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晓的治疗进行的很顺利。虽然黑邑因此损耗了许多功力,但一想到晓从此便可重获健康,他的脸上不由舒展了笑容。
殷梓言做完本职工作便以京中事多为由告辞了。万俟瑄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但她却不自禁地盯着殷梓言的背影看了许久,她知道什么是自己该拥有的,也知道什么是自己该放弃的,但这放弃二字从来便是出口易,践行难。
黑晓的身体日渐康复,暗夜宫上下便开始为黑邑与万俟瑄的婚事忙碌。万俟瑄没有搬回紫云谷,而是将她在紫云谷的东西命人送了过来,有她日常换洗的衣服,也有桃花弓。
桃花仙已带天穹回桃花山了,但与万俟瑄约定会来参加她的婚礼。
屋外,沸沸扬扬;屋内,万俟瑄一人临窗而立。
有这么多人为她祝福,她该是幸福的吧。万俟瑄这样告慰自己,同时唇边泛起淡淡的笑,她的目光落在了挂在墙上的桃花弓上。一月后,她便要再次出嫁了,也许没有嫁给齐辰凯气派,但一定比嫁给齐辰凯幸福吧,万俟瑄不会忘记,这把原本属于她的桃花弓早已是若纤公主和殷梓言送给她与齐辰凯的贺礼。弓是,人非。
万俟瑄的笑开始有些凄惨,心间有股名为痛的情感渐渐渗透,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痛了呢?
万俟瑄上前,从墙壁上取下桃花弓,她的手轻抚桃花弓的每一寸弓身。
在手指碰触一处凸起的刹那,万俟瑄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万俟瑄的手指轻轻用力,一张字条从弓槽中弹出,她的手开始颤抖,迟迟不敢去碰触这不速之客。
字条从万俟瑄手中飘落。
字条上熟悉的字体写出的每一笔已深深刻在了心里。
三日内,我会在秋风镇等你,远走高飞。
万俟瑄突然很想笑,笑自己。殷梓言已决定接受她,她却因为怨他而未曾碰过桃花弓一下。
自己造的孽,果然该由自己偿。
事已至此,总是已然两情相悦,他们早已别无选择。万俟瑄早由当日那个无知少女成长为今日的成熟懂事,她不会为了一己私情而连累父母和殷梓言。
也许,喜欢一个人,便该远远地欣赏吧。
“紫儿姐姐!”黑晓推门而入,自他身体恢复后那个好玩的天性也一并复燃。
万俟瑄将手中的弓重新挂回墙上。黑邑是个温柔的人,但他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重视的事情,而他重视的,一是黑晓,另一便是暗夜宫。万俟瑄是万不会用殷梓言的性命去赌黑邑对她放手的。
“紫儿姐姐,这弓好漂亮,送给我好不好?”
“不行,晓,这是姐姐的师傅送给姐姐防身用的。”
“紫儿姐姐嫁给哥哥之后,哥哥会好好照顾姐姐,根本用不着这弓。”
万俟瑄笑了,也许日后在黑邑重视的事中还会多一样——万俟瑄。
当天穷快马加鞭赶到暗夜宫时,万俟瑄正在房间内试喜服。再过半月,便是她与黑邑的大喜之日。
“天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师傅呢?”万俟瑄穿着喜服转头看到一脸急切的天穹,“天穹,怎么了?”万俟瑄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师兄……大师兄出事了!”
“什么?!”
殷梓言自从暗夜宫回到京城后便被皇帝以通敌罪名关进了死牢,龙翼冒死为桃花仙送了消息,桃花仙想不出施救之法,只好派天穹来找万俟瑄,希望黑邑能看在万俟瑄的面子上帮助殷梓言脱险。
“皇上凭什么认定师兄通敌?”
“一字并肩王待人在师兄府中搜出了数年前师兄与西戎的通信。”
“莫不是功高盖主?”万俟瑄相信殷梓言绝不会做出背叛武诏之事,此事定为奸人所陷,只是那背后小人究竟是皇上还是一字并肩王云翰。万俟瑄不曾有缘得见真龙,但以她对云翰的了解来看,云翰应该不会做这种伤害自己兄弟的事吧。
“师姐,怎么办?”
“小子,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师姐了!”
天穹白了万俟瑄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果真是入门晚,与师兄的感情不够深啊!
“天穹,你回去告诉师傅,此事我会处理,请他老人家放宽心。”万俟瑄没有理会天穹的白眼,但脸上却多了几分严肃。她只是一介女流,哪有那个本事担此重任啊,但被陷害的是殷梓言啊,她只能舍命一博。
“不行。”黑邑平静地合上书,表情未变,一脸温柔的否定了万俟瑄的请求。大婚迫在半月后,他的新娘却在此时向他告假,他想不到同意的理由,只好否决。
“邑,这件事真的很紧急,我一定会去的!”
“别告诉我,离了你殷梓言便必死无疑!”
万俟瑄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黑邑是暗夜之尊,想知道这些又有何难呢,可他竟然一直没有告诉她!
黑邑起身,走到万俟瑄身边,双手轻环住她的纤腰,道:“紫儿,人各有命,朝廷的事不是我们该管的。”
“可他是我师兄。”
“还是你爱的人?”黑邑的手瞬间从万俟瑄腰间抽离。他在包容她,他在宠她,她却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对不起。”万俟瑄没底气地低头道歉。
“紫儿,忘了他好吗?”黑邑将万俟瑄拥入怀中,又道,“这是不该你管,也不是你能管的了的。”
“邑,我求你,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会在大婚之前赶回来!”
“紫儿,何苦执着?”
“你说过,只要我最后嫁的人是你就好。”万俟瑄抬头,直视黑邑黑色的双眸。
“你……会回来?”
“嗯。”万俟瑄用力点头。
“我陪你去。”黑邑不忍看到万俟瑄失望的眼神,即使她不住地挑战他的底线,他还是忍不住想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