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殿,凌渊细细体会着化形混沌真火和离火之境的玄妙,并开始慢慢参悟起那神奥的离火净天诀来。
一晃又是数月。
火之殿,结界外,火泽深处,一道纯白剑光飞入天际,隐没于无行。继而一道破空声隆起,天空裂开一道巨口,无数白色光影喷薄而下,迅疾无比,气势如虹,密集如雨。光影所至,皆为灰烬,火泽所在,崩如深渊。这剑诀以天地离火为引,清、浊、混沌三位一体,势不可挡,比之天火之术有过之而不及,若不是侥幸悟得真火化形,又由此解开离火之谜,恐怕就算再修行十年都无法参悟其真谛。
正感慨之时,忽觉手中一软,却见手中落尘竟如流质一般,耷拉垂落,几乎要融化,周身光芒暗淡,纯白里偶尔有赤绿闪动。
“……什么鬼?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剑,真难伺候!”凌渊心里一阵嘀咕,却是焦急如焚,可这剑又不会说话,如何是好?
这时,伴随一阵嗡鸣,落尘下方,空间裂开一条缝,水蓝色光华汩汩而出,隐约透出几阵冰寒。此刻落尘已是如水,无声无息,甚至无感的从凌渊手中滑落,径直落下,落尘没入,裂缝无影。
凌渊一时怔住,无法接受这不辞而别,而且还是去向不明。
回到火之殿,凌渊久久不能平静,前一刻,还沉浸大功告成的喜悦,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下一秒,已是人剑分离,天地殊途。而这火之境偏偏又是如此燥热,凌渊只觉心神一阵混乱。
白光一闪,圣域河边,竟然又是黑夜,好一副怡人美景。冷静之余,惆怅落寞由然而生。远处花香阵阵,银月的光华柔润如斯。
花前月下,伊人何方?一曲笛声一阵醉,心随香来魂追月。
狂放不羁,左跌又撞的步伐里,是一个混乱情殇的灵魂,游移晃荡的目光,却是突然触及那冰蓝漩涡,一时间,万物静止,只余声声灵魂颤息。
“蓝色?!冰蓝?!”凌渊狂啸一声,没入那无尽的冰蓝。万物方从静止中苏醒。
冰雪之境,冰之殿堂。
水蓝色大殿为冰晶包裹,水蓝结界,远望,冰雪漫天,冰锥如山,刺骨寒意,触目冰心。冰域深处,落尘的气息隐隐传来。
“哈嚏”,结界之内,虽只有少少的冰晶和雪花,却也是寒冷之极。凌渊催动御火之术,却发现这里空间的火元素少的可怜。只得作罢。
白光一闪,冰之大殿,凌渊的身影缓缓浮现。如今的凌渊,虽隐藏实力,俨然也已是御火大师级别,想要弄个御冰学徒的身份,自是易如反掌。
时光一晃又是数月,心如寒潭的凌渊也是将这股冰冷发挥到了极致,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神力之故,此时此刻,凌渊的修为已远超众人,直接晋至大师级别。一般而言,已修习一系者,若继续修习其他派系,轻则经年难以寸进,重则之前修习种种也付诸东流。而凌渊之前的御火大师身份,如今竟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冰系修为进境提升至大师级别,可谓是千年难遇,瞬息引起了冰系乃至整个星域的轰动。
只是,凌渊反应却很平淡,或许这便是神力吧,隐约中,凌渊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寻找落尘,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白光一闪,一朵晶莹的雪花随风飘向远处,正是凌渊。只是行到深处,凌渊只觉身子一沉,竟然连雪花也支撑不住,跌落下来。虽然还能身形化水,可这数尺寒冰,又能奈之何?如若化形真火,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这里天地火灵稀薄,也只能作罢。
唯今之计,只能徒步找寻。
终于,远处隐隐赤青之色,正是那落尘,却是无力的躺在一边,如一团水状,却是凝固冰洁,早已没有了剑之形态。凌渊环视四周,只见一高大巨兽,形如之前火域一般,只是通体冰蓝,厚厚的坚冰包裹全身。
凌渊只觉得这落尘来此必有缘由,再加上这如出一辙的环境,思量再三,托起落尘,走了过去。
“喂!巨兽,我说你是不是那个守护神兽,你看这落尘都成这样,要不要省略掉比试?”
“嗯……?!”一个很沉的声音响起,恍如苏醒的深渊恶魔。
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落尘之上,“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和平,多好!终于是碰到知己了!凌渊不禁为自己刚刚这一问暗暗得意,大事化小乃是其行事的一贯作风。
“终于还是来了……”伴随这缓慢一语,巨兽目光凝聚在了凌渊身上,已是一掌拍下。“果然妖怪都是骗子!”好在凌渊身手敏捷,轻轻一跃,便避了开来。又将落尘装入包裹,才堪堪站定。
巨掌所过,空间冰结,所落之处,大地洞开,五指所指,深沟巨壑,巨掌落定,冰锥四起,状如山岳,锋寒刺锐。
此等骇然之势,若不是早早躲避,岂还有命?
又是几番激斗,却见那巨兽次次狠手,招招夺命,甚至速度还愈来愈快。玄冰之息,已经是高阶最强的术法了,能够震飞和冰冻敌人,却是那巨兽岿然不动,行动自如,丝毫不受影响。无奈,凌渊只得故技重施,白光阵阵,巨兽也是一阵暴怒。
却见其突然停下,双掌撑地,仰天长啸。继而低首,顿时一股巨大的吸力铺天盖地而来。
“不好,极寒漩涡,这只巨兽竟然已经到了大师修为!”凌渊面色一寒,方要穿梭而遁,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星域穿梭诀似乎也无法穿越这极寒的玄冰之力。
“唉,落尘啊落尘,陨落凡尘,今日果然要葬身于此了。”眼看着被一点点吸引过去,却丝毫没有办法,凌渊绝望的哀叹,却忽然,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竟从怀里掏出个回城符。
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凌渊一手掐符,口中念念有词,回城符化为一团火焰,然后是一团灰烬,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他奶奶的,这回城符是用来取暖的吗?”虽然很清楚是被玄冰之力禁锢,却还是忍不住一顿咒骂。
离巨兽愈来愈近,巨兽甚至抡起双臂,两掌呈相对之势,只待凌渊过来,当下之势必死无疑,凌渊索性闭上了双眼。
“初舞,月芒!”
白光一闪,一声巨大的咆哮之中,吸引之力消失于瞬。
睁开双眼……
炫目的,冰冷的,纯彻的,这冰冷的蓝色空间里,绽放的银白轻舞。
绚烂的,尘世里的烟火,绝艳的,冰雪里的花朵,
盈盈素衣,蝶舞翩翩……
那是,降临凡尘的天使吗?为何又依稀有种熟悉的气息。
不真切的,只觉着,这近在咫尺的似曾相识,又遥远的,犹如破碎时空里的一个缩影。
白光舞动,千般变化,如同这寒冰里的精灵,却是那巨兽坚硬无比,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其分毫。
“次舞,月霜!”
一道璀璨的白光,划出一个平面,迅疾无比的斩下,巨兽迎上右臂,躲也不躲。
却是下一刻,巨兽眼神错愕无比,其右臂已在剑芒之中轰然脱落。下一刻,巨兽似乎陷入了无比的狂暴之中。
只见其仰天喷出一束蓝光,隐没空中,下一刻,漫天冰雪狂风,笼罩区域,几息之间便已冰洁。
“玄冰凝天!”凌渊表情极度惊恐,这巨兽竟已修至宗师级别,罢了,罢了,死在这样的高手之下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可惜了,这如画的天使。下一刻,凌渊和素衣女子皆已化为万里冰封里的两个静止光点。
冰封里凌渊回忆着火域的趣事,那只被形态吸引又被声音吓跑的火兽,还有那群把自己看做美食的,都那么可爱,而这里,却是满满的杀意,凌渊清醒的意识到,只消几息,万物将化为冰削,灰飞烟灭。
“等等……形态……”凌渊的意识逐渐模糊,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水泽万物,日炙而枯,遇尘而凝,临寒而聚,御风而走,是为行云,击石飞溅,随弯而转,遇污而浊,辗转却清,是为流水。千难百阻,泰然自若。凡事随性而动,又能随境而走,行云流水间,唯清不破,无所不破。
“破境——行云流水!”
奇光一闪,凌渊竟幻化为一股奇色夜体,飞速流转,瞬息盘绕冰封无数圈,轰然一声巨响,奇光绽放,冰封尽数崩碎,紫衣女子脱出,面露惊骇之色。
原来这宗师之上,更有行云流水一层。
巨兽眼中更是大骇,这宗师一击,竟被轻易化解。
“我……输了!”巨兽从口中吐出一把冰蓝巨剑,悬浮一息,便融入这落尘之中。片刻之后,落尘便恢复了原来样貌,周身还散发出熠熠蓝光,却是那断臂巨兽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这巨兽确是一守护神兽,只是贪恋力量,借助冰剑修炼,是以法力高强,也因此妄图斩杀凌渊,将冰剑据为己有。
眼前天使一般的女子,此刻的面容却让这冰天雪地黯然失色,试问,人世间还有如此纯彻的容颜吗?
愣神之中,素衣飘飘,人影已远,只是一种久远的,莫名的气息,却来不及询问女子芳名。
“玉莹?!……”
失落之中,凌渊握起落尘,神情一滞,玄冰凝天诀涌入神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