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果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酒席上梁山大小头目有近二十人,王伦当众推举林冲坐第四把交椅,并连连称赞林冲英雄气盛、本领高强,他王伦自愧不如,若是等以后,这第一把交椅说不得也要让林冲来坐。
头领开口,下面众人自当应和,众人有听过林冲名号的有没听过的,但既然有八十万禁军教头之名,又有王伦推崇,自然不会去说什么,反倒是林冲,推脱了一番。
“莫非这王伦有了预感,怕死在林冲刀下,所以现在就想把位置让出来。”陆云心想着,王伦又劝林冲无需纳投名状,不过林冲自然是继续坚持。
陆云看着风度翩翩的王伦与众人谈笑风生,当真气度不凡,心里给王伦重新定了义,心里盘算新的计划。
“这样的话王伦可以不除,若是能与之拉起关系,倒也不失为一个崛起的机会。”
不过陆云并不清楚王伦的性格与经历,只知其是一落魄秀才,功名无望才落了草,想与之亲近也无良方。
看来还是急不得,先在林冲身边慢慢来。
半夜陆云起来小解,晚上在席间喝了些酒故有点内急,出得房门往右寻到墙根下大泄一通。解完陆云正准备回房,就听到对墙传来声音。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有人在吟诗!陆云一下听出来,大半夜的梁山之上居然有人吟诗,他念头一转便知是谁,除了白衣秀士之外还能有其他人?
陆云心想且看这秀才吟的是什么诗,当下静心听去。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听到这句陆云记起来了,这是一首有名的唐诗,出自唐朝著名的诗僧齐己之手,因这一句还有一个有名的典故。
王伦居然半夜吟唐诗,看来做了梁山匪寇之后一身书卷气还没扔掉。
“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
陆云仔细想着,这是一首咏梅诗,王伦为何在这个时候咏这么一首诗,莫非有别的意思。
“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这句一出陆云反应过来,原来王伦心里还是对科举功名念念不忘,虽然做了土匪,但他本质上还是个读书人,夜深人静思起过往不免伤怀感叹。
“雪夜咏梅,王头领果然好雅兴!”陆云从墙后走出来。
王伦立于院中正自感叹,听到声音不免一惊。见是一小厮打扮的陆云,脸上现出错愕之色。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陆云吟道,向着王伦抱拳行礼:“小人冲撞了头领,还望头领见谅。”
王伦很意外的看着陆云,说:“原来你也会诗词。”
陆云道:“小人早先读过几年书。”
王伦看向陆云的眼神与之前已经不一样了,他连声说了几句不错。
陆云知道自己赌对了,宋朝毕竟是重文轻武的朝代,尽管王伦落草为寇,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目不识丁的匪徒,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对读过书的人有好感。
“刚才你咏的那句诗出自哪里,我居然毫无印象?”王伦轻咦道。
你有印象那就怪了!
陆云心道,这是陆游著名的咏梅词,陆游是南宋词人,这个时候还没出生呢,王伦当然没印象了!
“那是小人自一本古籍上看来,据记载,是一位名陆放翁的诗人所作。”陆云说着,便把这首《卜算子.咏梅》念了出来。
“好词!”王伦击手赞叹,听到一首精妙的词他十分高兴。要知道梁山之上全是粗汉,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流诗文的人,今日遇陆云实在是惊喜。
当下王伦让陆云将《卜算子.咏梅》又念了几遍,他记下之后喜滋滋的回去了。
陆云没想到一首词让王伦如此爱不释手,他不知诗词在宋朝的影响,为什么宋词发展如此繁盛,皆是因为这个时代文人仕子皆喜好于此。
宋词!陆云把目光望向夜空,看来以后还可以借此大做文章,毕竟他的脑中可是藏着不少诗词文的。
第二天风雪停了,陆云依旧随林冲下山。
一上午过去一无所获,陆云道:“看来这雪天客商都在歇脚,要不等明天再来吧。”
林冲微微摇头,说:“下午再等等看。”
陆云无话,自提着朴刀,在雪地中挥舞。
林冲笑道:“你这毫无章法,劈上一天也没得用处。”
陆云道:“还请教头指点。”
左右闲来无事,林冲便从最基本的武艺教与陆云。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不仅自身武艺了得,这教人的本事也非凡,几番指点便让陆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习武讲究身气相合,全神贯注,陆云很快掌握了门道,打出的拳都不一样了。
林冲笑道:“武功一途境界深远,你现在算初窥门径,之后有很多路要走,既然选择习武,万不可懈怠。”
陆云点头称是。
“师父武功如今在哪个境界呢?”陆云立身拱手问道。
林冲一愣,马上轻笑道:“罢了罢了,我林冲所教徒弟千万,也不缺你这一个了。”
陆云当即大喜,他打蛇随棍上,没想到成功的拉近了与林冲的关系。现在他多了一层身份,出去可以说是林冲的徒弟,不再只是一个随从。
林冲道:“武艺按进境分为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略有小成、融会贯通、登峰造极、一代宗师、举世无双七大层次,为师不才,堪堪迈入登峰造极之境。”
陆云一听便明白,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境界层次不难理解,以往有些网络游戏里就有这种等级划分,他自然听说过。
林冲达到登峰造极的层次陆云并不意外,按照水浒原本剧情,林冲的武艺十分高强,梁山上超出他的没有几人,不过后面还有两大层次,看来林冲还没达到最顶尖的层次。
按水浒原著来看,梁山武艺第一是卢俊义,他应该超出了登峰造极层次迈入了一代宗师之境,甚至有可能达到举世无双的地步。
不过这些不是陆云现在要考虑的,他才初窥武学门径,以后的路很长远,但有林冲教习,想来也能有所成就。
陆云笑道:“师父的武艺已然登峰造极,看来这天下没有几人能是师父对手。”
林冲摇头说:“小二,不可小觑天下英雄,这天地里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为师一介草莽又算的什么!”
陆云不再说话,林冲此人朴实隐忍,没有什么傲气,不然也不会一步一步落草为寇,不过陆云并不担心,因为林冲的本事在这里,以后自然会显示出来。
到得半下午,林冲挑了挑长矛说:“有人来了,我二人暂且避一避。”
避一避?陆云心念一转,便记起来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三四百人的大商队来了。
果然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踏雪而来,前方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开路,缓缓的走过大道。
陆云暗想以林冲的武艺劫下这几百人的队伍也未必是难事,不过林冲不出手,自然有他的顾虑。
陆云也不担心,明天杨志从这里路过,到时候两人自会有一场争斗。
这一天依然无收获,晚上聚义厅设宴,陆云的位置靠前了许多,已在众头目中间,不再居于末席。
筵席上王伦虽未同陆云交谈,但态度明显有了转变,对陆云微笑了数次。
陆云明白自己与王伦的关系已然亲近许多,心里颇为高兴。今天又拜了林冲为师,想来用不得多久,梁山上也该有他的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