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黑时,雨势才渐停。
无弦入定不曾动过半分,倒是焦急了苏如画。
在这洞内待了许久,也不知此时处于何地,七叶若是发现自己失踪,定然会着急。
从草地上站起,光着步子来到洞口。
因地理位置处高,是以半空中笼罩着灰蒙蒙的云雾,雨后的世界,将景物洗刷得极为干净。
回神,看了眼那依旧不曾动过半分的男子,正欲想说话,却听的男子先道。
“雨既是要停了,那便走罢!”
声音淡然如水,毫无波澜,如他人一般,看不尽喜怒。
话罢,席地而起。
苏如画正巧踏步上前,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男子高出她一个头颅,然而她眼睛的视线,正好对上对方的胸口,一抹纯白入眸,白玉佛珠尤为耀眼。
这佛珠、应当无价可估罢?
发觉两人距离颇近,苏如画退了退身子,微微低头,“那得劳烦无弦大师带路了!”
“无事!”无弦抬下眸子来,正巧看着了女子那双肉肉白白却满是伤痕的脚。
走上前去,轻念了声佛号,随即微微朝她弯下背,“施主上来罢!”
“什、什么?”
闻言,苏如画愣了愣,这……这是要背她的意思?
“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既是不便行走,便只好委屈施主了!”无弦解释道。
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解释他之所以做出这决定,出家人四大皆空,心无杂念,并无男女之意。
“怕……怕是不妥吧!”
她倒没有多的意思,只是自个这体重,并非一般娇弱的女子,哪儿是说能背便背起来的?
况且再说、这路程应当是有些远罢?
无弦听出她的犹豫,便再次道,“山路崎岖,施主赤足,怕是难走!”
“那、便劳烦大师了!”
闻言,苏如画便也不在多做推辞,无弦说的对,这山路崎岖,她又没穿鞋子,定然是难走的。
忽然倒佩服起自个来,也不知自己来时,是如何踏过那些荆条的。
爬上男子的背,才发现男子身子果然硬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入鼻,清香如春。
出了山洞,无弦背着她一路走去,倒让苏如画微微惊讶,竟是没听见他的喘息声。
约摸走了个把时辰模样,天色已是黑透,寒风冷夜里,除了踩在脚下发出的碎木声,便只有满山鸟兽叫唤声。
“不然,咱们歇歇罢?”
苏如画略为尴尬的声音打破了这个黑夜的静默。
她两百多斤的体重,无弦却能如此步伐沉稳的背她走这许久,且还不曾听到他呼吸紊乱。这倒让她自己有些尴尬了。
闻言,无弦倒是真停了下来,将她放坐在一块枯木上。
“阿弥陀佛!”男子面对着她轻喧佛号,双手合十,“前方有人来寻施主了,贫僧便在此与施主别过。”
正在此时,传来一声喊叫,“小姐!”
声音隔了良远,若不是因夜色静寂,怕是这声音便要吹散在风里。
无弦瞧了眼下女子一眼,知晓她听着了声音,便朝她微微点头,随即旋身而去。
“多谢大师!”
瞧着男子将要离去的背影,苏如画喊道。
而回应她的,只有这满山的冷风。
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如画便朝着那方大声应了一句。
“小姐?”
听到回声,对方的声音明显有了几分不可置信,随即又喊了一声。
“小姐……小姐,您再哪儿?”
“我这这!”西边传出女子声音。
再次收到回音,那汉子朝着提着的心忽然便放了下来,大手一挥,朝着一旁的几人大声喊道,“快快快,快跟我来!”
话罢,朝着苏如画的方向而去。
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几个汉子举着火把来到苏如画身边,众人瞧着苏如画这模样时,不禁愣了愣。
倒是领头的,赶紧朝苏如画道,“小姐,您可是冷?”随即,朝着身后人道,“快给小姐拿件衣服来!”
“好,好!”话落,便有一人应答道,旋即解开衣带,从自己身上解下一件衣服来,交给苏如画。
苏如画身形本便庞大,这衣衫自然是小了!
但自己身上只着了一身中衣,中衣里头便是肚兜,在这封建古来而言,这是极为不得体的。
再且她还赤着脚。
只好接过,朝着那送衣衫的汉子说了声谢。
接下来,便是随着这群大汉往玉清寺走去。
因自身体重太过沉重,自然是无人能背起她走的,便只好自己步行。
路间,那领头汉子朝一个汉子道,“你且先去南边找老爷,便说小姐已找到了!”
“是!”那汉子得了令,便举着火把走去。
“苏、我爹来了?”苏如画闻言,朝着那领头汉子颇有些惊讶的问道。
那汉子点头吗,“是了!老爷知晓小姐失踪之时,第一时间便来了玉清寺,随即便带人往后山来搜寻了!”
“上山了?”
闻声,苏如画更为惊讶。
“是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如画脚步顿住。
苏青宴果然是爱女如命,竟是能亲自上后山来寻她。
“小姐、您怎么了?”
瞧着苏如画顿住了步子,那汉子问道。
“无事!”苏如画摇头,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这一路下来,遇到不少寻他的汉子和尚,见着她人时,大伙均都松下一口气。
虽说她是肥丑,却好歹也是这白祁首富之女,若是在玉清寺里出了事,对寺里的影响定然是不少,如今瞧着人归来,胸口的一块石头,便沉了下去。
因苏如画一身均都是有些狼狈,是以不好露脸,便从另外一条小道绕回了偏院。
偏院中,七叶正焦急的等在院子里等得焦头烂额,瞧着院门口来回度步,急到不行,一张圆脸上泪水未***************乍然,在看望院门口,七叶一双眸子睁大,随即在原地愣了半响。
“嗯!”苏如画轻点头应声,踏着步子来到院中。
七叶确定了真是苏如画之后,便似一阵风来到她身旁,瞧着她的身子,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小姐,吓死我了,呜呜呜……”
“没事!”见此,苏如画浅笑,上前两步将七叶揽入怀里,“不用急,没事,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那背后想要她命之人,等着罢,她并非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