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没话说。
一直坐在第三主位的无名叩着桌子,所有人皆看着她,她不急不忙道:“既然如此,我发誓在许青青未击溃蛇君前梦蝶一族不掺和两人之间,击溃后当第一个奉其为女帝,若有违此誓,梦蝶一族不当为妖族三王族之一。”
许青青还未说话,大长老已不干,他阴恻恻道:“无名,好似你还不是族长。”
无名回过去几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我的确不是族长,可有机会能成族长,至于你一生不过是个长老,给你几分薄面听你说几句,你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
大长老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余下各族族长没了最大的依靠,只得一一发了誓离开。
离开的差不多后,许青青坐下招来一盏茶饮尽,又招来一盏茶,如是者三,方才撤了桌子椅子连同茶盏。
无名开口了:“你想好了?”
许青青道:“不想好还能怎的,同我说的,但凡有一丁点儿其他法子,我是不愿当这帝王的,你呢,现在就同大长老闹裂了?”
无名叹口气:“沉积难返,积疴甚重,姐姐她,唉,你不知,我也是没了法子,反正迟早也会闹掰的,不如现在一次得罪个够。”
两人皆不说话了,皇图霸业,江山帝位,她们从未想要过这些,最后却不得的不去争,这天意呵天意,谁能说得清。
史老不敢上前搭话,只得拉过许青青身后的寂空:“你多久进来的,我不是叫你站在外面吗?”
寂空垂目。
许青青揉揉额角:“他同你一块儿进来的。”
无名莫名笑笑起身,手里拎了一壶酒,拱手出得门去,临行丢下一句话。
“我还记得需城城外的那番话,希望你莫忘了。”
她自是不会忘的,只是头疼的厉害,眼一闭竟昏了过去。
史老正要抱着她进去歇息。
寂空却抢先一步将她抱至东厢房。
许青青这一睡便有许久,期间寻了不少来看只道是累着了,过得几日便好,日复一日,她也不见醒。
她醒来时,妖界已变天,而她能醒来多亏了一场地动山摇的大爆炸。
她站在窗前,黑云压城城欲摧,东厢房里那一畦花地已经凋零,凋零得如同城外的妖民,枝枝叶叶没个齐整。
她问:“我睡了多久?”
“极久。”
“史老呢?”
“他一会儿回来。”
许青青不说话了,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一问,不过是为了求得个安心。
门外有人问:“公主殿下还没醒?苦无珠那日已找不到了,今日是最后一片地,两个时辰我若没来,你就带着公主离开吧。”
然后没了声响。
“吱呀”,门被推开,来人道:“殿下你快随着他走吧,臣愧对两任帝君。”
许青青没说话,她扑了上去,如同孤苦无依的孩子瞧见了大人般热情。
“哐当”,那是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
寂空闻声推开门,不由一愣,只见一人躺在地上,一人身上沾了血。
躺地上的是史老,沾了血的是许青青。
许青青见他来了,扯过布幔擦过手,布幔上全是血,反倒掉在地上的匕首光洁闪亮。
史老躺在地上费力道:“军营……禁宫……亡”
此后便化作白色光团去了鬼界。
许青青走到门口,看也没看寂空,直奔了军营去,军营在城外,城里冷清无比,城外连哀鸿遍野都是肖想,只有无数残肢碎肉与沉默,战争从不是儿戏,由不得嬉戏。
她在军营里东翻西凑才找出一个盒子,盒子上有封印三千六百五十重,许青青要想拿得盒子里的东西需得依次解开三千六百五十重封印,当然若是史老来绝没有那般麻烦,只须两手在上面一抹就能打开,因为这盒子是认主的。
许青青仔细瞧了一会儿才发现没她想象那么难,这每一重封印她在尚未长成时每日都要解上一遍,后来一弹指她便能解开所有封印,如今虽隔了许久却不碍她解开,只是得费上一些功夫。
解到第三千四百四十九重时,军营外号角声声,一声急过一声,催人命似的。
许青青额角被逼出一滴汗,手下叩结解印,眨眼功夫已解印六十重,速度太快,她解完时空中仍残留不少手印,像极了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解最后一重时,远处热浪袭来,军营被这热浪烧的全化了,许青青却不敢躲也不敢硬接,一旦动了就白费那些功夫,手下解印的动作快了那么一层。
热浪袭来,寂空未动,许青青仍在解印,那火海却停在两人周身十里处。
远远的有全身裹着火焰的神人踏虚空而来,威武得很,见此不过轻蔑一笑,手一扬,卷起千层热浪。
寂空未动,不过是手中佛珠转动得一圈快过一圈。
许青青在这空当终将最后一重封印解开,没有毫光大作,仅是啪嗒一声,玉石做的盒子就那么轻轻巧巧的打开,盒子里只有一块儿符牌,许青青拿出这块符牌长出了口气,她多怕她拿错了,还好没有。
居高空的神人自也看见这块儿符牌,再仔细瞧去手持符的女子容貌,心中暗暗一惊,不敢再玩弄,手一拍,寂空布成结界顺势而破。
许青青仰视,不见丝毫下风,她把玩着手中的符牌,淡漠到极致:“祝融,告诉你们天帝一句话,我不好过,你们也好过不了。”
一个不稳符牌从许青青手上掉下,祝融冲了过去,速度快到极致,仿佛瞬间便到了。
眨眼过后,符牌仍在许青青手中,留下的只有祝融一条臂膀。
许青青说话了,十分文雅的声音,仿佛留下祝融一条臂膀不是她,她道:“即使你们在我的地方耀武扬威,有些存在也不是你区区一个火神能挑衅的。”
祝融跑了,没有一点儿气度,他的臂膀还留在军营里。
许青青只觉这任祝融太过不济,让她白白肖想一番,可单凭这样的货色就能将妖界荼毒至此,这妖界岂不是更加不济。思及至此,许青青越发不乐。
当下之急,这等事皆是次要。
她用法力喊道:“兵符在手,汝等听命,开城门,诸位尽数入禁宫,违者斩立决。”
一连三遍,城门未开。
她将手中符牌一抛,符牌在空中毫光大作,作免战牌。
城门开了,空无一物的城外突兀出现杂七杂八的妖,未化形的,半化形的,化形的,不一而足,他们蜂拥而入。
许青青脚尖一点,立于免战牌上,俯视诸妖,有仙佛化妖欲偷渡进去的,许青青手一吸再一扔,免战牌下不足片刻已堆到半截。
许青青笑,大笑,颇为疯狂:“天帝,要来你自己来,这些喽啰来多少本公主杀多少,天劫算得什么!”
手下不停,说话功夫,又提了十位扔到免战牌下。
她又朗声道,声音传遍妖界各个角落,她说:“此门开半月,本公主亦只护此城,不来而死于非命,别把这账算到本公主头上,要怪只怪你们自视甚高的族长。”
她遥遥看去,进城里面出现了股逆流。
一队军官来到面前,领头的男子半跪:“参见公主殿下,请问可曾见过史老将军?”
许青青轻飘飘道:“被我杀了。”
领头男子追问道:“不知史老将军何处得罪了公主殿下。”
许青青风轻云淡道:“想杀便杀,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余下诸人皆不干,纷纷要讨个说法。
许青青密切注视着进城的妖,挥手挡回从天而降的一片火海,冷声道:“祝融你若再敢动手,本公主便让天界立马新换个火神。”复又对底下拔剑军官道:“你们有空与我对峙,不如在城中多多巡逻,瞧瞧有无不轨之徒,我自己兼顾不了太多。”
军官闻言不依。
领头男子道:“收回去。”
军官依旧未动。
领头男子厉喝道:“收回去,史老将军说过一旦他不在,军中诸事由我做主。”
军官收了手,只有一位,他恨恨道:“雷大哥,我知道你说的对,我知道我打不过她,我也知道不该任性,但知道是一回事,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要是没有史老将军早就没了我,对不住。”
说罢卸甲解剑,放在地上,便要离去。
许青青挥手再抓过几位,扔在地上,同之前的一块儿碾碎,神魂不留,空气中好大一股血腥气,她冷声如故:“你发誓有什么冲着我来,莫拿无辜的做陪葬。”
那人依旧气得很:“做甚好心,史老将军岂不无辜,你放心,谁会跟你一般残暴。”
许青青道:“你走吧。”
与他一同出来的谁也不敢开口,开口说什么,说不要放他走,可毕竟是九死一生闯过来的兄弟,说公主殿下说的对,万一他伙同天界又该如何处之,还不如不说。
他走了。
领头的男子问道:“若发现蛊惑民心,暗中作梗者何如?”
许青青一手接下自空中再降下的火海,一手打至空中,一颗大好头颅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