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知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少年把用玻璃从板凳上割下的小木棒立在一块中间凹下的木头上,双手握住用力向下转,总不冒火星,手心却磨出了泡。他只是转啊转,从未停过。
终于生起了火,可是又要怎样将火弄到外面呢,房子里是水泥地墙,不可能让火大到足以引起火灾的程度。突然,门外一阵开锁声,言净立刻站起来,把火种捧着,回到板凳上坐着,将绳子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反手捧着火种。几乎同时,有人从门口走进来,却不是之前的那个彪形大汉。
那人长得颇似云清,可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不羁,像是社会上的不良青年,云清虽不是那种会认输的主,却十分之尊敬长辈,对外人也不会冷淡的厉害。那人似乎发现了刚刚起火的工具,可是并没有把它当回事,用脚踢到一边,回过头看了看言净,竟呆住了,仔细端详起少年的面容来,言净哪管他怎般看自己,只是背后的火把手灼烧的厉害,脸上当然不能流露出丝毫的不适,只能憋着。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受的伤,吃的苦,都只能在身上受着,心里憋着。
那人看了一会后就转身想要离去,好像他原来就只是来这里检查一番的。言净悄悄起身,把折磨自己许久的火种扔到那男子身上,他的身体迅速起火,在地上滚了半天也不见火有灭去的势头,只能大声惨叫,声音划破长空,在这大地上翻滚,像是要将天撕开一个口子,把地滚出一道宏沟,其凄厉惨绝,非寻常可见。
言净立刻奔向门外,也不管那男子的焦尸怎样恶心,只是跳过尸体,跑啊跑,不回头。终于跑到一个小镇里,大街上都是人。言净盲目的走着,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大家都专注于自己的事,这天好像是什么节日,大街上很热闹。突然,言净看到那个彪形大汉,他正在街上一步一倒得走着,还大声嚷嚷这什么。他醉了。可是即使是醉了也没有忽略眼前的白净小子,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疯狂地甩开人群,朝少年奔来,少年只能一直跑,不敢回头,害怕那双大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脸旁,他一直跑,却一直未逃离人群,他知道这里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地方。可是,没有人上前来帮他,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言净并没有捕获一丝目光,只能跑,一直跑。
他开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注于如何逃脱,却在快要通晓思绪时腾空了。待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嘈杂的人群之间,有一个女孩和他相对,半坐在地上,小心的揉着额头和脚踝。少年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看看自己流血的膝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并将女孩扶起,连声道抱歉,却听得身后一阵阵的叫喊声:“把那个小子给我抓住,别让他给我跑了,喂!别跑!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言净回头眼看大汉就要追上,说时迟那时快,拉了人家姑娘就跑,这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跟着这个陌生人一路跑,一直到没有人的地方。之前街上的人都在看着这对少男少女羡煞,哦还有不远处的彪形大汉,言净却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停下来了才反应到自己拉着少女的手腕,在心里脸红了,表面上却平淡的很,轻轻放下少女微红的手腕。
对,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什么感觉都没有。言净一向的自欺欺人战略开始了。
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拍了少年的肩头,示意带他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也往回走,虽然并不情愿,只是,这个人,他难以拒绝。
这对少男少女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不快不慢的往回走。言净跟在少女身后也是不紧不松,恰好半臂距离。前一段路一直没说话,气氛却不僵,快至傍晚,霞光缓缓倾覆这片土地,此时说什么都是破坏气氛。
其实,少女只是羞于开口,这姑娘平时就胆小又怕生,遇到生人就不敢说话,只不过当时看这少年好生俊俏模样让她不忍就如此弃他于镇郊,只得带他回去。少年看少女一直没有说话,刚刚只是拍了他的肩,还以为这傻姑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而自己对她有无话可说,因此迟迟不开口,直到镇街上,少女终于回头,看着言净打探。言净并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刚想离开却被女孩突然开口说话惊到了,心里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表面上仍是没什么。
“你,从外地,来的吧,刚刚,怎么回事?”姑娘已经紧张的跟什么样子似的了。
言净微微低头看着少女的眼睛,它好像在躲闪什么东西似的乱转。
“没什么。”
“你现在回不去吧,去我家!明天我帮你准备离开的东西。”姑娘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特别激动。
“不用了。”
“没事的,不用客气。不去我家的话,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晚上怎么办?去吧。”姑娘今天话特多。
“好。”
“那就这么说了!走!我带你回家。”姑娘特别高兴,拉了少年就走,还没问什么名字,没有一点点防备。
少年依旧跟在少女后面,不快,不慢。他们的距离依旧,不紧,不松。
“其实,只不过初遇,你不必如此。”少年小声道,嘴角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