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派创立八十余年,时间并不算久。它的第一任掌门无相子曾经凭借一套独创的无相戟法叱咤江湖三十余年,也正是在这短短三十年内,无相派风生水起,跻身于南国四大派。但至从无相子之后,无相派内也再无如此风云人物出现。不得不说,一套武功何其高深,也还是要看个人的造化。
无相子除了武功登峰造极之外,他的书画也是一绝,在舞刀弄剑的江湖中,他创立的无相派内多了一丝文墨气息。大殿之内,他亲笔所作的一副水墨丹青悬于掌门座后,他笔锋间有文人的韵味,又有武者的力道和苍劲,一草一木又蕴含了他在武术修为中对自然的超前领悟,也算是时间难寻的佳作了。
杜东山负手观赏着这幅画,他眼中,却没有看到无相子的那一份自然古朴。他只看到无相子笔下的水墨江山,这江山,真是辽阔啊!
他身后,大殿外进来一个和他衣着相当的门中弟子,年纪也与他相仿,约莫三十五六,这是他的师弟,同为外门弟子的何所竟。
“宾客们都安排好了吗?”杜东山理了理自己的衣发才转身问到。
何所竟道:“方才来的都打点好了,眼下又来了一个。”
杜东山想了想:他寄出的请帖几乎包罗了整个武林,如今阴阳门、千机门、黎家堡、百晗居的人都已经到了,还有些无门无派却有声望的江湖人士他也请来了;青山寺和归来庄的人路途稍远,此时还未到达。这一场武林盛宴之下,他这个掌门继任大典也算是威风凛凛了。只是眼下燕墨迹却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那边得手了没有。
但他整了整心神,问:“来的是哪路人马?”
“不知道……”何所竟递出一封文书给杜东山:“来的人递上来的。”
杜东山接过那封文书,打开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这这……你怎不早说!”
何所竟也被杜东山的反映吓了一跳,他这师兄虽然武功平平,但心气儿确极高,江湖门派中豪杰辈出,他何曾将谁看重过。何所竟跟着杜东山的步伐追了出去,一路小跑到大门口。正逢不少门派弟子在院中走动,见到杜东山和何所竟这样急匆匆的,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也都好奇的跟了过去。
而大门口,除了几个看门弟子,就只有两个外人。
这两个男子皆是相貌堂堂,一个气宇轩昂,眼神淡漠,气场冷傲;一个身板瘦小,眉清目秀满脸堆笑。乍一看似是不凡,但却又没有谁认得。
杜东山走出大门,脸上的笑容诚挚,朝准宇文魄拱手而去:“宇文大人,车马劳顿,辛苦了。”看样子杜东山对朝廷江务使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各大门派的掌门。
长乐本以为他们如此唐突而来,必定会遭人白眼,但却没想到,这里面出来一个,却是如此礼遇他们。
宇文魄却一点也不奇怪,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杜东山的客套,他脸上的冷漠在杜东山看来,似是对看门弟子态度的不满。于是杜东山冷眼训斥了一下那几个弟子,对宇文魄道:“大人勿怪,门中弟子皆山养水育,礼数不周但却并非刻意刁难,还望宇文大人理解。”
好啊,这人一嘴的官腔,文绉绉的不比那些朝堂官员差。长乐不由好奇,这无相派里,怎么还住了个官老爷?
宇文魄淡然一笑:“我自然是理解的。”
杜东山微微一愣,这眼前之人的谈吐气场都非等闲,也不知这个朝廷江务使究竟算多大个官?他笑了笑,领着宇文魄和长乐到了门内。命人收拾了一处门派中独门独户的院子安置二人。只待稍后晚饭时,将宇文魄介绍给各派之人。
此间杜东山本想待其稍作整顿后,就和这位江务使大人熟络熟络,谁想一个不留神,这位江务使就没影了。而长乐,她早就听说无相派如何如何不同,眼下新鲜劲上来了,她那里还肯听人官腔废语,早就独善其身溜到别处去了。
眼看次日就是掌门甄选的日子,各路人马也到得七七八八。长乐在江湖上虽然没什么名号,但阅历还是有的,各大派的人她大都能分清,其间不乏脍炙人口的豪杰英雄。而无相派也却如传言一样,一砖一瓦都雅致宜人,而且回廊壁上不时有阴文题字,据说这都是当年无相子情之所至随意写上的句子。
走走看看,长乐心里满足又兴奋,只可惜其间许多人、许多故事她并不清楚,她不由惋惜,如果师无忌在此,一定会指着某个英雄、某守诗词跟她解释半天。
想到此处,她不禁浮上一抹笑意。而眼前却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李大哥?”
就在她前方不远处,走来几个黑白道袍的弟子,其中一人不就是前些日子她和师无忌在焰赤山救下的李风云吗?
而李风云也看到了长乐,但她女扮男装,对方辨识了一会儿才认出她。而后赶忙上前,磊落一笑大步而来:“长乐妹子!”
“嘘!”长乐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李风云现已知道她的身份,见她如此,料想她定是有任务,所以笑了笑,不再多说。
长乐这才笑道:“李大哥,我现在是常喜。”
“常喜?”李风云默念一声:“长乐常喜,倒也还是如常欢快。”
长乐狡黠一笑,而后仔细看了看对方:“李大哥,你好了?”
李风云闻言,却沉下脸,他想到师无忌,心中自责不已,不由说到:“妹子放心,师兄弟的事情,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只待这次师门事了,我就下山寻他去!”
长乐听后,表情定在脸上,问到:“无忌怎么了?”
李风云这才发现,长乐还不知道师无忌失踪的事情,他自责多嘴,但又编不出什么瞎话,只好沉默半响道:“你……不知道吗?”
长乐愣愣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风云想了想,他不忍欺瞒,又不知如何如实相告,只好含糊说到:“我也并非亲眼所见,只是听他们说,师兄弟似乎是不辞而别了。”
“哦?”长乐皱了皱眉,她也觉得奇怪,师无忌已经许久未和自己联系了。但见李风云一脸自责,她不由笑了笑:“李大哥多虑了,我们行事一向是如此,有时候任务来了,即使是自己人也不会知道缘由,他想必突然有什么别的任务,这与你无关的。”
的确,对栖凤楼中的人来说,不辞而别,实在是家常便饭。但长乐想,李风云是大义之人,定是担心师无忌替自己拿解药的时候遇到什么变故,才会不辞而别。长乐不想他有所负担,如是开解到。李风云听后却更加自责,暗暗下定决心,就是翻遍整个青石大路也要找回师无忌!
二人又聊了几句,眼看到了晚饭时间,李风云要赶去和同门会合,就赶忙离开了。长乐回住所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宇文魄的踪影,她暗地里换来追风鸟,寄了封楼贴回去问师无忌的情况,然后就独自跑去觅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