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劭率贼军跑了,陈昌也没有立即追赶,反正自己破了羊山大寨,已经立下了功劳,而鲍鸿正与汝南黄巾何仪对峙,黄劭前去正好可以给他找点麻烦。
因此,陈昌命令全体将士休息一日,然后再往葛陂东北方向进发,因为汝南黄巾的主力已经转移到了谯县附近了。
“将军,如此多的降卒和家眷该如何安排呢?”
在大营之中坐定后,陈宫先向陈昌汇报了连日来的战事,然后才不解地问起了那些降卒及家眷之事,因为他不知道陈昌留下那么多的贼人家眷是何用意。
“依公台之见,应当如何处置这些降卒及家眷呢?”
“若依旧例,降卒当编入军伍之中,而其家眷则多赏给三军将士为仆,但是我想将军定然不会这么做的,不然的话也不会问起下官了。”
“呵呵,诚如公台所想,我希望的是通过一些具体的做法,让更多的黄巾贼寇能够回归田园,重新恢复他们的生活,而不是将他们赶尽杀绝。杀人是容易的,但是救人却不容易。若是能够妥善安置这些贼寇家眷,那么必定会让不少被逼成贼的普通老百姓脱离贼军,这样下去贼军将势难与朝廷对抗了,天下平定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那将军欲如何安置他们呢?他们人数众多,而且皆为妇孺,每天消耗的粮食就不是少数,而且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作乱,恐怕不容易呀?”
“事情虽然困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明日我会率领五百禁军先行,你带着大军和那些家眷往东南方向一个叫葛陂坞的地方来吧,应该可以安置这些降卒家眷的。”
第二天,陈昌率领着五百禁军快马加鞭直奔谯县而去,根据斥候所打探到的消息寻到了葛陂坞附近,结果却发现前方天上有一场激烈的战事。
原来,黄劭率领二千余贼军过来之后,汝南黄巾何仪并没有收留他们进自己的方山大寨,而是拨给他二千兵马,并粮草武器无数,告诉他们一处可以落脚的去处,正是葛陂坞中。
自数年前黄巾起义以来,葛陂许氏一族为免被贼寇所侵,选择了葛陂坞立下山寨,推举许氏年轻一辈第一人许褚为首领,修建战具,结成营寨以图自保。
后四面八方郡县百姓,遭遇贼寇之苦,纷纷举家来投,遂集结三四千人,选精壮男子八百余人,忙时耕种,闲时操练,以防黄巾贼寇侵犯。
后来,黄巾贼曾数次攻打葛陂坞,但是葛陂坞是坚壁守之,贼寇无法攻上山来,更兼许褚勇武过人,曾经于阵前力斩贼首数人,更以磨盘大小飞石投掷贼兵,令贼寇不敢加兵。
黄劭虽然也曾经闻听葛陂坞之事,但是他丢失了羊山大寨,更失去了多年来积累的粮草武器钱财,所以此时最需要一处落脚之地,故率领本部人马和何仪拨给的二千黄巾漫山遍野杀来。
葛陂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许氏一族经营多年,准备充分,所以黄巾贼众想要攻进葛陂坞中,非常困难,但是葛陂坞中虽然有人口三四千,却多为老幼妇弱,能战之精壮不过八九百人,虽然防守为主,但是也架不住数千黄巾围攻,因此最多坚持三五日便难以为继了。
陈昌率领五百禁军赶来时,黄劭已经率军攻打三天了,而葛陂坞中武器几乎消耗殆尽了,现在只能靠着险要的地势和山上的乱石投掷敌人了。
三天交战,不但葛陂坞中众人疲惫不堪,攻山的黄劭部下更是伤亡惨重,本部人马减员了七八百人。而且,何仪派来助阵的二千黄巾也多有伤亡,心中颇有怨言。
因为黄劭铁了心要拿下葛陂坞来做为他的大本营,所以命令本部人马和何仪部下轮翻上阵,不眠不休地每天坚持攻山,导致了本来可以避免的一些伤亡也出现了,自然令前来助阵的何仪副帅耿成心中不爽。
“传令下去,全营休息一个时辰,吃饱喝足,一个时辰后冲击黄巾贼首黄劭大营。”
陈昌率领五百禁军在距离葛陂坞五里之外停了下来,先命令斥候将周围的黄巾巡骑全部解决了,所以一时间黄劭并不知道陈昌的中军营已经追到了近前来。
此时,葛陂坞中,数百名疲惫不堪的壮汉仍然坚持在阵前,冒着飞矢将一块块巨石从山坡上面推了下来,砸向了攻山的贼兵。
而在人群最前面,却是一位勇士,身长八尺,腰大十围,容貌雄伟,勇力绝伦,尽管已经在阵前坚持了三天了,但是仍然威风凛凛。
“如今我们武器已钝,弹矢俱尽,大家也都没有休息过,再坚持下去恐怕难保有失呀。”
“早知道咱们就该答应之前那朝廷将军招安,也不至于如今山穷水尽呀。”
“那个姓鲍的将军可是什么好人,你们看他手下的禁军就可以知道了,咱们没有投降于他是正确的。”
“可是如今黄巾贼势浩大,咱们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呀?坞中可有三四千家眷族人,如果被贼兵攻上山来,恐怕就是灾难呀。”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发动坞中所有能够动的年轻男女,一起过来御敌,战死沙场也好过贼兵上山后大肆屠杀呀。”
“那怎么行,咱们这些人都还没有死光,怎么能够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上阵呢?”
“仲康,我看不如我们派一部分人去冲杀一阵,虽然必死无疑,但是也能够阻挡他们一阵子。其他的人必须坚守下去,听说朝廷的另一支禁军已经破了黄劭的羊山大本营,按照行程可能一二天后就能够抵达谯县了,也许他们知道黄劭在此,会来救援咱们呢。”
壮汉的身边,聚集着一些人,他们纷纷对眼前的战事感到焦急,各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是基本上都主张坚守,不愿意投降黄巾贼寇,也不希望贼寇攻上山来,危害他们的家眷。
“如今天色将晚,黄巾贼到了晚上就会休息,所以咱们再坚持一阵吧。可以挑选一百名不怕死的出来,让大家立即饱餐一顿,半个时辰后我带着他们出去冲杀一阵,将他们赶下山去,大家也可以就近捡些武器箭矢回来。”
“许褚大哥,还是让我们兄弟带人去吧,你是我们的头领,不能有任何闪失呀。”
“许仁、许汉,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无须争着去,我相信黄劭的手下还要不了老子的命的。”
果然,这些壮汉真是陈昌盼望了许久的许褚,也是葛陂坞中聚集这数千人的首领,多年来全赖他的指挥和勇武,才屡屡败退黄巾贼兵。
半个时辰之后,许褚率领一百名身着衣甲的壮汉,打开山门突然冲杀出来,与半山坡上的黄巾贼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许褚一马当先,手执一柄丈余长的九环金背刀,如同切菜一般闯进了黄劭的部下之中,顿时惨叫声响成一遍,贼兵死伤累累。
许褚的身后,一百名敢死队的壮汉发出震天的呐喊,手里握着雪亮的大刀、长枪,一齐向黄劭手下杀来,瞬间就有百余名贼兵措手不及,被砍翻在地。
“许褚,你终于出来了,某家来擒你。”
黄劭手下一员大将奔行而来,销金黄抹额,绿锦细纳袄,身长九尺五寸,手提铁棒一条,正是人称截天夜叉的何曼。
“何曼,今日许某定取汝首级。”
何曼奔杀上山来,将许褚挡住厮杀了起来,而后更多的黄巾贼兵围杀了上来,与百名敢死队展开了殊死搏斗,顿时喊声震天,血流遍地,惨烈无比。
而山门之下,许仁许汉带着一些壮汉冒着箭雨弯腰冲了出来,在门山前捡了许多箭矢回到山上,他们眼看着跟许褚一起冲出去的百名壮汉,不时有人惨叫着死于黄巾贼兵的乱刀之下,一个个眼含热泪,忍不住就想要冲杀下去,跟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但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去,只有听从许褚的安排才能够坚守更久,那些牺牲的兄弟们能够换来更多的时间,避免坞中的老弱妇孺遭遇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