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乐跟他的好朋友又吵架了,他们都是那种性格比较倔强的人,刚开始谁都没有服谁,后来陈庆乐听了他的班长的劝说,退了一步,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改由跟他吵架的那个人坚持的那条路线走下去,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彻底迷失在了秦岭深处。
陈庆乐并不是那种喜欢马后炮的人,所以他不会说,你看吧,早叫你听我的就不会这样了之类的话,他一言不发,赌气式地跟他朋友打起了冷战,像个傲娇的少年。
他的朋友叫杨柏郁,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青春少年郎,家里的父亲是个极为强势的人物,受其影响,从小便极有主见,是当时极为有名的孩子王。
虽说他们感情很好,但其实他们是彼此抬杠长大的,跟杨柏郁不一样的是,陈庆乐的整个家族都是书香门第,在家族的熏陶下,他的性格本应该会温文尔雅的,但估计是自孩童起便存在的一股气始终与杨柏郁纠缠着,影响了他往后的性格成长,这股气,可以叫不服气,也可以叫心心相惜。
寻常小孩如果吵架吵不赢的话,下一步估计就是要动手了,但杨柏郁有一个强势的父亲压着,他不敢做出逾矩的事情来,而陈庆乐更甚,他那或在文化界,或在教育界都有一定名号的爹妈叔伯姑婶可都看着他呢,所以他们从来只吵架,从不敢打架,吵到最后,冷战一两天,就又和好了,吵吵闹闹,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年头。
其实这次并不是陈庆乐第一次进入秦岭深处,他的第一次,是八年前,当时可是闹出了好大的轰动,某部部长之子走失深山,陈部长调动关系,引数千警民入山寻人,最后人找到了,而陈部长却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扣了个‘滥用职权’的罪名,从部长之位上拉了下来。
后来呢,一直反对爹妈生二胎陈庆乐也被他爹妈抓住理由,给他生了个弟弟,名字用的还是他的小名,陈乐乐。陈庆乐气得差点再次离家出走。
但那次的深山经历终究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也不太敢走出家人保护不到的地方。赌气地跟他爹妈冷战了一段时间后,看弟弟实在是可爱,便又原谅他们了,后来,后来不说也罢,他又开始讨厌这个弟弟了。
此次进山,其实也不算是离家出走,只不过是在假期之余以探险为名的出走散心,宛若天地般浩瀚的作业实在让人心烦,加上八年前的事情在他心里也有不小的心结,最后便有了这一场注定不可归的旅行。
同行的除了他的好朋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班的班长,一个是他们班上的某个男同学,那位男同学,嗯哼,出发前陈庆乐可没有邀请他,毕竟他可是自己的情敌来着。
他们班的班长,姓莫,名静棠,人好看,家境也好,学习更好,心底最好,自然是很多小男生心目中的完美女神,陈庆乐也不例外,按性格来说,她才更像是陈家教出来的人。
本来呢,陈庆乐只打算拉杨柏郁一起进山而已的,后来不小心跟他的小班长透露了一嘴,便勾起了莫静棠的兴趣,至于那位男同学,纯属是不要脸屁颠屁颠跟来的。
眼下这两兄弟闹起了冷战,可苦了这位跟着进山的男同学,他也不好说早知道就不进山了之类发泄情绪的话,他也不想在莫静棠面前表现出不好的形象。
不成熟的小男生总是有点不长记性的,如果陈庆乐进山之前找能一个向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发生八年前那样的境地,眼下虽然天色未暗,但也不远了。
陈庆乐气鼓鼓地蹲在一旁等着杨柏郁向他道歉,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造成现在这种后果的罪魁祸首只是他而已。
如果再来一次数千警民搜山,不,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当年都能走得出去,现在学了这么多知识,还可能找不到出去的道路吗?陈庆乐一边等道歉一边这样想着。
莫静棠无可奈何地看着没有丝毫信号的手机,摇了摇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天色,然后对陈庆乐说道:“你们两个别闹了,天都快黑了,夜幕下的深山老林可一点都不安全。”
陈庆乐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没有待过,也不见有什么事。”
莫静棠诧异,“你说什么?”
陈庆乐站了起来,提了提脚下的树叶,自顾自说道:“此地磁场紊乱,方向难明,虽然我对八年前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这种怪异的地方我还是记得的,我总觉得我在这里,或者更深处,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不管你们信不信,当年最后是我自己走出去的,走到山林外围他们才找到的我,我很难向你们说明我曾经经历过了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来找个答案而已。”
“当年能走出去,现在应该也可以。”陈庆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说,即便是他的父母,当时没有说是因为自搜救出来后他有一段时间都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再后来即使想说,他父母听到估计也是当他是在胡言乱语。
现在也是一样,正在冷战中的杨柏郁终于舍得结束了战斗,听完陈庆乐的话,忍不住抬杠道:“你说啥呢,半句听不明白。”
陈庆乐撇了撇嘴,“我说,我当年遇到外星人了,咋了?”
杨柏郁继续抬杠,“我还是外星人祖宗呢,咋不见你向我叩首。”
“停停停,”莫静棠一听,脑袋又要炸了,又要吵起来了,赶紧对陈庆乐说道:“既然当年你能走出去,那现在就交给你指挥了。”
陈庆乐哼唧一声,“早该如此。”
莫静棠拉住还想抬杠的杨柏郁,赶紧跟在大步向前走的陈庆乐的后面,男同学苦笑得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上。
老实说,虽然陈庆乐说出了那一番话,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全凭感觉,当年也是凭感觉,想到这点,陈庆乐脚下越发生风,搞得后面的三人真以为他找到了出去的路。
陈庆乐并不知道,此时的他,依旧走在当年的那条跌跌撞撞的路线上,只是这并不是出去的路,而是前往更深处的终点,在那里,正在有一道因果线正在等着他去了结,又或者说,这条因果线正在再次启动,将要改变的,是他原本的生活轨迹,将开启的,将是他那更加波澜壮阔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