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过后她们也知道了我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好摆弄的傻丫头,可想而知,我的境遇该是什么样的了,反正也没待见过我,还能怎样,我是不求多次只求更次了。接下来,平日和我处得不错的三姨家妹子给我送来了一顿辱骂,这真是我没想到的呢,她小我四岁,以前每次我去她家她都会帮我打抱不平,因为她妈给我弄的饭菜不如我姐来时吃的丰盛,还会当着大家的面给她妈下不来台,其实我也不在意这些,毕竟我家的条件比她们都好,吃的好坏我从来不挑,但是她要是不说吧也没感觉出来区别,挑明说出来了心里自然也就不舒服了。她平日对我还是很友善,很崇拜我的,也能玩在一起,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儿,指着我的鼻子趾高气扬的说,你咋这么没良心,我妈好心管你们娘几个,有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你家,你可倒好把我妈气那样,还说了一些我们怎么不要脸的话。我哪是受气小媳妇的性格,告诉她,回去告你妈以后别管我们,我们现在是不如以前了但不是乞丐,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没有你家给的吃穿看我们是不是得睡大街去,是不是真得指望着你们家活着,是不是没人管就得饿死的主儿,你们以为寄人篱下了就得你们说啥我们就得为命是从,告诉你打错主意了。我家是没有户主了,但不代表没有当家的人了,这个家以后我当了,有本事能摆弄了我的都冲着我来,嫌我家落魄丢人请少来,别没事来这找事,想管别人家闲事的先把自己家事整明白了再插手。滚!这回是真把我气着了,还没完没了了,我可没那好性情给你们好脸儿了,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干脆就撕破脸得了,反正也这样了。我知道这场战争是日后所有事件的因,所谓恶因不得善果是真理啊,本身因为我爸的原因大家就都不喜欢我,这回之后用讨厌都嫌程度不够吧。不过好在知道我不是善茬儿,凡事都不敢跟我太计较了,有些话和事就都不敢在明面让我知道,只能在背地里动作,我呢,只要不触碰到我底线,不伤害到我妈,我姐我也轻易不说话。实际上,以妈和姐的性格,家里再没有个男人真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妈向来软弱,姐也是大事犯糊涂小事瞎咋呼那伙儿的,所以我也不得不站出来,不管咋样我觉得骨子里我是坚强的,爷们儿的,现在的娘仨儿就是那个词孤儿寡母,既然妈选择了离开爸,我们就得争气的活下去,而不是靠着谁指望着谁。那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妈是不是心里后悔了,但是我见她偷偷在厨房哭过,她不说我也不问怕她伤心,是的,我从小到大最怕的事就是让妈伤心。十三岁前我是天天哭,眼泪就没断过流儿,但是十三岁后我基本上没掉过泪,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掐住手心忍着,妈说我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冷心肠,她和姐在一边看琼瑶剧看的稀里哗啦的,我会在旁边笑话她们。三姨家孩子走了后,我妈唉声叹气好久,我估计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过了大半辈儿养尊处优总是受人尊重的日子的她现在竟然看到自家女儿被人这样羞辱吧。那年我成熟的好快,看清了太多事,也想明白好多事,所以我劝我妈,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咱家有钱时有好东西竟可着她们先用,当时都是喜滋滋,现在咱家这样了,谁还想着当时你的好,现在我爸成罪人了似的,谁想过当初为了帮她们姐几个安排工作我爸那个奔波,说我是没良心的,咋不想想自己当时说过的要养活你的大话有多可笑呢。这话我妈不爱听,不管咋样那些都是她同胞姐妹,但是后来我的话被验证了,妈也彻底失望了。转眼就要过年了,以前到年根前我们全家都是兴高采烈的预备着年货,我爸不吃肉但是也要买一角儿后丘回来给我们娘几个吃,冻梨啊苹果啊冻柿子都是一大筐那么买,不象别人家就买一袋子完事,买什么都是很多,品种也全,那可真是丰盛的新年,当时没觉得怎样,打我记事起就越来越好的日子让我忽略了还有贫穷。再看看眼下,手里那点钱不敢花,其实更多的是没有心思过这个年,我感觉从那年之后妈妈老的越来越快,快到完全看不出当年的风采了,眼睛视力也越来越不好了。这个时候妈的三妹来慰问了,真是懒的管她叫姨,呵呵,看到她拿来的东西我都差点笑出声来了,至于为什么数十年后我竟然仍记得拿来了什么,这得多亏我妈的小日记本了,啤酒两厅,一寸宽的小带鱼两条,猪肉二斤,长舌糕一斤,煎饼两袋,我眼珠子快掉出来了,这是用来羞辱我的吗?我说妈,这是你妹孝敬你的,这是人情,我们得记下帐吧,要不以后怎么还,妈哪懂我的深意,只以为我这是跟她们生分了才要记下来呢,妈把她平日记帐记事用的小本一样一样记下来了,写完她看着本发呆,估计也琢磨出来我是啥意思了说道她们家也都过的不是太好,别挑了。她话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但是我还是看到她把小本子郑重的放到了她的小包里,直到她去世后我还翻到了它,那里面从写下这个之后都是空白页,而它则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我就知道当时我妈记下的哪是一笔帐啊,那是心酸,是失望。我呵呵笑出声,我在二姨家生活过一学期我知道她家是不好,有债没还完,但是要说三姨家条件不好,那就没有好的了吧,我这么说也不是人家有钱就得给你买很多很多东西才对,只是要么你们就别拿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来丢人,要么就直接什么也别拿,本来我们也没想过这个年的。上二姨家时看到却是三姨送去的两箱啤酒,狍子肉,排骨一扇,还有饮料,二姨看我瞅着那些摆在一堆的东西就马上说这是你二姨夫买回来的,至于么,解释等于掩饰,我只是看看,二姨夫买的啤酒竟然和三姨家是一个牌子呢。回了家来没跟我妈说这事,但看着这几样东西我当真感觉自己已经是乞丐了。那个年我记得是在三姨家过的,她们全家去了婆家,让我们去看家连过年,我说啥也不去,把人家娘俩一顿撅,还上人家呆着,有病啊,我说你们去吧,妈和姐怎么可能丢下我走呢,而且人家又说家里没人烧锅炉也怕冻,我妈说在哪也都是咱们娘仨过,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反正她们家没别人。我记得最清的是那个年三十,联欢晚会上的一个小品把我看哭了,而且是哭的相当夸张,是个和爸爸有关的小品叫什么都忘了,只是很应景的剧情,那一哭把我妈和姐都镇住了,因为多少年没见过我哭过了。那个年就是在我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过去了,却是个这么多年后想起来就心疼的瞬间。
打那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是据理力争,决不软弱求饶,我知道人尤其在困境越是懦弱越是让人瞧不起,你不强硬起来很多人都会想来踩你一脚,这就是人的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