一座褐色的古朴木楼坐落在南国中部采城内的一条僻静巷道里,木楼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黑压压透着神秘,大门匾额上用金沙描出了“栖凤楼”三个字。一楼有一个背脊佝偻的老者坐在柜台记账,柜台后面有一排五层的木格,每一层的格子里都放了许多黑色的楼贴,从低到高,从一级到五级。
一个江湖客熟门熟路的走进来,敲了敲柜台的面子:“平叔,给个任务。”
佝偻的老者从柜台后抬起了头,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来的这个人,然后从身后第三层格子里摸出一张楼贴,放在柜台上。
对方拿着楼贴,迫不及待的看了看,上面的金额让他颇为满意,这才合上帖子放进怀里,扬长而去。
楼里又这样不知安静了多久之后,有马蹄声由远而近,来的人很急,平叔也好奇的抬起头来,又有少许的安静之后,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进来两个身着黑白色衣袍的年轻人。
阴阳门的人?平叔一眼就认出对方,二人立在门口,能看出他们在开门的一瞬间脸上的质疑----初次到栖凤楼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着这样的疑惑。其中一人发现平叔,急忙走到柜台前,他道:“请问沈良觉沈大夫可在此。”
平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人命关天,掌柜,劳烦告知一声。”这位年轻的阴阳门弟子很是焦急,从表情到身体动作都透着不安。
平叔却在对方的注视中埋下了头,重新回到眼下的账本上。一同进屋的另一个阴阳门弟子也走了上来,道:“我们要发一封密贴。”
平叔这才重新抬起头,看着那说话的少年,所谓密贴,就是雇主指定只发放给栖凤楼内部人士去执行的任务,这种任务比一般的楼贴更加隐蔽、但要出具的赏金也需要加倍。
说要发密贴的阴阳门弟子从衣袖里摸出一袋银子,放在柜台上。平叔接过袋子,打开点了点里面的数目,恰好合适,想必是谁教过这两个生面孔的小子。平叔收下银子,还回了钱袋,从身下的抽屉里摸出一张银灰色的空白帖子递给对方。
然后又指了指屋内另一面的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两个阴阳门弟子拿着楼贴走到桌前,一个研磨一个写字。片刻之后就写好了帖子,赶忙递给平叔。
平叔收过帖子,这才从柜台后面站起来,他个子不高,由于常常低着头就更显得矮了。他转入柜台旁边的木楼梯,直径走了上去。
两个阴阳门弟子面对突然空旷的大堂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道:“二师哥,这是怎么回事?”
被他问到的那个,是阴阳门掌门入室二弟子刑烨,而发问的这个,是刑烨的六师弟——毕东亭。刑烨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然后手撑在柜台上,往柜台后面瞧了一眼,见那上面翻着一本账册,好奇心驱使着他将身子往下探去。
突然,一只短剑从木梯上射来,刑烨赶忙往后一仰,短剑从他方才探头的地方直插到了柜台木料内,入木三分,二人又惊又恼的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眉目精致的凤眼女子倚在木梯上轻扯着嘴角:“哼,好歹是名门大派,就是这等行径?”
刑烨脸突然一红,这种话从一个美貌女子口中说出,对他的羞辱更是大了些,但他自知理亏,眼睛也不由从对方身上挪开,拱手道:“在下一时好奇,失礼了。”
他身后毕东亭却很是气愤,刚才那一剑分明就是朝着他二师哥头部扔去:“即便我们有所失礼,你也不能下杀手吧!若不是二师哥身手矫健,只怕性命堪忧了!”
那姑娘白了说话的一眼,嘴里碎碎念着什么,这时候木楼处又有谁走了下来,脚步很重,想来是不怎么会武功的人,阴阳门的两名弟子不由投去目光,见一个布衣男子从楼上走了出来,文文弱弱一副书生模样:“是谁留下密贴托我救人啊?”
“就是楼下二位。”那个布衣男子身后却还跟了一个人,脚步比他轻很多,正是刚才上楼的平叔。
“沈大夫!”刑烨赶忙上前一步,已经恢复了镇定和严肃:“马车已经在外面,还请沈大夫勿要担搁即刻动身。”他们显然已经猜到布衣男子的身份,栖凤楼内的当世名医——沈良觉。
“好,这就走。”沈良觉倒是很上心,他身旁的女子却往前拦了拦,硬是将沈良觉挡在楼上:“急什么,着急的话还有功夫偷看我们的账册?沈良觉,我怀疑这些人目的不纯,你还是别去了。”
“唉,玲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让开让开。”沈良觉指了指自己怀里,那里放着刚才楼下二人写的密贴,托他去阴阳门内救阴阳门大弟子李风云,他仁心仁术此时当然也很急切。
“我偏不让。”玲珑却蛮横的很,眼睛凶巴巴的盯着楼下二人。
“姑娘,方才之事我颇有失礼,可眼下真是十万火急,还望姑娘宽宏大量!”刑烨在此重重拱手,沈良觉也在她身后绕来绕去,可就是突破不了,无奈放声叫到:“五倌!”
玲珑一听这两个字,立马站直了身子,气恼的回头瞪了一眼沈良觉,道:“好个你的,我护着你,你还告我状,不管了不管了!”说罢她一甩手,回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