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从前,花十三姨自己都不用出面,最多只用一个秀女就把高寿这种不入流的人打发走了,可是那天,花十三姨把自己手下破格提拔的两位银字招牌“叶羞花”,送了出去。虽然高寿交了四个月的工钱,可那点钱,花十三姨转手给了下人,让他给狗买肉去了。
心思单纯的高寿以为自己守门人的身份颇具威力,办得了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于是屁颠屁颠地把这两位“叶羞花”奉献给了袁方。
这两位“叶羞花”,能被花十三姨破格提拔,美貌自不用提,其绝招就是无尽的房中技巧。当她们把袁三爷伺候地手软腿软哪都软之后,提出了花十三姨的条件:为那些阴间领路人放行。
深知其中关节的袁方一听就追悔莫及,暗骂自己就是管不住下半身,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下着了道儿了。
可当这两位“叶羞花”答应袁方可以一个月免费陪他一次的时候,袁方刚刚被自己的冷静拉紧的裤腰带又掉了下来,从此,西大门畅通无阻。
但是,即便这样,依然是于事无补,才貌出众的女子实在是少之又少,杯水车薪,这几天来更是一个有用的资源也没有,都让领路人统统带回去了。
花十三姨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自己养了一群小蜜蜂,可是没有花蜜,这不是蜜蜂的错,也不是养蜂人的错,这……哎!
花十三姨束手无策,头疼不已,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不愿有一丝动弹。
窗外,喧嚣的凤栖湖东街,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更给花十三姨此刻烦闷的心情添了一把火。
“小竖子,给我把这窗户砸了。”花十三姨眼也不抬,向一旁恭谨站着的男孩子说道,轻飘飘的声音里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是。”
这个被称为小竖子的男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唇红齿白,五官清秀,俨然一副女孩子的模样,平时被花红怨里的姑娘戏称为“小叔子”的他,从来不管花十三姨的命令多么奇怪,都是马上领命照做。
“哐啷!哐啷!‘”
小竖子。“”叫来一个成年壮士,那扇镶着金边的大窗瞬间被他砸得粉碎。
整个花红怨的大厅里,还有一些等着迎客的侍女,看这情景,统统不以为意,她们早已习惯了花十三姨的古怪脾气。
这时,一个下人从后厅走到小竖子身边,耳语了几句,小竖子听罢点了点头,下人便悄然退去。
小竖子来到花十三姨的身边,低声说道:“花姐,石钱又带来了一个雏儿,不过有点问题,得您亲自去看看。”
花十三姨这才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小竖子,眼波轻转,伸出一只手来。
小竖子双手轻轻拖住花十三姨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二人缓步来到后厅,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黑色斗篷的领路人,正站在桌边举着茶壶向自己嘴里猛灌着茶水,在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同样蒙着黑色斗篷的人。
花十三姨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石钱,三个?”
身穿黑色斗篷的石钱听到花十三姨的声音,将茶壶“嗵”的一声按在桌上,扭了过来,举起一个手指头,没有好气地说道:“就一个!十三姨,你当我是会下花蛋的母鸡啊,一下能给你带一窝来!”
这石钱人高马大,横眉竖眼,一脸凶相,只有一条胳膊,如果杜小白在这,大概能认得出他,这人正是跑到人间抓他魂魄的那个黑衣斗篷。
听到石钱粗鄙的语言,花十三姨心里暗暗有些不悦,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她很清楚,现在还要仰仗这批领路人,更何况,这个石钱虽然说话难听,却也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不到两天的功夫,就给她带来了四五个女孩子,而且都是让她相当满意的。
“一个就一个,细水长流嘛,不过,”花十三姨迟疑道,“这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是她的条件,必须活着留在她的身边,她才肯来。”
说罢,石钱挨个把三人的斗篷扯了下来,露出三人的真容。
只见三人之中,一个是年纪轻轻的绝色女子,一个是四五十岁的胖婆娘,还有一个是相貌有点猥琐的年轻男人。
三人先前被蒙着头,这下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了眼睛,不由纷纷抬手遮挡。
花十三姨略过了胖婆娘和猥琐男,目光直勾勾地停在那位绝色女子的身上。
上下打量了不到五秒钟,花十三姨立即扭头对小竖子说:“去拿钱,给双份儿!”
小竖子还没迈腿,就被石钱一声叫住:“等等!”
石钱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十三姨,这个女人,做不了叶羞花,至少也能做个罂女,我要三份儿,不过分吧!”
花十三姨眯了一下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微微笑道:“石钱,你这名字,还真是让人难以忘记啊!”
石钱丝毫不以为意,他握了握手中刻有大象图案的弯刀,洒然回道:“十三姨,现在是什么世道你比我清楚。我石钱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凭的是一膀子力气,靠的是一副眼力见儿。我虽是个粗人,但我也明白等价交换这个道理。而且,石家可不像你们这里,有终身的保障,他们可不会养我这个残废一辈子。”
花十三姨听罢,又看了一眼那个绝色女子,眼波轻转,对身边的小竖子低声嘱咐几句。
小竖子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不一会儿,拿了四个沉甸甸的袋子过来。
花十三姨对着石钱说道:“石钱,我十三姨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你为我办事,出了多少力,我也是有分寸的。日后,若是石家待你不周,你大可到十三姨这里来。只要我十三姨在这儿呆一天,你就不用发愁没饭吃。这次,十三姨给你四份,你自己,可要悠着点花!”
石钱从小竖子手中接过四个袋子,眼睛却始终看着花十三姨,许久之后,一抬手,又扔回给小竖子一个袋子。
“十三姨,冲你这句话,我石钱一定尽心尽力。不过,我石钱做人也有个规矩,少了不行,多了不要。说好三份,就是三份。”
花十三姨再次眯了一下眼睛,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石钱,你这名字,确实是让人难以忘记啊!”
“哈哈哈哈!”石钱仰天长笑,随即拱手一让,“十三姨,石钱还会再来的!”
说罢,石钱脚步一抬,一眨眼的功夫,便从旁边小门离开了。
后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
“备宴,要羞花她们吃的那种。”花十三姨吩咐道。
“是。”小竖子低声领命,转身去了。
花十三姨目光始终停在年轻的绝色美人身上。这美人着实一副沉鱼落雁之貌,惹人喷血之躯,加上饱满的天庭,沉着的举止,花十三姨动了将她提拔成“叶羞花”的心思。
若是调教得当,说不定能取代那个丫头成为新的“玉面娥”……那个丫头,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想到这里,花十三姨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到对面的女人有些诡异的面容,站在厅中的胖婆娘和猥琐男不由的向后挪了两步,剩下了绝色女子一人在前面。
花十三姨心中一阵冷笑之后,又佩服起这绝色女子的过人胆魄,不由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花十三姨缓步来到绝色女子的身前,凝视着女子的双眼,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许久,花十三姨开口问道:“那石钱,规矩都给你说了?”
“说了。”女子沉声答道,并无丝毫惧色。
花十三姨用手指了指女子身后一步远的胖婆娘和猥琐男,问:“这两个人,活着,留在你身边,就是你所有的条件?没了?”
“没了。”女子言简意赅。
“你们是什么关系,有必要吗?”花十三姨好奇道。
“同事。”女子依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同事?喔……吼吼吼吼……”花十三姨先是一阵惊讶,紧接着大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尖锐刺耳,犹如一只被烧了屁股的猴子。
“好同事。”女子仿佛是觉得怕花十三姨没听明白,又补充道。
“还好同事?喔……吼吼吼吼……”花十三姨笑的更狠了,脸上颤抖的横肉仿佛也在洋溢着无尽的嘲笑。
花十三姨自打十三岁接客开始,在花红怨已经混迹了整整三十三年,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你死我活,她见得多了。
而这些,都是所谓的“同事”之间做出的事。
在她看来,人世间最可笑的关系就是“同事”,亲不得,疏不得,近不得,远不得,真不得,假不得,仗义的背后是小人,笑容的背后是刀子。
“既然你想,我就应了你,留下他们两个,只希望有朝一日,你可别埋怨我十三姨。”花十三姨狞笑道。
“不会。”女子斩钉截铁。
“哼哼,姑娘,十三姨教你在这花红怨的第一堂课:话,永远别说的太满!”花十三姨背转身去,侧过脸斜斜地看了一眼绝色女子,“跟我来,十三姨带你们吃顿好的!”
说罢,花十三姨便抬脚离开了后厅。
十三姨走后,一直大气不敢喘一声的胖婆娘和猥琐男才松了一口气。二人缓了许久之后,猥琐男才竖起一个大拇指,对绝色美人说道:“苏心,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和朱总肯定活不成了!”
旁边的胖婆娘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多亏你了!”
苏心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一步远的郑爽和朱芬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