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姥姥交代了吧!”老异爷问。
“仓促,没找到她人,跟我小舅说了!”
“没找到她人?葬席上她不一直照顾着,能去哪儿?”
“哎呀,我光顾着赶了,该不会我姥姥没回去吧,山上夜里有没有散狼啊!”
“应该没事,万一有,你这会还能干啥?”
我发现老异爷说话特没良心,最起码虚伪的担心一下,这倒好,说这话。
不过我听口气,感觉他应该判断我姥姥没事,许是我回去那会正忙别的吧。
我们的确没功夫耽误这些,因为老异爷简短一问,摸了摸矮驹子,让我骑上去,“没想到这辈子这把年纪还要把这亲戚让给另外一人骑!”
“这东西脾气好不好?”我没骑过这畜生,有点心虚,“刚出生的玩意,能成吗?这驹子被你这体格骑还可以,我不行,它骑我差不多!”
“什么驹子驹子的,这亲戚可不止一岁,都活了十多年了,老马,品种小罢了!”
天,我还以为是不到一岁的小马驹子呢,没想到都老马了。
什么脾气的主人什么秉性的畜生,这东西,我刚骑上去还一动不动,等老异爷用细鞭子在屁股上一抽,它直接给我甩下来,这种乍一看怪异的静,之后不给防备的来点出其不意的,真有点老异爷那劲儿。
好在它不高,我被甩了一半,单腿撑地儿,没摔个实。
“伙计,帮个忙!”老异爷继续摸了摸马驹子的脑袋,“上吧,咱们时间紧,你就骑它出了野沟子村就成了,我腿脚快,没办法,只有一匹,只能让给你!”
“开什么玩笑,我年轻力壮的,骑个老马,后跟让一老头跟着跑,你骑,我下来跑!”
没等我说完,老异爷就簇着我再次上了马驹子背上,一声老练的吆喝,伴着一声啪的鞭子声音,那马驹子就跟擦地儿飞起来的风筝一样,耳边生音,两肩擦风,我往身后一扭,靠,老异爷跟脚下踩轮似得,紧紧跟在马驹子后头。
这下子我是不得不服了,这画风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被一玄幻电影收了去。
“老异头,你自己都能跑过马,还要马干啥!”我感觉这老头跑起来的样子可笑的很,驼背,就像是一个直线行走的陀螺,一想笑,称呼就变了。
不过显然风大,他根本没听清,但是应该听到我跟他说话了,于是言不搭语的回了句,“咱们半个小时就能到山下镇子,回头买票,直接上车!”
风顺着我这边刮,他的话我是听到了,夜里买票,能买到吗?我担心这个,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既然要买票,那就要么是长途车,要么火车,看来我们要去远地儿,十三个小时,光是路上就要耽搁大半了。
我双手稳稳的扣在马驹子颈侧,脑海中都是回想今晚的一连串。
心中不免很多疑问,老异头没去我太姥姥下葬现场,他怎么知道我太姥姥走的有些奇,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有什么感应,一个鬼宝匠对于要出世的鬼宝有点感应不是没可能,再者,那就简单了,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通讯工具绝对不是城里的电话什么各种电鸟,一定是偏远落后山村娘们们的嘴。
好事不出门,丑事怪事从来都是比风传的还快。
然后那个玉nai子,他怎么会这么大方的给我,因为给我那时候还没到新坟那儿,根本不知道我有鬼宝匠机缘,这老头往日也不是个大方的主儿啊,我记得两年前还跟村东头黑寡妇为了一篓子新摘的花生果闹起来。
疑惑归疑惑,今晚所见的奇事儿倒是真实的再不过了。
我们野沟子村是一个窝在山圈子里的小村,这个山圈子除了我们还有两个村子,另外是巫上村跟瞎子岛。
这个山圈子三面都是山,山丛子,不高,但是连成片,巫上村在最北,阴的很,常年见不到多少太阳,所以就有一些搬到我们野沟子村,因为这人整日不见太阳,身子骨肯定不好,几代之后各种病根子就传下来了,巫上村最普遍的病是重贫血,很严重的贫血绝对是不死的癌症,这人每天软塌塌的跟被抽了劲似得,娘们这个病没颜色,脸上漂白了样,爷们这病的连命根子都退休,所以巫上村久而久之,人气稀薄。
那个瞎子岛,可不是岛,是因为他们村在山圈子一处涝雨地儿,每年夏天都整个三四月的涝雨,这雨哈,就单独下给瞎子岛,所以,我们小时候三五成群的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去瞎子岛,你站在瞎子岛村的外围,那雨的分界线可明显了。
你左脚在雨外,右脚在雨内,回头被淋成阴阳头,一半挂着水贴在脸上,一半好几天不洗嗤的塞鸟窝,好看死了。
这个缘故,瞎子岛的房子都架构起来,地下种些大树,因为涝雨地儿半个沼泽,根本没法下地基,但是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这种地儿特别长一种斜枣树,那枣就不提了,没啥稀罕,这树可好的很,当地基,上头建房子,夏天树花开,香的很,蚊虫都不靠近。
而山圈子三面环山的第四面,就是我跟老异头,马驹子,爷仨,这会走的方向。
这个方向是唯一整个三圈子所有村出山的必经之路,出山的第一站就是山下镇子,镇子很小,不伦不类住着乡下人,又盖着城里的楼房,这镇子叫过儿蹚。
老辈子传下来的名字,就这么叫着。
要说没这马驹子,我们徒步快走也需要一整个下半夜,这东西硬是把时间缩到了半拉钟头,我不惊奇这驹子,我惊奇的是后头那老异头。
我这正惊奇的时候,回头再瞅,妈呀,怎么老异头不见了。
我当时一身冷汗,这大活人啥时候不见的,刚才还跟我搭话呢。
可是我这不会刹马啊,这可如何是好。
“老异爷,老异爷!”我只能喊,扯了嗓子喊。
马上在我身后上方传来回音,“在呢!”
我仰头一看,虚惊一场,原来老异头也不是神人,跟着马驹子跑了一半,草鸡了吧,想个折子,人上了山道边的树,用长长的树条荡自己。
这样子倒是省事不少。
果真,半个钟头多一点,我们到了山下过儿蹚镇子,老异爷在马驹子耳边嘀咕一番,那亲戚就掉头往回跑了,“它自己认识回去的路,我们走吧!”
老异爷看着马驹子的背影,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