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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少将军

万骑奔腾,杀气漫天!

雷凌现在已经明白过来,月江城只是一个陷阱,就是为了将自己五万大军吸引在这里,为周雄的主力创造歼灭这五万人的机会!周雄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一定会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来自己五万人看似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周雄的局中!

“看来想要全须全尾地回去,已经不可能。”雷凌流着冷汗苦笑。

“杀!”

骑兵们义无反顾地撞上了南军匆匆结成的步兵阵。被撞上的步兵立即粉身碎,但是冲上的骑兵也被数柄长矛刺成了筛子,喷洒在空中的鲜血还没落地,后面的骑兵又撞了上来,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将前面袍泽的创造的缺口又狠狠撕开了一些。

“不要乱!给我顶住!”雷凌大喊,他用佩刀指着黑压压的骑兵狂潮,“重甲步军!前进!”

周雄看这有些慌乱的南军,嘴角挑起一抹凛冽的笑容,佩刀向前一指,“轻骑兵两翼包抄!”

旌旗挥动之间,浩浩荡荡的骑兵大阵的肋部伸出两个小三角,绕出了一个小小的弧线,然后在疯狂加速中毫不花哨地撞上了南军的侧翼。

轻骑兵离开骑兵大阵的实在太过突然,而他们冲锋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南军的弓箭手根本来不及上前放箭,轻骑兵没有任何伤亡就冲到了阵前。

血光飞溅之中,轻骑兵们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头刺进了密密麻麻的人海中。

马刀带起一串串血珠,在排山倒海一般的骑兵面前,阵型已经混乱的步兵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雷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长矛手立即两翼防守!”

可是就在这时,周雄再出狠招。攻击南军正面的骑兵突然向两边一分,宛如撞上礁石的汹涌潮水。双手正在颤抖的南军步兵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幽幽的冷光照进他们的眼中,就像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溅起无数惊讶的水花,泛起一圈圈恐惧的涟漪。

重骑兵!人马皆覆盖着泛着幽幽冷光的重甲的重骑兵!

一千重骑就是一千座黑色的铁塔,迎面而来的冲击感令人窒息。

“当啷”一身,一个士兵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转身跑开。可是还没跑两步,一柄长矛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呸!”一名老兵吐了一口唾沫,从还在抽搐的尸体上拔出染血的长矛,“孬种!”

周围的士兵还没弄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重甲骑兵就撞了上来,他们手中一丈多长的骑枪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径直刺穿了不知所措的南军步兵。矛枪尖顽强的从南军士兵的身体中顶出,然后刺穿了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骑枪上歪歪扭扭地挂满了尸体,重甲骑兵们果断地扔掉了骑枪,抽出了厚背马刀奋力砍杀起来。

血光飞溅中,南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开始崩溃,不断地有人向后跑去,却被后面的督战队砍翻在地。但是当恐惧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一种力量。

求生的本能让越来越多的南军士兵向后逃去。什么军人尊严,什么同袍情义,此时通通抛到脑后,现在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督战队?笑话,谁挡在面前就是一刀剁上去。无数的南军士兵不敢面对隆隆而来的重甲铁骑,但是对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却有勇气痛下杀手。

原本血肉横飞的战场现在却变成了一遍倒的屠场。几万南军士兵仓皇奔逃,就连刚才还在大喊着“后退者死”的督战队也裹挟在毫无组织的人流中撒开脚丫子狂奔。

后面追来的骑兵高高扬起血红的武器,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抽打着战马急速奔驰,每个骑士胸中的暴戾之气都在升腾,随着一声声嘶哑的“杀”令敌军胆寒不已。

鲜血再一次洒在这片经受战争铁蹄蹂、躏的土地上。

………………

周翊在城头喘着粗气,南军全面溃败,只是月江城上原本八千将士,现在还能喘气的只有两千多一点。近六千英魂只能在空中注视着自己的袍泽。

摸摸自己的胸口,周翊微微皱眉。在最后的战斗中,自己的胸甲被砍了一刀。为自己挡去多少杀机的铠甲终于不堪重负地碎裂,刀锋砍进了自己的肌肉之中。周翊当然不会让那个敌人全身而退,佩刀狠狠砍下了那人的手臂,周翊又将他一脚踹下城头,摔得粉身碎骨。

给伤口撒上一层厚厚的金疮药,勉强止住了流血,周翊一屁股坐在一具尸体上。这两天来,自己不断地厮杀,也是在不断地受伤。不过好在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伤到内府,这些皮肉伤很快就能养好。养上一段时间,周大公子又能生龙活虎地走上战场。

“混小子呢?”,许汜扯着大嗓门走上城头,今天他因为受伤一直在居中指挥,没有亲自厮杀,“混小子死了没有?”

周翊撇撇嘴,“还没挺尸呢!”

“呦呵?”,许汜大嘴一歪,“混小子还挺嘴硬!”

周翊现在没力气和他拌嘴,“南军终于退了,然后怎么办?”

许汜狠狠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周翊疲惫地眨眨眼睛,“吃饭,睡觉!”

许汜竟然没有任何惊讶,“我以为你还有体力再接着干呢!滚吧。”

…………

周雄昂首阔步地走进月江城,看到城墙下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阵亡将士的遗体。他沉默片刻,缓缓地右手平端,拳心敲击在心脏部位,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其实,周雄的心中是有一些愧疚的。说的难听点,月江城的八千将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吸引五万南军并且耗尽他们锐气的诱饵。

也就是说,从周雄制定这个计划开始,月江城八千将士中很多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们中很多人必然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很多人必然终生残疾,很多家庭注定破碎……

虽说慈不掌兵,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周雄知道那个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话。作为一个从底层走到现在的将领,周雄知道,战损六千,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近六千曾经鲜活现在却被抹去的生命,更是近六千个破碎的家庭。

正因为这样,周雄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信,或者说允许周翊潜进月江城送信。

周雄父子希望月江城里多一个强大的人,更希望告诉许汜和城中将士,他们绝对不会被抛弃。

当然,那些忠勇的将士们只知道南军偷袭月江城。

沿途所见的士兵崇敬无比地对着周雄行礼,周雄一一还礼。

“侍元帅”,许汜走来对着周雄恭敬行礼,“公子在休息。”

周雄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战死兄弟的资料都统计好了?”

他说的是兄弟!许汜愣了一下,侍元帅的官职越来越高,但是他一直没有变!许汜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是的。”

“带我看一下受伤的兄弟。”周雄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忧伤。

“遵命。”许汜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在伤兵营中,周雄并没有说很多话。但是几乎每个伤兵都热泪盈眶,周雄只是面色凝重地拍拍这个的肩膀,看看那个的伤口,就像一位心碎的父亲在慰问自己归来的孩子。

周雄没有说什么犒劳,更没有什么奖赏,但是这样让伤兵们心里更加温暖。他们都是铁血的战士,他们不需要同情,更不会需要那些看似真诚其实虚伪的问候,他们只需要为将者的尊重,还有为将者的认可。

…………………

周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迷迷糊糊地站起来,首先检查了一边自己的伤口。确认没有问题后,他穿上了自己那套遍布刀痕箭伤的铠甲。着铠甲的缝隙里满是暗红色的污垢,这些是鲜血干涸后留下的。这鲜血有敌人的,有袍泽的,也有自己的。这一套铠甲,已经附着了自己的灵魂,还有,袍泽的生命。

周翊几乎下意识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手指拂过依然阴寒的锋利刀锋。着饱饮了多少人鲜血的刀锋,现在已经有两三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周翊双眸眯了两下,默然收到回鞘,走出屋外。

晚上的风仍然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划过周翊的脸庞,划过他伤痕累累的头盔。

周翊走出院门,猛然愣住了。

院前的空地上站满了士兵,其中绝大多数还带着伤,“参见少将军!”,整齐划一的行礼。

周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神色肃穆地回礼,他知道,这是父亲、许汜,还有将士们送给自己的一分大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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