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真勤勤恳恳了大半生,所获得有关媒体的奖项奖金,其实也足够到郊外购置一栋小别墅了,但不然,他就是喜欢住在熙熙攘攘之中,十几年前在这个小区里购置了复式住宅之后,便一直没有搬过家。
这小院子里栽种的树,一棵又一棵,苍翠欲滴,茂密浓郁,高得能平时宋弥深房内,浓密得可以伸进她的窗子里。
偶尔,她也会凝望着窗外常绿的一片,静静地发呆,随着耳边的风,脑海里的天马行空奔腾而出。她的烦闷,她的欢愉,唯有窗前这棵树略知一二。
宋家二楼,宋弥深房内。
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被窝里,强迫自己快点入睡,快点忘记朗靳廷方才的所作所为。她闭着双眼,紧紧地闭着。可不知怎的,她越是紧紧地闭着,脑海里的画面便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无暇的月光下,朗靳廷身边躺着一匹灰狼,它安静地沉睡着,他也轻轻地梦寐着,无尽的草地,却是不禁的荒凉。
她看见城西郊外的空地上,也栽种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朗靳廷却站在那个玻璃房子里,于两只动物跟前,眼睛却直直地,透过窗户望向那棵树。树是苍翠的,而他眼眸里的悲喜确实仓促的。他的眼波里,仿佛闪耀着从前今日。
她看见朗靳廷站在阳光底下,轻轻地仰着头,仿佛刻意亲吻那温暖的光线。金黄的光线将他包裹着,无尽的温度从他的身上散发,像无形的触角般,伸向发呆的她,想要将她拥抱。
“想什么呢?你在想我吗?”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在顷刻之间,宋弥深竟然觉得脑子里的阳光倾泻而出,将她所在的夜,换成了她喜爱的光亮。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被子里出来,眯着眼睛探出小小的脑袋,顶着一个鸡窝头,假装她刚刚睡醒。
眯成缝隙的眼睛依旧看到侧立在门前的朗靳廷。他一只手斜插在裤袋里,微微地弓着背靠在门前,动作随意而散漫,脸上却是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仿若很喜欢笑,沉默的时候眼角也微微地往下,耍流氓的时候,也是这般微微的笑容。
“不好奇我怎么进来的吗?啊,看来你真的是在想我。”
“……”哇,这逻辑,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
“不过你家的水管真的很好爬。”朗靳廷漫不经心,径直地便朝着宋弥深的大床走来,他屈膝,跪在她的床上,两只手撑在床褥上,床褥便迅速地下陷。宋弥深喜欢很软很软的床褥子,喜欢那种深深陷进去,仿若被包围的感觉,只是她还没那个重量,有生以来一直没有享受过软褥子的包裹。
“啊……”突然的下陷使她吓了一跳。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怒嗔了一句,“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病啊?!”
爬水管……
你当我是傻瓜吗?!
“这位生物系的博士生同学,能不能麻烦你滚出去?”
“真棒。”朗靳廷心里愉悦,他欢快,因为这么多年来有别人知道他的故事。他才突然明白,原来被人知道是这种感觉。
虽然他年轻有为,受人瞩目,但那些盲目地跪倒在他脚边的人,对他一无所知。众人只知道他聪慧,他英气,却不知道他骨子里那股从灰狼里学来的坚韧。
“宋弥深,我很高兴有人认真地来了解我。”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是他心中所想,也是他口中所达。
“……”我根本那就不是自愿了解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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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