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全黑,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疾驰出京。
殷梓言坐在大厅喝茶看书,右兰立于一旁。
右兰往往外边已黑的天色,右兰不禁皱眉,殷相已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他手中虽拿着书,但目光却不时飘向外边,似在等人。等人!右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瑄小姐带左幽出去也有一天了,左幽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会还未将小姐带回呢!
“殷相。”右兰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好像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殷梓言抬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焦急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极力想掩饰的慌张,“那就派人去找吧。”殷梓言起身,向书房走去。
“殷相,出事了!”龙凯慌张地走出,手中扶着毫无气力的左幽。
殷梓言转身,皱眉。他以为万俟瑄只是单纯的因为闷了出去走走,不曾料到她竟从未放弃过要离开他的信念,仿佛他是瘟神,令她避之不及。
“右兰,扶左幽回房。还有,不必再派人出去了。”殷梓言再度起身。即使将她找回,也难保她不会再次离开,他不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殷相!”左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被西戎的太子带走了,您快去救救她吧!”左幽不懂齐辰凯为何会将他的身份告诉她,但她知道万俟瑄一定是为了她才会如此牺牲的。
“西戎?”
左幽拼命点头:“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殷相降罪。”
“殷相,左幽已尽力,您还是免去她的责罚吧。”龙翼求情。
殷梓言紧锁的眉头一直未舒展,脸上的表情也更加严峻。
龙翼和右兰都为左幽捏了把汗。
良久,殷梓言的神色才有所缓和,并到:“我们下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去西戎迎亲了。”
“迎亲?”
这下唤另三个跪地的人皱眉了。他们以为万俟瑄这次回来会令殷梓言坚定退婚的决心,可事实却与他们的想法南辕北辙。
齐辰凯一路悠闲西行,似乎并不急于赶路。也许是因为环境优美,万俟瑄每日虽进食仍不多,但却保证每餐必吃。她的行为让齐辰凯放心了不少,她总算没有辜负他为她特意慢行。
马车停在湖边休整,齐辰凯下车走向湖边,万俟瑄也下了马车。
“你不怕他追来?”万俟瑄在齐辰凯身边站定,问道。
“你在怕?”齐辰凯反问。
万俟瑄不回答,专心致志地看起了风景。
环境很美,湖水平静得未起一丝波澜,周遭的绿树倒映在水中,营造了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若我有朝一日能在此处安家就好了。”万俟瑄感叹。过了两年灯红酒绿的生活,她真的很想找一方净土,即使没有爱人相伴,一个人也不会过于寂寞吧。
齐辰凯破天荒的没有在万俟瑄说话时补充。这样多愁善感的她太过惹人怜爱,他突然有种将她一揽入怀的冲动,他想告诉她他会给她一个这样的家。但理智告诉他不行,他是西戎太子,肩负着一统天下的责任。齐辰凯暗暗握紧了拳,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份。
复行十余日,齐辰凯、万俟瑄等三人终于到了西戎国都。这是万俟瑄第一次来到西戎国都,这里到处充满祥和喜庆的气氛,似乎才过去两年的战争早已被人们快乐的遗忘。
万俟瑄至西戎被齐辰凯安排到了太子府的听风苑,并遣一名侍女照顾她。
万俟瑄站在窗前,眺望远方武诏的方向。她很喜欢这种对窗而立的感觉:倚楼听风,即是孤寂也会被隐藏在风中。所以无论是在浣纱阁,还是在小住了几日的殷相府,她都习惯性的倚窗远眺。但这里既不是浣纱阁也不是殷相府。
“小姐。”侍女坠儿敲门进入,将端进的饭食放在了桌上。
万俟瑄回头,走向桌边。
“这是太子特别吩咐厨房做的,说是对小姐的身体有好处。”
万俟瑄看着桌上流质食物,轻轻点头。自万俟瑄入住听风苑后,齐辰凯便再未出现,但他每日都会吩咐厨房精心准备万俟瑄的食物。万俟瑄记得,齐辰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放心,坠儿是可信之人。
万俟瑄默默喝完坠儿为她盛好的汤,然后抬头对坠儿报以感激的一笑。
坠儿一时愣住。一时因为她服侍万俟瑄数日,万俟瑄一直表现得很冷漠;二则是万俟瑄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她的冷艳固然很美,但笑起来的她就如同一缕阳光,温暖艳丽。
“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不,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瑄儿吧。”
“奴婢不敢。”
万俟瑄收起笑容,不再开口。
坠儿见万俟瑄真生气了,忙改口唤道:“瑄儿。”
万俟瑄再度展开笑颜。嘴角有些僵硬,她似乎许久没有笑过了。
万俟瑄与坠儿相处甚欢,这日,她心情大好,便要坠儿去找了把琴,准备弹曲子。
阁楼中,万俟瑄对琴坐正。
“坠儿,如果我弹得不好,你可不要笑我。”万俟瑄虽在浣纱阁以色艺双绝著称,但许久未碰过琴,她也不知自己的技艺是否退步了。
“怎么会!”又经这几日的相处,坠儿明白万俟瑄并非初见时那般冷淡,对她又亲如姐妹,她越来越喜欢万俟瑄了。
万俟瑄微笑,纤指轻扬,调转琴弦,弹出她最喜欢的曲调。一段描写男女相恋后又被迫分开的曲子。
弹至“惜别”段,万俟瑄忽停止了弹奏。
“为何停下了?”男声响起。
万俟瑄抬头,竟是久违的齐辰凯。她和坠儿都沉浸在乐声中,竟未感到有人进来,所幸他不是杀手,否则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过太子殿下。”坠儿慌忙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