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净头上的眼罩刚解开,看见小窗透进来的强光刚好投入地上的碎玻璃中,黑暗中也总归可以模糊看见四周景象,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除了地上那摊碎玻璃和厚重的灰尘还有那扇高高小窗,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少年试着张开嘴,却是撕裂般的疼痛,嘴角余腥让舌头有所滋润,终是平息了他的慌乱,虽然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可是,那是云清还在的时候……他实在无法再想下去了。少年用仍然清醒的思维打量回忆着发生的事。
“最近的记忆是之前李叔请假,于是只能自己走回家。凭着感觉走在一段陌生昏暗的路上,突然只觉得后脑勺猛地一震,然后……”
言净突然头痛非常,这时听见门外有几个粗鲁的声音响起。
“唉!又要回去看着那个疯小子!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言净心想:“我才不是什么疯小子,我可是言家长子,权贵之家,岂容他人侮辱。”少年生气之余闭上了眼,装作晕厥未醒的模样。
只听刺耳尖利的一声,伴着万丈光芒,言净的眼睛几乎是被刺痛了的,他只勉强微睁双眼,看见面前影子的主人――一彪形大汉,却不是梦想中应有的灵感女神缪斯,这实是令言净失望。
“喂!小子醒醒,大爷我给你送饭来了。”那人拿着个不锈钢碗,满是油污的手捶了两下言净的肩。少年那如和田玉般削薄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折磨,止不住的咳了起来,凌厉的眉眼盯着此人,却被回敬了一巴掌。
“你丫的看什么呢!赶快给老子我吃饭,吃完就把你给卖了!”
言净并没有理会面前这个比自己体型大了好几倍的男人,但是从他的言语和门外环境中言净分析到了几点:
一,这是一场绑架,而且现在不在B城,但是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临时作案或是游走于各地的人贩子;
二,据日照方向、强度和地势可以判断这里可能是在北方地区内,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三,根据时间推算,应该是昨天被拐走的,所以自己至少被绑架而且昏迷了已有16个小时左右;
四,可以猜出这里应该远离市区,获救很难,而且自己被绳子拴在了板凳上,很难自救。
那粗犷的男人见言净不理会,顿时怒了,“臭小子,你以为你谁啊,敢不理会老子!要不是那位金主要活人,老子早把你揍死了!奶奶的!”
言净自小谨遵爷爷教诲,以柔克刚,优雅回击羸弱小人。自然是了,眼前这男人衣着粗布,满身是难闻的汗味,言家掌握权势,分分钟可以让他从未活在这个世上,言净是长子,自然有这个实力不去理会他。
“丫的你小子不吃是吧?好!那这几天你就饿着吧!”话毕,男人把不锈钢碗往地上掷去,顿时饭菜撒了一地,“你小子饿了就趴地上舔吧!”
言净不可一世的眼神就此收住,闭目养神,转而思考获救的方法。
那男子见他不理睬,也就离开,那把大锁又扣住了。
北方的砖墙十分之厚,想在此做手脚完全不可能,门又被锁住,看来……言净注意到了木门,看来,只有放火了。
可是又要怎么放火呢,周围没有任何素材,自己又被栓住了。许久,言净发现眼前的碎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芒。
少年注视着那片光芒好久,它们星星点点的闪动,还有如钻的模样,无一不让言净抑制不住地想起云清,他舞起时的灵动,他保护自己时的倔强,想来想去,想的都是他,想他的好与坏,想他的倔强与温柔,他的清高与牵强,所有他的完美和不完美,此时都是言净眼里的沙子,那些从指缝倾落的沙子,那些正拥有着,同样正失去着的。
言净不想去想这些,却控制不了自己,云清和言净从两岁时便一直在一起,那时两家刚搬到同一别墅区里,成了紧邻,从此两人便一直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有时一起睡觉,总是在一起,有着相同的默契,在哪里都能招揽一群女生欢呼雀跃。然而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云清倔强清高,不肯为除言净外的任何人或事而放下自己的态度,对朋友永远热忱义气,他喜欢厚重的感觉,像是重金属音乐还有味道浓厚的酱汁。而言净从小受到的教育教会了他容忍,宽和,随遇而安,他对除云清外的朋友都存有戒心,总是爱喝清茶,眸子里也多了那么几分清冽,倒是让人看不透。
尽管如此,他们俩仍存在着共性:彼此是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