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都没哭出来。”男生挑着眉毛,有点讽刺的意味。
“做了这种亏心事,哪有脸哭。”女生自嘲地笑笑。
树叶纷纷凋落,街道上一排排光秃秃的褐色枝干东歪西扭地屹立着,偶尔有一两个不掉叶的品种标新立异地站着。
“怎么?面对我就表现得这么伟大。你暗恋我。”
“什么?”
“一面对我就背黑锅啊。”男生扬扬下巴,“你暗恋我。”
“你说……什么?”
女生喃喃重复,宋唯泽惊异地挑了挑眉毛:“陷害玉女的另有其人,不是么?”
“你相信我?”
“我相信事实。”男生的侧脸划破空气,“整个过程,我都算目睹了。”
“难怪你会突然从医院东门出现。”夏锦嘴边漏出一句,“原来是有偷窥我的爱好?”
“刚跟男神掰完还有心情损我?”宋唯泽近乎戏谑地眯起眼睛,“你暗恋我。”
看到女生没有任何反应,宋唯泽识相地作罢了:“……算了。前面那家奶茶店看上去不错,进去坐坐?”
“你请。”
两人站定在吧台前,男生瞥她一眼,“能喝冰的?”
“为什么不能?”夏锦专注于荧光板上的饮品,顺口反问,好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你……”夏锦瞪了他一眼,脸微微烧了起来。
男生似笑非笑的侧脸随着大排大排滚动的饮品名微微移动:“两份蓝色妖姬,加冰。”
夏锦坐在飘窗旁,低头拨弄桌上贴的二维码,还是忍不住抬头问宋唯泽:“你怎么会知道不是我?”
“在赛场口碰到你时,我在想找个什么地方躲避学校那群女疯子。你去化妆间的时候,我顺便跟上你了。”
“跟踪技术果然纯熟啊。”夏锦边嘲笑边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饮料,“后来呢?”
“后来,顺势从化妆间后门走进去,挑了个地方坐着,看到你呆了半天,把图钉放到黑的舞鞋里,拿了头饰就走了。那时金童站在门后面看着呢。”
所谓“蓝色妖姬”也就是蓝莓汁加点类似荧光剂的东西。男生吸了一口饮料,冻得哈出一口气:“他在你走之后走了进来,打算把鞋子里的图钉取出来。我随手叫了一个女生帮忙——让她抢先跑过去说‘这是我的鞋’。我估计他会不好意思辩驳回来——管他怎么想,反正他没把鞋子拿到手就对了。说到这一点我还算帮了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你智商不低,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心思。”
夏锦紧紧抓着饮料杯,手被冰得微微发痛。
“快到你上场的时候,又看见你跑回来把图钉倒掉了。果然受不了良心谴责啊。你一走,一个女生就走进来了——你们校服是那种老土蓝吧?她应该是你们学校的。比较高,扎头发。她又把图钉扔了回去,还踩了那鞋两脚。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夏锦几乎未经思考就猜到了真凶:“是。她和我、和安然有过节。”
“那女生计划得不错,害了安然又害你。可惜蠢了点,潜伏的目击者多着哪。”
夏锦凝视着冰蓝色的饮料,冰块有沉有浮,显露出隐约的透明的形状。她沉默半天吐出一句:“色素真多。”
“不喝?给我喝。”
宋唯泽伸手抢夺杯子,夏锦紧攥着往回拉,毫不松手。
夏锦用力一拽,杯子倾斜了80度,饮料刷地倾洒出来,泼了两人一手。
宋唯泽骂了句“我靠”,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从被蓝色液体冰得发木的手背,延长到左胸膛哪一小块地方,慢慢地,滋长出温暖感觉。
“谢谢你。”
早晨上学,叶启不再等夏锦了。即使在辗转反侧的夜晚早已预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当她看到空空如也的岔路口,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抽了一下。
不再下课闲聊,上课被抽发言无人提醒,去吃午餐耳边只灌满萧岸的噪音,前面是嘈杂的人群,没有那个跟随注视了十年的背影。
放课,和宋唯泽寥寥地走着,都是没有必要就不会说话的人,拌嘴时也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回家,写作业,练钢琴,盯着对面紧闭的窗帘发呆,深夜听到易素卿开门的声音后强迫自己安心睡去。
即使安然的腿伤痊愈了,叶启还是不给予夏锦任何解释的机会。她索性也不去解释。要是他执意选择不信任的话,那就是她吧。
安然对夏锦依然十分友好,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她找夏锦借笔记,夏锦的态度冷淡得过分,叶启一言不发地把安然拉走了。
厌恶毫无掩饰地滋生。
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天真?
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善良吧。
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即便他现在对你冷言冷语话中带刺,你还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软化下来。曾经他说出的话和云朵一样柔软,他有世界上最温暖的眼神。
即便他说,你有多么恶毒。
恶毒。
恶毒。
恶毒。
恶毒。
恶毒。
恶毒。
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