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时空
大唐天宝三载,长安城南衙官署,秘书省,太史局,五官灵台郎汤溪,夜观星象,发现星象弥乱,有的闪烁不定,有的悬凝不动,有的晦暗无光,有的灼灼耀射。忽地,东、西二方方天角,各有一道强烈光华腾升而起,仿如电光,划过天际,射向正北面。正北面之中,一颗大如拳的紫色星斗,被射来的两道光华冲击,猛烈摇晃;其光本已晦暗不明,再一摇动,则更显惨淡无光,大有摇摇欲坠之势。紫微帝星突然黯淡,东北天角有一星耀耀,不过一刹那又恢复如初,继而帝星西北方一小星光芒四射。”
汤溪不由猛地打了个寒噤,心中暗道:北面正中乃主李唐国运之紫微星,东面乃青色青龙岁星,西面乃白虎太白星。二星合于一宿,乃奇凶大险之兆,当主国危兵凶,天下生灵涂炭,亦主国将由合而分矣!????
汤溪立刻禀报太史令。当夜汤溪和太史令皆猝死暴毙。由于查不出所以然,刑部申报大理寺立为悬案。
华山纯阳观,论剑峰。山石道人仰望星空,轻叹道:“自唐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武后乃至当今陛下,哎!俗话说‘君子之恩,五世而斩’。真乃时也,命也,运也。天道无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雷霆雨露俱是恩泽。”
是年,平卢、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征伐塞北契丹、渤海靺鞨斩首千余,俘获牛羊万头向朝廷兵部报捷,圣上李隆基大悦,赐御酒及财货嘉奖之。
西北陇右秦州,忽然干打天雷,不见粒雨,出现旱涝。
夜色如墨,电闪雷鸣,一道火链般的闪电在夜幕苍穹之下一闪而息,紧接着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惊雷之声轰然响起,声传四野,震动天地。一座莽莽大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山顶闪现点点火光,靠近了,可以看到一间简陋的破庙。破庙里空荡荡的,点着几堆火。
火光里,一个少年,躺枯草堆上,一动不动。这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体修长,面容俊美,但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的嘴唇紧抿着,剑眉紧锁,昏迷中,双手还紧紧地攥着,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在他的胸口,血迹殷殷,染红了一大片。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旁人视若无睹,他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气息若有若无,也不知,是生是死。
轰隆!
突然,一道雷霆划过天穹,穿过风雨,劈落在屋顶上。破庙里,顿时狂风大作,草堆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身躯突然颤动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道红晕渲染开来,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处境堪忧啊!”李澈望着殿外,缓缓道。星辰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雪亮的光芒。
李澈早就醒来了,只不过,并没有出声。任谁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并且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都会感到极大的震惊。
从容镇定,深思熟虑!这一直是李澈的行事风格。在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前,是绝不会轻举妄动。
徒然间还是感觉自己脑袋一阵晕眩,也就是在这一刻,脑中划过众多的场景,那些画面交错在一起,眼前这张脸在脑中竟然是清晰无比。
究竟发生了何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手......明显不是自己的手,虽然手上也和自己一般有些老茧,但是这只手比起自己的那双手,明显嫩了许多。
双手摸自己的脸,他对自己的脸型轮廓十分熟悉,但这明显不是自己的那张脸,这张脸比自己要瘦削许多,而且棱角似乎没有完全长开,与自己原本那张棱角极其分明甚至有少许立体感的脸型完全不同。
“奶奶的,这.....这是穿越的节奏啊?”李澈唏嘘不已。毫无疑问,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十分不妙。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幸运的逃过了前世的游戏舱暴炸而死的悲剧,转世重生获得了这具身体,但也同时继承了这具身体的麻烦。
“气血虚浮,筋脉黯淡,肝、肺微硬,这是中毒了啊!”李澈食中二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细察片刻,给出了诊断。
李澈在另外一个时空他是出生在一个中医世家,受家族长辈熏陶,自幼习得一手岐黄之术。
李澈把完自己的脉,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之后,就做了一个无可更改的决定,他准备出手了。
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尽量不要去麻烦自己的智力。
眼前的一幕让他确实很气愤,三四个年轻力壮的家伙,正围着一个衣衫陋烂蓬头乱发的家伙拳脚相加,被殴者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态。
他并不反对打架斗殴,换句话说,他其实很享受拳头打在对手身上的感觉,可是以众欺寡是让他最不开心的事情,谁让他不开心,他总会想方设法让对方更不开心。
“住手!”李澈敞着嗓子叫唤一声,他需要先声夺人以取得震慑的效果。声音发出,却没有自己所想象的威风霸气,反而是虚弱无力。
这一声虽然没有达到石破天惊的效果,但还是让那几人停下手,都转过身来瞧着他。李澈这才看清楚,这打人的几个家伙并不比地上躺着的干净多少,也都是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也都是破旧不堪,一个个瞧着就像叫花子。
“二.....狍儿......!”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瞧见李澈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脸上明显带着惊讶之色。
李澈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些乏力,此时也顾不得,只是冷冷道:“是男人就该单打独斗,这样以众欺寡有什么意思?”
那人上下打量李澈一番,缓步走过来,忽然笑道:“你小子竟然没死?”走到李澈身前,一只手伸过来,便要往其肩头搭上去。
李澈见对方一只手伸过来,条件反射般探出一只手,抓住对方手腕子,不等对方回过神来,脚下一闪,已经将那人的手臂反扣到后面,随即在那人上臂用力一按,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声也瞬间响起。
这种空手格斗是他拿手好戏,要卸掉对方一只胳膊,实在用不了什么气力。出生中医世家的他,自幼开始学华佗“五禽戏”强其体魄,后来又被当过军人的邻居教了套“擒拿术”。
披头散发的家伙惨叫一声,那条手臂软软垂了下去,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肩头,额头上冷汗冒出,而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其他几名家伙互相瞧了瞧,两名乞丐竟然各拿着一根棍子,一左一右向李澈靠近过来。
李澈淡淡一笑,往地上扫了一眼,在脚边还真有一根木棍,足下一挑,将木棍挑起握在了手中。
一声大叫,两名男子分左右挥动木棍向李澈迎头打下来。
李澈一声冷笑,手中的木棍闪电挥出,在他退伍军人邻居数年的所谓特训之中,其中一项就是利用任何一切东西当作武器来使用,两名男子虽然来势凶猛,但在李澈眼中根本不算什么,若不是身体还有些乏力,赤手空拳也足可以将他们轻易打倒。
现在手中还有一根木棍,自然没有处于下风的道理。
“嗒嗒”两声,木棍荡开,李澈一个侧步拉过去,右拳重轰在一人的面门上,一条腿一个蝎子反撩,踢在了另一人下体部位,两名男子都是惨叫一声,一人夹腿倒地,另一人手中木棍脱落,抬手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
李澈摇了摇头,对手实在毫无挑战性,这让他的成就感几乎为零。继而抬头看向前面,还有一名男子手握木棍,正呆呆瞧着这里。
李澈抬起手臂,木棍前指,对着最后一名男子道:“来吧,该你了!”
本有些僵硬乏力的身体,这活动两下,竟舒适了不少。
那男子瞧了瞧几名同伴,握着木棍的手抖了抖,忽地将木棍丢在地上,勉强笑道:“二狍儿,我.....我不和你打......!”
“二狍儿?”李澈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什么二狍儿?”不禁拿着木棍向前走了两步。
那男子一愣,见李澈木棍依然指着自己,立刻可怜兮兮道:“二狍儿,这......这都不是我的主意,我.....我也是被逼......!”抬手指向被李澈卸了胳膊的那个家伙,“是......是赖子,都是赖子的主意......!”
李澈扭头瞥了那个赖子一眼,皱起眉头,意识到什么。他见到这几人衣衫陋烂,本还奇怪,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比他们还要不如,破衣烂衫,露出了大片满是污渍的肌肤来。
他四下里瞧了瞧,这是一处极为昏暗的处所,四周是斑驳的墙面,边上生了一堆篝火,头顶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李澈抬头看过去,只见到屋顶是以茅草铺就,而且缝隙众多,不少地方正往下面漏雨。
“二狍儿,你......你活过来了?”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被几人围殴的家伙此时抬起头来,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无法掩饰他惊喜之色。
看到那张脸,
眼前这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年纪,身形瘦弱,衣襟敞开着,露出干瘪瘦弱的胸膛,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见。
被殴打的长者见李澈傻站着,担心道:“二狍儿,你.....你怎么了?”
李澈忽地抬头,冲着没被自己打过的那名男子招招手,男子犹豫了一下,终是忐忑不安靠近过去。
“我叫二狍儿?”李澈盯着男子问道。
男子立刻点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澈问出第二个问题。
男子忙道:“这是城南的山神庙。”
“山神庙?”李澈禁不住再次扫了一遍四周,暗想这山神爷可真够憋屈的,“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说的城南......这是哪座城?”
“天水城!”男子立刻道:“往北一百多里地就是了,二....二.狍儿,你.....你都不记得了?你半年前到城里来,后来被方老大收入了丐帮,如今也是丐帮弟子了。”
“等一等!”李澈骇然道:“丐帮?你什么意思?”瞧了瞧几人的衣衫,心下一沉,“你是说,你们都是乞丐?”
“你也是。”男子好心提醒,“咱们都是丐帮的弟子。”他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壮着胆子问道:“二狍儿,你是不是.....是不是病的什么都忘记了?”
李澈道:“我问你,那个......!”指了指兀自捂着肩头哼哼的家伙道:“叫赖子是吧?他出了什么主意?”
“这个......!”男子瞧了那赖子一眼,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强弱,才道:“赖子以为你要死了,逼着老乞头滚出山神庙。二狍儿......这,这我可是不同意的,可是我若不答应,他连我也要赶出去的。”
“老乞头?”李澈瞅着那老乞丐,脑中再一次浮现出诸多画面,其中便有这老乞丐喂食自己东西的画面,起身来,上前去扶起了伤痕累累的老乞头,声音柔和许多,“你......一直是你照顾我?”
老乞头眼眸中却满是欢喜之色,伸手在李澈身上摸了摸,李澈很不适应一个老乞丐抚摸自己的身体,可是知道对方这是关心之意,也无法拒绝,只感觉老乞头双手有些发抖,语气满是关切:“二狍儿,醒过来就好,老天有眼.......!”
李澈现在不关心老天有眼无眼,只关心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生存环境。
“你们觉着我要死了,所以要在这个电闪雷鸣刮风下雨的时候将这个可怜的老人赶出这避雨之所?”李澈觉着自己的出手实在是正确无比,看着鼻青脸肿的老乞头,声音发冷,“都过来,向老乞头道歉,他要是原谅你们,这事就算了了,否则......!”
“不用不用,都......都算了......!”老者急忙道。
李澈也不理会,指着被自己卸了胳膊的赖子道:“你,过来......!”
赖子胳膊被卸,痛苦不堪,此时见李澈冷冷瞧着自己,不敢违抗,挪到老乞头面前,低着头:“老乞头,我......我错了,你......!”
“什么?”李澈淡淡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老乞头,是我狼心狗肺,是.....是我错了,你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几句话说完,赖子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
赖子开了口,其他人再不犹豫,纷纷过来,“老乞头,我们......我们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要记在心上,日后.....日后我们再也不敢这样待你......!”
老乞头被人欺辱惯了,此时见到几人竟然下跪向他道歉,一时不知所措,只能道:“你们起来,都.....都过去了.....!”
李澈看出来老乞头是个比较忠厚之人,心肠太好。
李澈几步走到赖子面前,赖子见李澈逼近过来,脸色大变,忍着疼痛叫道:“我......我已经道歉了,你说话......说话要算话......!”
真是没出息。
打人的时候威风八面,这才被卸了一条胳膊,什么气焰都去了九霄云外,李澈也不啰嗦,伸手扯过赖子断折的手臂,还没怎么动作,赖子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二狍儿......!”老乞头惊呼出声,其他几名乞丐当机立断,转身便要跑。
“别鬼嚎了。”李澈没好气道:“我给你接上胳膊,再鬼叫,就让这条胳膊废了。”
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听到赖子鬼叫声很是不爽,当年鬼混打架的时候,自己被卸掉胳膊也是常有的事情,也没感觉天塌下来。
赖子毕竟是赖子,欺软怕硬,还算乖巧,李澈这样一说,鬼叫声立马止住,继而上下扯动两下,赖子额头冒汗,脸上表情销魂,喉咙里发出痛苦声音,而李澈已经收回手。
“自己试试能不能动。”李澈已经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屋角的一堆干草上面。
赖子半信半疑,却还是微微转动了几下手臂,虽说还有些轻微的余疼,但手臂已经能够活动自如。
本准备落荒而逃的其他几名乞丐见此情状,都退了回来,却见到赖子猛地跪倒在李澈脚下,声音变得很激动:“二狍儿,以后......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头儿,我们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会往西......!”
李澈有些错愕,这赖子的风向转的太快,让他有些不适应。
让他惊讶的是,其他几个人见赖子如此,竟然都跑上前来,齐齐跪在李澈身前,纷纷道:“二狍儿,以后你就是山神庙的老大,咱们都听你的。”
李澈抬手道:“先不要急,让我整理整理。”深吸一口气,才问道:“这里是天水城,你们都是丐帮弟子......!”
“你也是!”赖子坚定地要求李澈与他们同一阶层。
李澈瞪了赖子一眼,他不喜欢别人轻易打断他的话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朝代?还有,皇帝是谁?”
几人互相瞅了瞅,显然没有想到李澈一开口就问出如此高端的问题。
“朝代?这个......天水城是秦州的州治所在,咱们应该是......应该是唐朝。”赖子小心翼翼道:“皇帝是谁咱们......皇帝是??好像姓李。”
李澈听完想想也释然,如果这果真是古代,那么通讯落后至极,皇帝也始终保持着神秘,不可能时常来个什么电视讲话,平凡百姓还真未必知道九五至尊是谁。
又问了什么年号,从这几个半吊子的叙说之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轮廓。
“秦州,天水城,皇帝姓李,年号天宝。我竟然重生穿越到了唐朝。”李澈感慨道。
忽然间李澈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疼,在脑中竟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印象来,脑子此时发涨,抬手捧住两边的太阳穴。
他不是笨人,这种奇怪的反应,李澈很快就意识到了一种可能,自己虽然占据了这具身躯,但是原主人的意识记忆却并没有被自己的意识完全吞噬,一旦提及一些刺激性的人和事,这个叫二狍儿的潜意识就会在脑中浮现出来。
李澈心念一动,立即使出了一门拳法。他从小修练国术,深知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好的疗伤方式是静养。而对于武者来说,最好的休息方式,就是练拳。
李澈现在使用的,就是一门叫做“天罡健”的,温养身体的拳法。
“还好,这副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底子硬、根基牢。恢复起来,就快多了。”
李澈施展拳脚之间,感觉到这副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根骨有力,显然是以前扎下的好底子。随着拳法施展,感觉全身血气渐渐旺盛,胸口也不是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