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醇先答应李楚楚之后,议政大殿纸上便泾渭分明的分为三派,其中以李醇先和邓京为代表的中立官员纷纷站队。照当前的形式看,似乎二皇子慕容春独占上风,强压慕容冷以及未临朝的慕容玉一头。
这日早朝,慕容润宣布了年关将近、皇太后欲前往宝华寺斋戒礼佛半月的消息,同时在慕容冷的提议下命镇国将军唐赐随行护驾。下朝之后,收到圣旨的唐赐立即赶往九皇子府。
“殿下,为何请旨将我调离京都?宝华寺离京都有几日的行程,若是这里出了差子,岂不是顾此失彼?”唐赐老脸焦急。
慕容冷道,“如今你坐镇京都,北燕人哪还敢起乱?若是再不收网,恐怕会被北燕看出端倪来。况且你去宝华寺也是为了护卫皇奶奶的安全,京都一乱,北燕势必会派人挟持在外的皇奶奶,所以你此行非去不可。”
“白家高手辈出,随便指派一个人就可以护卫皇太后安全,又何必非请旨让我去。我在京都……”
唐赐还未说完,慕容冷半真半假道,“我可不想把你留在京都抢我的风头,所以你即便留在京都我也是不会让你出面的。”
唐赐心中感激,知道慕容冷这是怕自己功劳太盛又落得被无端猜疑的下场。他叹了口气,道,“那殿下多派些暗卫在身边,可千万主义安全。”
慕容冷笑了一声道,“岳父大人放心吧,我何至于如此不堪呢?”
唐赐一愣,这是唐优雅走后慕容冷第一次称呼他为岳父大人,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慕容冷不待唐赐深思,又仔细叮嘱其此去宝华寺的事项,两人聊了一个时辰,唐赐才打道回府。
另一边,唐果依旧带着医箱入了中兴王府,为慕容玉施针布药。缓缓将慕容玉身上的银针收回,唐果叮嘱道,“如今你调理的不错,最近切忌劳累动武,无论发生何事你都只管在府中休养就是。”
慕容玉看了唐果一眼,说,“我以为你真的只关心治病救人,没想到还是会沾染些朝政?”
唐果面色不改道,“我也不想管,可是你每次都让那些手下当着我的面禀报,我可没有自动失聪的功夫。”说完斜眼瞥了一眼仍旧跪在一旁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子一抖,想着他是不是应该不听主子的,另选时机再回禀才好?
慕容玉朝黑衣人挥了挥手,对着唐果笑道,“你又不是外人,当着你的面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唐果不知道慕容玉这句“不是外人”是什么意思,很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语。
慕容玉指尖在桌案上敲击几下,面容凝重,片刻后又对着唐果问,“若是不动用内力……”
唐果打断他的话,道,“不可能,你若是想要参与到当下的争夺之中,哪有不倾尽全力的?所以你最好听我的话,老实的待在中兴王府。”
慕容玉苦笑,嘴里应着,“好吧,看来你这回是无意帮了二哥一把。”
唐果不语,默默的收拾好医箱后转身告辞,回到唐府才听说了唐赐被派往宝华寺护驾的消息,当下一愣,看来夺嫡之争这几日便可看见结果了。
与中兴王府的安静不同,此时在邓京府中,邓京、李醇先以及那些支持慕容春的官员正齐聚密室,商议着唐赐离京后的动作。
“镇国将军护送皇太后去宝华寺上香,正是二皇子起事的好时机,不若趁着这几日好好部署,一举拿下京都。”某官员肆无忌惮提议道。
另有人附和道,“不错,先前镇国将军靠着讨伐乱贼重新掌握政权,如今他离京护驾,京都正是空虚之际。”
“即便走了个唐赐,白家可还钉在京都,你以为白家世代出将的传言是吹出来的么?”李醇先冷不丁的吐出一句。
一时之间众人全都安静下来,思量着如何处理白家这个威胁。
慕容春见众人安静下来,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不曾发言的邓京,见后者气定神闲、恍若无事,心里也瞬间平静下来。
李醇先瞧着慕容春的动作,也看向邓京,问,“邓大人一直不曾发言,可是心中已有了计较?”
邓京抬头,这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方才他一直在想着今早接到的吩咐,“策反”。想到这他看来一眼李幕府,又看向慕容春道,“下官认为王大人所言有理,若是等唐将军从宝华寺归来,殿下要成事更是难上加难。”
王大人,就是最早发言的那位大人。
李醇先驳斥道,“如今二殿下在朝中掌握大半势力,又何须借这等危险的计划夺位?”
邓京并不说话,只看着慕容春。慕容春道,“岳父莫要忘了,当初父皇可是下过一道圣旨,旨令:终身不封我为储君。”
李醇先是知道这道圣旨的,那日正是他弃了李楚楚的日子。只是他以为圣上既然把慕容春解禁了,这道圣旨也应该是作废的。
“不论我如今在朝中势力多么滔天,只要不能封为储君,就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子。既然如此,不如就拼一回吧。”慕容春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李醇先听。
接下来,众人便开始周详计划,拼尽全力争取成为一位从龙之臣。李醇先怔怔的看着慕容春,总觉得事情朝着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可如今已经坐在二皇子的船上,生死也只能赌这一回。
三日之后,皇太后的撵架下住宝华寺,二皇子的军队同时兵指皇城。一时间,城外风轻云淡,城内烽火连天。居住皇城的贵人们尚在梦乡中,就听得身边喊杀声起,接下来不是人头落地,便是被兵士押解送往议政大殿。
慕容春站在议政殿前的高阶上,望着淋满献血的玉石台阶,心中惶惶然。曾几何时,他就设想过自己独立高台的情景,设想过有朝一日荣登九鼎的风光,谁知今日却要用这等血腥来达成目的。
李醇先站在慕容春身后,看着这位皇子略显落寞的站在前头,听着耳边的喊杀求饶声,脸色有些苍白。他一介文人,如何面对过这般铁血淋淋的场面。再望向站在另一边的邓京,李醇先眉头紧皱。
三人心思各异,忽然间有小兵前来回报,“皇城中寻不到圣上和皇后的踪迹,另外福贵妃的寝殿有御林军护卫,属下等不敢强攻,特来请示殿下。”
慕容春浓眉一竖,喝道,“什么叫寻不到踪迹?难道他们两个大活人还能变没了不成?御林军?我说怎么皇城内都没看见多少护卫,原来是被派去保护那个贱人了。父皇还真是痴心一片啊,放着其他人不管,指盼着那个女人安全。”慕容春冷笑,当初他母妃就是因为得罪了福贵妃,结果被慕容润无情的处死,没想到今日慕容润还是一心护着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