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林的目光冷冷一扫,小太妹郑欣同样也是心里猛然一突。
不过她却没有马秋菊的那份定力,再加上冤枉好人本就心虚,不由自主的就向后边退了半步,躲在了马秋菊的身旁。
“你,你说谎,我的手机就是你偷的,怎,怎么可能还在我身上?”
郑欣底气不足的开口辩驳,但她眼神里的闪烁意味,却是连个傻子都能够看得明白真切。
然而马秋菊这个时候,心思根本就不在寻找手机上面,因此她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着李林就又一次的发飙起来。
“李林,你想干什么,还想当着我的面恐吓同学吗,你也太不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
“老师?”李林冷冷一笑。
他还以为马秋菊此时已经忘记自己身为教师的身份了呢,不过既然这女人自己提了起来,那可就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老师?”李林言辞满含讥讽质问,同时他双眼目光锐利如刀,有如实质般的直刺对方心门。
马秋菊见了顿时就是一惊,只觉得整个身子就好像坠落到了万丈深渊,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孔根根炸立,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一个老师啊!”
李林重重的冷哼一声。
“是老师,你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在没有做调查的情况下就冤枉好人?就可以听信一面之词就断言自己的学生偷东西”
“是老师,你就可以将班里的同学划分三六九等,对不喜欢的学生大呼小叫,对着他们家长颐指气使?”
“是老师,你就可以无视学生受伤,不先送去医务室,还偏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肆羞辱?”
“郑欣说我偷她的手机你就信,立刻就来质问我,而我你却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你这个老师就是这么当的?”
“郑欣说我打人你就信,也不管到底谁的身上有伤,过来就又是找家长又是开除,一点对学生的基本爱护都没有,你这个老师就是这么当的?”
“全班同学都在这看着,你一口一个小瘪三,一口一个小偷的叫我,满嘴喷粪,你这个老师就是这么当的?”
一串连珠炮似的质问,李林的声音逐渐变大,语气却越发的森然起来,直接将他这些年来所深埋在心底的怨气,一股脑的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而随着他身上的气势外泄,教室里的温度也在无形当中下降到了冰点。
马秋菊一张脸涨得好似猴子屁股似的,气喘如牛。
一直以来,她所带的班级,向来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独立王国。
因为某些原因,她对待学生只要不闹出什么出格的大事,学校领导也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她的内心当中,也早已经养成了一股只手遮天的霸道气焰。
马秋菊原本以为,李林这样的窝囊学生,自己随便呵斥几句就能唬住,之后再叫来家长,把偷手机和砸窗户的事一定性,就能够开除出学校。
可哪成想李林却一反常态,竟然就这样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公然和自己唱起了对台戏。
她教学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遇到过一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学生。
因此马秋菊此时怒火攻心,用手指点着李林,却气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你……你……”
“我什么?”李林冷冷一笑,出声反问:“是不是被我说到了痛处,无言以对了?就你这样一心钻到钱眼里,心里连半点为人师表的仁爱都没有的人,还敢自称是老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看我不爽,还不就是因为我家里穷,没有钱给你送礼吗?”
“郑欣家里有钱,她爸是开公司的大老板,你就百般巴结,平常她们几个女生在班里面欺负同学作威作福,你也只当做没看见。”
“其他同学给你送礼,送得多的,你就稍微照顾一下,送的少了,你就成天去找人家麻烦,不是调换到最角落的座位,就是故意找茬三天两头的请家长,还把人家家长当着其他老师的面像训儿子那么训斥。”
“就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无才无德的东西,还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充老师,我看你他妈连最基本的人都不配做!”
又是一番连珠炮似的诛心喝问,李林一气呵成,喷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而马秋菊,这时候脸上的颜色也早已经从胀红,变得如纸般惨白无色。
她是真没想到,一个才上高三的学生,就能够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语。
这些话每一句都宛如一柄尖锐的钢刀,狠狠扎在她的心头,将她内心当中那点不可告人的龌龊想法,全都刨开来暴晒在了刺眼的阳光之下。
而班上其他同学在听了李林的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也全然没有了先前看热闹的那种幸灾乐祸。
都在同一个班级里面读书,李林所说的这些,其他人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只不过三年七班所有学生的心里,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惯性,没有人愿意去考虑这些,也没有人觉得能改变什么。
他们是全学年成绩最差的学生,是臭狗屎,是搅屎棍,是坏了一锅汤的臭鱼烂虾。
他们被学校集中起来,像垃圾一样装进三年七班这个袋子里,丢弃到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阴暗角落。
整个学校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每个人提起他们,脸上都会呈现出一副进了茅坑似的嫌恶表情。
而他们的班主任马秋菊,与其说是老师,倒更不如说是垃圾场管理员来的更加贴切。
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想法,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感受,更没有人生出过哪怕一丝将他们从差生转变成好学生的念头。
而他们,久而久之也承认了这样的现实,开始自暴自弃,开始混吃等死,开始麻木不仁。
在三年七班,像郑欣这样家里有钱的,不用为将来发愁的学生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学生的家庭也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
这些人学习成绩固然都不好,但也并非都是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人渣,因此在听了李林的话后,不少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共鸣,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前两天马阎王就故意的找我茬,把我爸叫来学校,回家之后我就被我爸拿皮带给狠狠的抽了一顿……”
“可不是么,上次教师节因为只送了她一个工艺品没封红包,你没看接下来的日子她是怎么对我的,我可是连续扫了一个多月的走廊啊……”
“你这都算轻的呢,你们是没看见,有一回我路过老师办公室,就看见马明杰他爸在里面挨喷,他爸二百多斤的体格往那一站跟个小学生似的,被马阎王喷的满头大汗,低着头连句嘴都不敢还……”
“要我说啊,最惨的还是李林,咱们这些人起码逢年过节都还有个态度,可是李林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也难怪马阎王一直就想把他给踢出学校……”
“哎,郑欣她们这回也真是有点过分了……”
底下的学生这么一议论,声音就算再小,也多多少少都传进了马秋菊的耳中。
原本就已经怒火中烧的她在听闻了这些话后,顿时就感觉心里的秘密被人给揭开,恼羞成怒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彻底的爆发开来。
她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狰狞,歇斯底里之间,抬起双手照着李林的脖子就狠狠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