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白露轻笑出声,“现在认识也不晚。”
“我先去停车,你收拾下来剧场吧。”
“好。”白露挂了电话,抱着杂志正准备去归还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她匆匆向查阅电脑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以后,白露喘着气跑到了剧场门口。嗯?他还没到吗?她看着人群陆陆续续地进了场,背后传来雨落地的声音。下雨了啊,好像风更冷了些,她站在剧院阶梯的上方望着下面的马路,慢慢地,慢慢地,从远处走来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细长的双腿旁咖啡色羊绒下摆规律地晃动着,半遮的伞下露出蓝灰色的毛线内搭和丰润的下巴,他走到剧场的台阶,把伞轻轻往上一扬。
飘洒的雨,昏黄的灯,漆黑的夜,这个撑着伞对着她微笑的男人,白露忽然看楞了,恍然间,她仿若听到了自己两个心房撞击的声音,扑通扑通,跳得不由自主地快。
他一步一步,如绅士般优雅,如大船之行于巨河,从容稳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撩过她被雨水沾湿的前发,听他略带抱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车位太难找,女朋友见谅了。”
“没事,我们赶紧进去吧,别错过了开场。”白露任凭这颗冷静了两年多的心疯狂地跳动着,她太喜欢这种律动了,兴奋地呼吸都不自觉加快。
检过票,冉正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牵得那么自然,好像从许久以前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就是该这样呆在自己的身旁。
他的手很暖,渐渐温热着自己冰凉的手,白露跟着他穿过剧场人群,做到了第九排的中间位置。《安德鲁和多莉尼》的大幕徐徐拉开,她坐好了身子,仔细观赏起舞台上演员的表演,却没发现坐在左边的冉正时不时盯着自己出神。
结束时,全场都起立鼓掌,这的确是一部非常好的话剧,白露看得时候都不禁眼角湿润。
“没什么要问我?”走出剧场,雨还没停,只是变得比方才小了些,冉正打起伞,向身旁有些沉默的白露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白露觉得奇怪。
“你不是,”冉正轻咳了一声,“你们女生不是总喜欢把自己幻想成爱情剧中的女主人公,追问男朋友的吗?”从前的白露就常常喜欢问他。
“想象自己像多莉尼一样得了老年痴呆吗?”白露摇了摇头,突然停住把手指指向冉正,愤愤地说:“你们女生?看来男朋友之前感情生活很丰富啊。”
冉正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慢慢地欣赏着她张牙舞爪的小摸样,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肯定又无耻地说:“你吃醋了。”
“是呀,男朋友有办法让我消气吗?”白露直言不讳,她抬起头,望着伞下的他。
把伞往下一降,冉正的唇覆在白露红润性感的唇上,细细攫取她的美好。
白露的身体僵了僵,可很快就柔成了一团水,他的呼吸轻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吹得自己面颊发烫通红;他的手在发间轻抚,让自己觉得成为了他手心一件宝物。
“消气了吗?”冉正直起了身体,凝视着她,“还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说罢,又微微低了低身子。
可恶!无耻!可自己还沉醉在他的无耻里怎么办?白露狠狠地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被他诱惑,但是他的声音那么动听,自己忍不住就往下陷,他长得充满诱惑的魅力,自己没扑上去已经很注意形象了。
就在白露煎熬的时候,路上忽然跑出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被雨淋得湿嗒嗒的头发都黏成好几束,匆匆忙忙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喊:“姐姐救我!”
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也朝着他们踉踉跄跄地跑来。在小男孩快要扑在白露身上时,冉正挡住她在身后,用手抵住了他的肩膀:“小朋友怎么了?”
“爸爸打我,姐姐救我!”那小男孩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望向白露。
说话间,后面的那个父亲已经追了上来,小孩一见,立刻躲在了冉正的身后。人还没走近,一股子酒味就冲进了白露的鼻子,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走,臭小子,跟我回家。”那个男人一出手就把男孩拽回了身边,冲着冉正和白露恶狠狠地说:“别多管闲事。”
白露没有出言,只是无声地望着冉正。他不说话,顺着那两人的背影把视线停留在了附近一个名为月清苑的旧小区上,随后他收回了目光,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下,让助理去附近社区和警局查一下,他又从左口袋掏出一只手机,把里面的男孩图片发给了自己,再由自己转发给了助理。
这不是我的手机吗?白露越看越眼熟,怎么到了冉正的口袋里?对了,刚才男孩快撞上她的时候,冉正搂过自己,白露反应过来,难道刚才那个男孩是个小偷,整件事就是个引她上套的局?但要是单单只为了偷一个手机,不至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吧?
“知道那个男孩为什么不找我求救而找你吗?”冉正把手机还给白露,牵过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因为我看上去比你厉害?”这个答案白露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撇撇嘴,泄气地反问道:“我给人的感觉有那么笨?”
“不,只是我的女朋友长得太良善。”不管这是不是针对白露设的局,冉正都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猛点了下头,白露得到夸奖,心里舒畅不少,他这个回答深得我心啊。“对了,我刚才看完话剧,脑海中就一直浮现一句话,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猜对了,有奖励?”冉正给她开了车门。收了伞放在后座,发动起了车子。
哼哼,果然是学经济出生,这都要和她算利息。白露眼珠一转,说道:“从现在开始到回家,猜对了,奖励你提;猜错了,惩罚我提。”她又想了想,补充了一个条件,“三次机会,如何?”
冉正把手放在嘴边,捂了捂笑靥:“一次就够。”
这么有自信,白露睨了他一眼,见他专心开车,也放好了手脚,把目光放在了窗外的夜景上。将近午夜的北市已没有白日那么拥堵,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望京的地下停车库。
“到家了,看来你输了。”白露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他。
“你想如何惩罚?”
“明天,在翠花不知道我们关系的情况下,使劲夸我。”手指支着下巴,白露想想就觉得乐呵。
就这么点出息,冉正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她说:“把你想的写在备忘录里,一会我们交换后再说奖励。”
白露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拿出了手机点开备忘录,输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十个字,不对不对,他真的能猜到吗?白露又把这串字删除了,又重新输了“如果我变成了多莉尼,你会怎么做?”恩恩,这下他肯定猜不到了,刚才自己都已经否定过这个问题了。哈哈,想到明天冉正会在翠花面前夸她,真是让人期待。谁说恋爱会降低智商,她觉得和冉正在一起,自己的心眼都多长了一个。
“给。”白露码完字,把手机递给冉正,也把他的拿到了自己手里。冉正的手机屏幕很清爽,不像自己的背景花花绿绿的,她盯着他备忘录里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时,不由得愣住了,他真的猜到了啊!心中一阵狂喜,还好自己有后招,当即就把这句诗给改了。她举着屏幕在冉正面前摇了摇,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不一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夸我吧”。
“你看错了吧。”冉正把屏幕一划,翻到下一页,清清楚楚地写着:如果徐景行变成了多莉尼,冉正会怎么做?
怎么可能!白露内心的喜悦瞬间就被浇灭了,他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完了完了,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那么小人得志了。
“看来我要花点时间好好想想要什么奖励了。”冉正把手机交换了回来,下车替她把车门打开。
“生气了?”冉正挠了挠眉间,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白露,一脸正经地说道:“不如我们来消消气吧。”
白露地脸腾地就红了,消气,消什么气,我看是点火吧。她呼出胸中的气,下了车瞥了他一眼,可很快就在冉正的面庞中缴械投降了,算了算了,总归是自己输了。
“要什么奖励?”白露走到他身边。
冉正把后备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束玫瑰,九支,支支娇艳欲滴,红得醉人。他把花放在白露的手上,从里面拿出一顶灰色羊绒大檐帽,戴在她的头上:“你先上去吧,我想好了发信息给你。”
这是在履行对自己的承诺了,白露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抱着玫瑰先去坐电梯了。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自己包里的东西,就又转身走回了冉正的身边,把取出来的复印件交给他。
冉正接过这一叠纸,疑惑地看着她。
“仔细着读。”白露叮嘱完,就又往回走了。
他冉正望着白露慢慢走远,听到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打过来了。他接起来电话,听着助理的回复,脸色渐渐变得沉郁。他嘱咐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在停车场静静地看了五六分钟的复印纸后,冉正才迈开步子,往自己家里走去。
当白露洗漱完毕,才想起忘记把签约这件事告诉冉正了。明天再说吧,她把花朵的包装纸拆掉,从里面掉出了一小张卡片,写着:晚安,我的女朋友。是冉正的字,那么飘逸洒脱。白露把卡片夹进新买的书的第一页。
修长的花枝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玻璃瓶中,在木柜上暗送花香。白露打开邮箱,发现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这应该就是谢希桐所说的惊喜了吧,刚才她在图书馆刷新了多次,终于让她等到了。
白露用杀毒软件扫描了一遍后,才点开信件,一打开了压缩包,就扑面而来一张鲜血淋漓的照片,她的心一跳,照片里的男人就是那个外传自杀身亡的钱辰,这模样分明是正在被人吊打啊!除了照片还有一个TXT文件,里面写着赵涉的电话和地址。她记下来了以后就格式化了该盘。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旧手机,拨通了手机中的一个号码,在播放了许久的彩铃后,白露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陌生的男音:“你是谁?”
心头仿佛挂着一块大石,随着这三个字重重压迫着自己的神经,糟糕,慕晴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