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节谷两侧山脉渐渐险阻,道路也越来越狭长,到了峡谷尽头,道路已经窄得只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又加之它两侧山高且陡,草深且密,是绝佳的埋伏之所,所以这一条路还有一个很不吉利的名字——双车冢。
一阵疾风从北面吹来,扫得双车冢两旁的草木嗖嗖响,夕阳被一侧的山峰遮挡,在双车冢内打出一片阴暗的分界。东面山峰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巨大的落日看了许久,看它周围的云霞被它染得血红。
“干护法。”
一个声音将那浑浊的视线带了回来,这双浑浊的眼睛附着在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他的皮肤干瘪,骨骼的轮廓显露无遗,特别是他的一双手,每一个指节都高高鼓起,一双手像是枯死的树根一样毫无生气。
他身边,一个布衣蒙面人语气恭敬:“他们快到了。”
“哼。”这人的声音也是枯槁的,好像是穿过了一条幽暗腐败的地道才发出来的声音:“你说那人很厉害?”
“是。”蒙面人道:“他一掌就打死了我们一个人,另一个的伤势也不轻。”
“还看不清路数?”
“是,他只出了平凡无奇的一掌。”
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缩紧,瞳孔里映着那抹残阳:“这一路上谁也没有闯进来,为什么偏偏冒出这么个高手?”
“这……属下不知”
突然,那干枯的手臂往后一挥,他身后暗藏的人马全都缄默起来,只见远处,斜阳还照着的地方,几个狭长的人影幽幽的出现……
“二位!”奔雷快步走到宇文魄和长乐的马边,这一路他们虽无交集,但宇文魄却一直走得很慢,似在照应他们。眼看着平安到了双车冢。
“前面就是双车冢,不知道会不会有埋伏。”奔雷的斧头一直握在手上,这一路没有丝毫松懈。
那说话慢吞吞的也跟了上来,他虽然说话很慢,反映还是很正常的。
长乐也隐隐觉得前面有危险,她心中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到山顶一探究竟。宇文魄也勒了勒缰绳,看了一眼身边几人,道:“你们留在这儿,我上前看看。”
长乐不由惊奇,这人今日的表现,实在太反常。
奔雷本想阻拦,但他又想,若是宇文魄都被那埋伏所害,那他们也绝无脱身可能了。只稍稍一犹豫,宇文魄已经下马往前去了,两侧的山坡被夕阳打得通红,山谷里却幽暗了下来,这分明的层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宇文魄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直直的朝着双车冢走了过去。
山坡之上,宇文魄的身影在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越来越清晰,这个满面死灰的人突然身子一凛,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还看不清来者的样貌,但却恰好是这份看不清,反倒让他看清了……
这个人的身形、动作,他的气场,为什么如此的熟悉!这份熟悉让他不由的颤抖,让他早已枯死的心中有一份复杂的情感在升腾!但这情感最后化为无尽的恐惧,必须杀死他,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准备桐油!”他指挥着身旁的人!
但那人却很惊讶:“可是燕墨迹还在后面。”
“不管!”枯槁的声音有些颤抖:“照我说得做!!”
而双车冢中,宇文魄已经被阴影埋藏,下一刻,一股浓烈的桐油气息从山谷中弥漫出来,就连远处的长乐几人也闻到了刺鼻的味道,但就在长乐从马上飞射而起想要提醒宇文魄时,双车冢里已经猛地燃气一阵熊熊大火。那火光连着晚霞将整个竹节谷照得通红!而竹节谷中哪里还有宇文魄的身影!
“先生!?”长乐脚下一蹬,但没几步却停了下来,这火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不是桐油也不是烟碳,她心里一沉,捂住口鼻赶忙止住正朝她跑来的奔雷和燕墨迹:“后退,火中有毒!”
三人不得已退出老远,直到空气里那股奇怪的味道淡下许多,但他们依然护住口鼻说话。
“他……”奔雷和燕墨迹都有些自责,特别是燕墨迹,因为此事因他而起,他心中好不愧疚。这么大的火还参杂着毒气,宇文魄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保完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