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混混伸手要钱,要的仿佛天经地义。
南宫鹰眉头微皱就带上前评理,忽而被一只小手拉住,他轻轻侧目看去见郎涵月微微摇头。
南宫鹰会意站定不动。听的一会儿才知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儿子朝老子要钱。这倒非是郎涵月怕事,实在是这是人家家事,旁人真不好多嘴。
李大叔拍着桌子怒道:“臭小子,又要钱干什么?”
银发混混:“不小心弄出人命了。老头先给个千八百块钱用用,要不然···嘿嘿!难道说你是想当爷爷了吗,那老家伙你先准备个十万八万的彩礼钱,还有房子车子你都要准备好的洒。”
南宫鹰还在一旁琢磨这‘弄出人命’跟‘彩礼钱’有什么关系,那边李大叔显然是懂了。气势一下就弱下去,小声道:“你有没有搞错啊?又一次?我说,这次你可确定是你的种吧?房子不好办,彩礼钱我回老家去借借洒。”
银发混混一愣,李大叔整这处显然出乎他的预料,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老爹,我还真不清楚是不是我的。那天喝多了···你不想‘喜当爷’吧?”
李老板明白过来,气的脸如猪肝,拍着桌子狠狠骂娘,咒李小良生儿子没***那银发混混嘿嘿一笑:我儿子不就是你孙子,真叫他没******李老板气的不行,最后耐不过儿子软磨硬泡,还是把钱给了银发混混李小良,嘴里还一再叮嘱别惹烂病,别去玩毐!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南宫鹰琢磨透彻这一出‘家庭伦理剧’,人已经被郎涵月拉着进入校门准备去上下午课。
再说那银毛混混李小良要到了钱,要跟兄弟们出去嗨。出了大门就被两个混混拉住,那鼻环杀马特说道:“红毛你认清了吗?”
红眉毛混混摇头,反问道:“菜蛇,你挨的打最多,你怎么认不清?”
“我屮艸芔茻!老子是叫你打的,这帐咱还没算清哪。”二人就要掐在一起,李小良赶紧分开他们,问道:“啥事?谁啊?”
“银良。那俩吃饭的,好像就是上次打了大姐头的那些人。玛德,那次你去泡妞逃过一劫。”“真·假?”“嘶嘶,咱不确定,上次路灯突然爆了,没瞧真切。”
“靠!”两根中指竖在他鼻子前面,“没瞧真切说个蛋?”“就是,就是,别管了!出去嗨!”
三人边说边行去的远了。
下午课上的无聊至极,南宫鹰无聊的几乎睡着,同桌马基是真睡着了,不仅睡着还打把呼噜打的山响。不仅把呼噜打的山响,还极富有节奏感,仔细听听,居然能听出《命运交响曲》的开头旋律。
‘啪’一声轻响。
南宫鹰扭头看去,就见得马小虎望着这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笔掉在地上也不知去捡起。呼噜能打出这节奏,马基这也算是有点特异功能的人。
真不知道当年贝多芬是不是梦中所谱写此曲。
等到放学铃响,马基忽然就一个懒腰坐起,望着西斜的太阳叹道:“好舒服啊”。班上三个女生随思萍、陆绿蓉、邹小容行过来,抬手就打噼里啪啦揍了马基一顿。
少女粉拳打在身上倒也不痛,马基抱着脑袋叫道:“停!停!停!STOP!雅蠛蝶!大姐饶命啊!”三位少女停拳喘息,马基站起来问道:“我靠,为啥打我?”
“哼,因为你不是帅哥!”三女一甩秀发傲娇离去。
南宫鹰一脸迷茫,旁边马小虎笑道:“《只有帅哥才懂的世界》,她们是腐漫三人组,别搭理她们,无厘头的很。”说话的功夫教室里已经走没了人,二马打开后门就准备开溜。被郎涵月给叫住了,马小虎只得一脸不情愿的领着三四个学生开始打扫卫生。南宫鹰自然而然的撸起袖子跟着郎涵月打扫,单单留个马基毫不自觉的座在门口拿着PAD玩《火影》游戏。
等打几人扫完卫生,学校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郎涵月跟大家打个招呼,骑着自行车出门而去。南宫鹰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叫住了马小虎,再次三人骑一车,朝着电动车一条街而去。
远远的就瞧见有几个人在地上烧纸钱,香烟缭绕的看不真切,似乎就是在良骏电动车行门前,行近一看果真是朴老板领着两个伙计在烧纸。
马基跳下车来先道:“咋地,朴叔家里没了谁了?又不清明,又不七月十五的,咋这时候烧纸哪?”
“谁家死人了!臭小子别瞎说!”朴良骏站起来笑骂道:“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和个山炮似得。你朴叔这是给你们弄死那小子烧三七哪,你老婶这两天老做噩梦,叫我烧烧纸求个安心。”
马基哈哈一乐,吆喝道:“那你阁门口烧也不管事啊,要烧你去那啥···那啥,那圆啥寺来,虎哥?”他毕竟不是本地人,说起名字来不甚熟悉。
马小虎微笑道:“圆通寺!”
马基一拍脑瓜,点头道:“对,去圆通寺烧啊,那里灵验。比申通寺和汇通寺都灵验!”
南宫鹰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喷。
朴老板气的翻了个白眼,嬉骂道:“你小子拿你老叔当山炮忽悠啊?申通寺!汇通寺!你娘的有没有中通寺啊?”
“中通观!那个是道观不是寺,有道士没秃驴。”
朴良骏抱着膀子叼了他一眼,反着白眼藐视道:“忽悠接着忽悠。”
马小虎插嘴道:“朴叔叔你别生气,基仔你还不了解吗?不过,城里真有圆通寺的。就在圆通街上,圣爱中医馆北面,在我们二中东北面,隔着也就三里地。”
“还真有?”朴良骏微微一愣。马基趁机递上根云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靠谱。朴良骏点上烟,美美的吸了口,才点头问道:“哦,好吧,老叔明白了。哎,对了。你们几个小子又来叔店里干啥?”
南宫鹰上前一步,说道:“朴叔叔,我来买车。”
朴良骏闻听此言眉头深皱,心里掂量这事接是不接。上次南宫鹰来买车,还没付钱就出了车祸,结果跟人打了一架弄的满街是血,末了神奇的当场搞死个跑街派毐仔,居然还立功了!外人不知咋回事,街坊邻居可全都看见了,要说‘最恨的是同行’这话一点没错,电车一条街的邻居全是干这行的,这闲话可就到处传遍了。许多同行造谣说他这边车子有问题,搞得最近生意一落千丈。
“买车啊?”朴良骏犹豫道:“鹰仔你来买车,叔这次最多让你98折。你上次搞出那事,修车钱叔都砸手里了,你也不能叫叔太亏吧。”
“我明白的。”南宫鹰鞠躬道:“上次给朴叔叔添麻烦了,南宫鹰在这里给叔叔道歉,还请叔叔把上次那辆车买给我,修车钱我付。”
朴良骏赶紧扶起南宫鹰,顺便狠狠瞪了马基一眼,心道:你看看人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孩子太懂事了!
朴老板心里给南宫鹰默默点上三十二个赞。嘴里却装模作样的道:“不用,不用。那车虽然没大坏,但是毕竟修过了。叔还是给你整辆靠谱的新车。”
南宫鹰再次鞠躬道:“一定要那一辆。请叔叔告诉我该出多少,钱不是问题。”马基也在一边帮衬道:“就是,就是,老叔你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就直说多少钱吧”呵呵两声笑又跟了一句:“咱鹰哥是南宫家的大少爷,不差钱。”
马基一边偷偷搓着右手拇指和中指,一边眨着左眼,心道:说好的回扣你懂得。
“哦,是这样啊。”朴良骏算是看明白了,奸商本性浮现出来,略沉吟一下道:“一共六千块钱,我送你链锁、雨衣、打气筒,再送你两年保修一顶价值586元的进口头盔。你看怎么样?”
“好的。是6586元吧,可以刷卡吗?”南宫鹰已经取出了信用卡。
哎呀!你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朴良骏激动的脸都红了,忙吩咐人去提车。他这把四千的车硬提到了六千,等着对面还价哪,哪知人家又把头盔钱都加上,这要再不收真对不住门口给那倒霉蛋烧的香。
一切出奇的顺利,等奸商送走了南宫鹰,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还在那里念叨:这就转运了?也许,下回真该去圆通寺烧烧香?
南宫鹰跟马小虎告别,独自骑着新车回到了小小庄园,没进门就闻到了炒虾酱的味道。
气味之浓烈熏的门房老刀带上防毒面具,他正自个烧开水准备泡面吃,今晚他是坚决不去大屋里了。哑姑虽然爱吃这道菜,但是平日里照顾到大家的感受,轻易是不会做的。
南宫鹰忍不住好奇的问老刀:今儿个怎么个洒?
老刀透过防毒面具郁闷道:“怎么个洒?老李她那个‘美国表弟’来了。”
“哦”南宫鹰点头表示明白,虾酱虽臭他还是可以吃一点的,遥远的记忆中核子禁区里没有补给时,鲱鱼罐头也是吃过的。想起鲱鱼罐头南宫鹰干呕了两下,猛摇了摇头他肯定自己从没吃过,也从没听说过什么该死的核子禁区。
要么是他的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要么这一起都是他脑子里古怪的幻想。
南宫鹰推门而进,就见沙发上半瘫的躺座着一个人。
这人瘦的皮包骨头,长的跟《我爱我家》里葛优大爷演的纪春生似得,浓眉大眼超级马里奥胡子,谢顶秃头顶边凌乱的长发,忧郁的眼神四十五度仰望着星空,破裤子人字拖从门口就能看见脚上厚厚的皴,脏兮兮的T恤衫上用油性记号笔使用中英双文写着:我迷路了,请送我去昆弥城西——南宫茶厂。
熟悉的感觉再次让南宫猛然恍惚起来,仿佛白骨嶙峋的城市废墟里与此人早已合作了数十年一般,开口吼道:“我艸你大爷!贾博士!”
“我没大爷,你认错人了。”那人抬抬眼皮,有气无力的答道:“贾博士早就死在五十一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