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品宇久等谢弃尘不回,心里焦急似火,偏偏沈跃跃还拉住他说了谢弃尘的嘱托。这下子重任在身,怎么也走不脱了,连看苏演的眼神都有些怨毒。苏演不明所以,只当高品宇还记恨着自己当时提起回头找梁寒和他争辩的事。只是为什么,拿高品宇那种眼神看他的人越来越多?
苏演仔细一想顿时明白,谢弃尘是个思虑周全的人,怎么可能不让剩下的人防着他?只是他怎么可能是柔然的奸细,他又怎么可能去杀害自己的弟兄?暗自摇头叹息,有苦说不出。天色渐晚,谢弃尘还是没有回来,高品宇坐不住了,叫嚣着要去找谢弃尘。几位年老的幢主连忙拦住他,郑有为皱着一张老脸,那忧虑之色似乎从来没有从他的脸上消失,他叹息道:“只怕谢将军现在已经遇险了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高品宇不客气地吼了一句。
郑有为悻悻地缩了缩肩,暗道: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也不过是一个幢主,凭什么对我吼?当然这话他可不会当着高品宇的面说,在众将士的心目中已经默认高品宇的地位,虽然只是一个幢主,却有着全军第三把手的位置。
“谢将军真是意气用事,死了就死了,还要回去找,像什么话!”之前顶撞谢弃尘的粗犷汉子埋怨道,正好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高品宇心中不爽,谢弃尘再不好,也不能让别人这么说。
“将军重情重义,要是换做你们当中随便哪个人,难道将军就不回去找了吗?”
这话说到大伙心坎儿上了,谢弃尘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反倒是那粗犷汉子又说了一句:“只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高品宇一听炸毛了,挥着拳头就上去打他:“唐大牛,老子打烂你这张嘴!”
那叫唐大牛的粗犷汉子也不敢示弱,二人迅速滚作一团,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苏演闻讯赶来,只见平日里风度翩翩的高品宇高幢主此时鼻青脸肿,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拉着,一脸的怒气冲冲。而对面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家伙,嘴上还是不饶人:“高品宇,你真当自己是将军了啊,还不一样是个小小的幢主,要不是谢将军看重你,你连幢主都当不上。”
“你以为你唐大牛是什么好东西!“高品宇最恨别人看轻他,此时也口不择言,“要不是抱着刘勇的大腿,你连一个小小的队长都当不上呢,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愣头兵!”
“你……”唐大牛当即就要挥上拳头再来。苏演大喝一声:“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要是安术现在带着柔然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活腻了,想找死啊!”
苏演是皇上钦点的副将军,那身份摆在那里,那些官小的哪有胆子不听的。苏演见大家不闹了,遂缓缓语气,继续说:“现在谢将军不在,我们更要好好守住阵地。像你们这样搞内讧,是想把这万把弟兄全部葬送给柔然的大刀之下?”
“是谁想把我们卖了还不知道呢。”高品宇阴阳怪气的说。
苏演一张脸涨得通红:“高品宇,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这时其他人也想起沈跃跃替谢弃尘说的话,顿时矛头直指苏演:“我说怎么你一来做副将军,我们就节节败退,原来是跟柔然人串通好的。”
“你这个奸细,还有什么资格做这副将军,还有什么资格带领我们?”
“说不定昨天晚上安术带兵前来偷袭我们,也是你泄的密!”
当然也有几个头脑清醒的人,为着苏演说话,只不过势单力薄,那些血性汉子就差上来揍苏演了,只是念着他是苏家的大公子,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可就不划算了。高品宇冷眼旁观。
“不信咱们问问沈医官,是他亲口说的。谢将军可是叫我们防着你,必要时就绑了你。”
苏演有苦说不出,双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将军啊将军,为什么你信梁寒就不会信我呢?我对你的爱,不比梁寒对你的少啊。
你说你护我周全,你说你一直拿我当兄弟,呵呵,这算什么?
只怕这番景象,连谢弃尘自己也不会想到吧。此时谢弃尘被捆在曾经的魏军营帐中,面前的多铎嘿嘿笑出了声。他兴奋异常,拿着他那把佩刀,在谢弃尘身上比比划划:“没想到啊没想到,谢弃尘你也有今天。这任人宰割的滋味好受不?你说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谢弃尘冷眼看着多铎,丝毫不见惧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够硬气!”多铎收了刀,大笑一声,“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汉子!要是在我们柔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追着你!”
“不如你来我们柔然吧,到时候我叫父王给你加官进爵!”
“呸!”谢弃尘不屑地看着多铎,“就算你把整个柔然都送给我,我也不会背叛魏国的。”
多铎脸一黑:“敬酒不吃吃罚酒!”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怕你没那个胆子。”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宝啊,要不是大哥说留着你有用,我现在立刻就要了你的命!”多铎气呼呼地说,抽出刀子吓唬着谢弃尘。
谢弃尘是什么人,见惯了大阵仗,哪里看不出多铎这把戏,只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多铎直接炸毛了,此时大帐里就他和谢弃尘两个人,而现在谢弃尘被绑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要是现在杀了谢弃尘,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安术的话不能不听,如果违背军令,就算他是柔然的二王子也逃脱不了处罚。安术素来治军严明,对他这个弟弟尤为严厉。
不过,安术只是说不要伤谢弃尘的性命,可没说不要伤害谢弃尘啊。就算他身上多了几道口子,那也算不上违背军令吧。想到这里,多铎得意地一笑。
谢弃尘已经猜到七八分,多铎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那脸色多变已经让谢弃尘有了准备。只听多铎一张狰狞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你谢弃尘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人人敬仰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我直接废了你,你说这世人还会怎么说你?你说你那十三岁的小妻子还会跟着你吗?”
这是多铎自认想的最好的办法了,他就是要折辱谢弃尘,但打骂对谢弃尘来说根本没有用,反而显得自己像是个傻瓜似的。不过现在,他果然看到谢弃尘脸色一白,骂了句:“卑鄙无耻!”
多铎无比欢快地笑了:“承蒙夸奖!”
“现在没有人能来救你,很快我就让你享受一下不男不女的滋味。”
是的,现在没有人来救他。梁寒昏迷了,正被柔然的医官照料着,苏演、高品宇他们还在遥远的地方休息。还有谁能来?没有了。谢弃尘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至于安术,安术在哪里呢?
安术正在离这不远的帐篷里跟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身形瘦弱,但看起来很年轻,穿着魏军的军服。正是之前那人,正是那一直让魏军内讧的奸细。此时他问:“除了我,魏军里还有谁是你的人?”
安术眉毛一挑,语调上扬:“哦~~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担心我不放心你?你放心啦,我一直是很专一的。”
“说什么屁话!”那男人很不满。
安术像是没察觉似的,继续说:“你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变得这么粗鄙了?”
“跟你这种人用不着文雅!”
“我可是文雅的人呢,你会不会太小肚鸡肠了?”
那男人白了一眼安术,看见安术那张似笑非笑邪魅的脸,简直想咬死他。“废话少说!你把谢弃尘跟梁寒放了。”
“那可不行!”安术伸出左手一根食指摇了摇,那小模样嘚瑟得能上了天。
“老子今天来不是跟你讲理的,谢弃尘和梁寒我必须带走!”
安术神色一凝:“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哀怨地说:“你啊,还是心里想着魏国。难道我还没有那个破玩意儿重要?”
“就你?”男人很不屑地勾起嘴角笑了,“扯淡吧你。”
这时,从关押着谢弃尘的大帐传来一声惨叫。安术脸色瞬间铁青,迅速奔过去,那魏国奸细也担心谢弃尘,尾随而去。只是在帐门口还是止住了步。
只听安术一进去,就怒不可遏地大吼:“多铎,你这个混蛋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