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管家真是聪慧过人,一眼便看穿了真相,只可惜,有点晚了。怎么样,意不意外,之前我们都还是冤家,如今,我们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候贯天故作感慨。
“谁跟你是一条船上?!我李驭怎么会和你这种小人同流合污,明天开始,请你不要去我们薛家取粮了!”李驭极为愤怒。
“李大管家真要做的这么绝吗?就不怕,我将此事说出去?”候贯天不削的说。
“你!真是卑鄙!既然这样,大不了这官我不捐了,回去向薛老爷子请罪!”李驭这回是真的急了。
“有这么容易吗?薛灵月要是知道你偷偷把粮食卖给了我,她会怎么想,堂堂薛家千金,知道你背叛薛家,还会喜欢你吗?”候贯天突然变得十分强硬。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驭心下大惊,连这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自己傻兮兮跳进了圈套却全然不知。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现在变卦了,你老老实实卖给我五百万石,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候贯天威胁道。
“五百万石,就算你们每天去取,到发放完那天,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李驭不无担心。
“你不会让你们那边每天少发放点儿,优先满足我们吗?”候贯天鄙夷道。
“就算我卖给你五百万石,也不能保证你到时不出尔反尔。”
“哼!你还有的选吗?”候贯天冷笑。
“好吧,既然走错第一步,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一切都自作孽,自作自受啊!”李驭一声长叹,本以为的解脱,没想到却是越陷越深。
次日,薛家商会其他各处每日发放赈粮锐减,几乎不等天黑就已经停止发放了,薛家官方给出的的说法是粮食调度的问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那日宴席之后,薛老爷子便回去通州,易天海同行,薛灵月因为易天海的原因,也去了通州,并没有留在昌州的薛家商会,所以这里的一切事宜均由李驭负责,倒是并没有人怀疑。
通州,薛家大宅。褐红色的木质大门,古朴而厚重,简单的雕饰,精美而低调。而推开大门,里面的世界也是让人叹为观止。除了那些精致的雕梁画栋,更是有一个极大的花园,里面花草树木错落有致,中心处还有一个荷塘,荷塘的中央有座假山,只可惜时间不对,若是盛夏,岸上垂柳婆娑,柳下群花竞艳,塘中清莲飘香,此时此刻,无论是品读一本好书,或是舞弄琴弦笔墨,都应该更添几分兴致。不过深秋的景色虽然比不上,但若是晴朗的时候,在这里晒晒太阳,也是非常惬意的。
“走这里走这里,爷爷走这里!”清早,易天海便与薛义方摆开了棋局,一旁的薛灵月,也是看得出神,甚至比他爷爷还要着急。
“呵呵,丫头,你爷爷的棋艺可比你高的多了,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丫头,别妨碍爷爷,这一把爷爷可要赢过你易叔叔!”
“哼,不跟你们玩了!”薛灵月气呼呼的说完,便跑到一边,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哈哈!”薛义方和易天海同时笑了出来。
……
“啊,又输了,天海老弟,数年不见,棋艺见长啊,哈哈!”
“哎!易叔叔又赢了啊,没劲!”不知何时,薛灵月又坐到了两人对面。
“哪里哪里,相比义方兄的棋艺,老弟我还差得远呢!”
“天海老弟,你这赢了还这么谦虚,过分了啊!”
“就是就是,易叔叔真是虚伪!”
“诶,丫头,怎么能这样跟易叔叔讲话!”
“呵呵,这丫头!我说的没错啊,要不是灵月你在一旁干扰,你爷爷不一定输给我呢。”
“易叔叔你……!哼,不理你们了!”薛灵月这刚决定“不计前嫌”的回来继续看他们下棋,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气呼呼的说完,便又跑一边去了。
这易叔叔以前是那么可爱的,怎么现在就这么讨厌了呢。“李驭,我不开心了,我要吃红豆糕!”好像,从小到大,自己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李驭都会用自己最喜欢吃的红豆糕来哄自己,慢慢的,这也变成了一种习惯,因为每次吃完红豆糕,心情就会好起来。
“李驭!李驭?”又叫了两声,灵月才意识到这次李驭因为要主持赈粮的事,没有一同过来。为什么,会突然有一种不习惯的感觉,似乎世界缺少了一点什么,这个人,对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就在这时,薛家大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声音很大,而且非常嘈杂,似乎外面汇聚了很多人。
薛灵月一听来了精神,朝两位扮了个鬼脸,便迅速跑出了出去,薛义方和易天海急忙匆匆跟上。
薛家大门外不远处,此时正围满了人群,薛灵月此刻也正在人群之中。
“呀!这个乞丐快不行了!”人群中,一大妈发出一声尖叫,似乎很忌讳这种事情。
人群的中心,是一个年轻乞丐,衣衫褴褛,双眼紧闭着,浑身不自主的颤抖着。
“切,这有啥!这已经是这个月我见过的第九个了,昌州那边发水灾,这些人没了家园,又没有吃的,不饿死才怪!”一大叔说道。
“你没事吧,来,喝了这碗粥,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一位老者拿着一碗粥,扶起乞丐喂他喝,丝毫不介意乞丐脏兮兮的样子和随时都会逝去的可能。
“大家让一让,行个方便。”这时易天海说话了,易天海虽然是个商人,对于医术,也颇有造诣。只见易天海穿过人群,来到了乞丐身边,在喝完那碗粥之后,乞丐的眼皮动了一下,看样子样子是有些好转,易天海仔细的观察了一阵乞丐,又给他把了把脉后说到,“还有救,来人,快把他扶进屋去!”
没等薛府的家丁过来,人群中就有人七手八脚的小心抬着乞丐进了屋。人群之中甚至还出来调侃的声音。“魏大娘,你看人家大户人家都没嫌弃这乞丐,你一穷酸市井,还装清高!”
“哼,过一会你们就知道老娘的选择是对的,别……到时候后悔。”魏大娘一脸的不服气,后面的话却咽了回去,对大户人家还是要忌惮一些,不能乱说话,完了便挪动其肥胖身躯,离开了人群。
一群人在把乞丐送进里屋,便来到大厅,被招呼喝茶。这之后薛义方和薛灵月也进屋帮易天海救人,大厅里只留下人群和几个家丁。
“一般大户人家对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这家这么善良!”
“这你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薛家,昌州赈灾,他们可是运去了千万石大米呢!”
“哦?运去这么多怎么还有人饿死?”
“额?这个,谁知道呢?也许地方太大,没有发放周全吧。”
二日之后,在易天海的精心调理之下,乞丐终于睁开了双眼,“我这是,终于还是死了吗?咦?你们,是谁?你们也是饿死的吗?”
“啊呸呸呸!你这个年轻人,怎么一天到晚就是死啊死的,我们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你不感谢不说,还“咒”我们死,还是饿死……哼!”灵月明明还小,却学着薛老爷子的口吻,责备起小乞丐来。
“丫头!”薛义方板着个脸瞧向灵月。
“啊,原来我没死啊,这里是哪儿,你们又是谁?”小乞丐恍然大悟。
“这里是薛府,我们都是薛家人。”易天海笑呵呵的回答,完全忘了自己姓易。
“薛家,是薛家商会那个薛家吗?”小乞丐继续问道。
“哦?对啊!”薛义方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
“那你们可以给我一些粮食吗,薛家商会发粮,我们边远地带就开始发放了几天,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我们那儿的人,大部分都饿死了,我跟着剩下的人来到这里,没想到也差点……”小乞丐一阵哽咽。
“粮食?当然没有问题。你再休息个几天,就完全好了,到时候我们送你些银两,粮食你自己去买就行了。”薛义方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话。赈粮的发放,可是自己亲自布局的,怎么会有发放不到的地方,而且这乞丐说,最开始有发放,这就更蹊跷了。
“不不不,我这个样子,怎么能一直在恩公家里逗留!”乞丐似乎有些自惭形秽,眼前可是薛府啊,怎么能让自己“玷污”了呢?
“诶,这有何不可,你这个样子,也不能怪你自己,就这样,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送你离开。”薛义方不容否定的回答。
小乞丐看拗不过,只能点头答应。
这李驭办事,一向都是非常稳妥的,这次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看来还要亲自去调查一番。薛义方寻思着,过几日等这乞丐好了,亲自送他回家,顺便调查一下此事。
“薛兄,看来你的赈灾计划出了一点小问题,不如等他好了,我们一并送他回昌州,我们也顺便调查下此事,如何?”屋外走廊上,易天海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