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影喜道:“既然有龄娥在宫中,那咱们就多一个援手啦!”她这一喜分别有两层意思,一来可以依靠龄娥取得皇帝的血,在七月初七的夜晚召集神物,二来可以拉拢龄娥在皇宫中做内应,为日后光复大业做更有把握的准备!
其余几人只听懂了朱月影前一层之意,玄远也高兴道:“不错,那今晚咱们便去寻找龄娥!”他此刻心里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昔日的小妹妹。
王中兴在一旁听得有些纳闷,只知道几人又有重要事情,而且这事也与龄娥有关,当下问道:“什么多一个援手?你们又要做……”
陆渊抢道:“好好做你的生意吧!其他事莫问,”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交予王中兴,王中兴本不打算收几人茶钱。但向来都知道陆渊的脾气,这下便只好尴尬地收下!
随即几人便又匆匆赶往皇宫!
这时已是亥牌时分,皇宫外戒备森严,皇宫内太监与宫女们忙个不停,均在忙于各自主子的就寝!
突然,只见高低错落的屋顶间有几条影子闪动,便迅速奔向后宫中,正是玄远几人来寻身在宫中的龄娥。
几人已经换了行装,虽然身负道法,但都不想与侍卫们纠缠,这便悄悄前行。这下来到一座石桥头,突见前方一对侍卫正手提灯笼与长矛迎面走来。几人随即隐身在桥底,待那些侍卫远去这才继续向前。
走过数条长廊,突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在南边天空消失。
陆渊忍不住低声叹道:“唉!看来这满清天下命将不久矣!”
朱月影听得这话,竟忍不住高兴,心道:“陆道长道法高深,他的话定然没错,爹爹苦心了大半辈子,终于有机会光复祖先基业了!”这下环顾四周,见周遭物景出奇的气派,不禁叹道:“此地的一砖一瓦虽然经历了无数次翻修,但其根基都是我朱氏祖先呕心沥血之作!若没我成祖(永乐皇帝朱棣)当年的大智大勇,又哪里有如今之气派!”
北京城如今繁花似锦,是因为明清两代皇帝将国都定于此处,而最早定都的便就是明成祖朱棣时期。他称帝以后,便将国都由南京迁至北京,清军入关以后便一直沿袭了下来!
朱月影想到此处,不禁为自己祖先的伟大创举而感到自豪。这时又忍不住暗自叹道:“只可恨我大明一时内乱难治,因而被满鞑子乘机夺了江山!”
这下终于忍不住骂道:“可恶的满……!”
她这话还未骂完,突然被玄远一只手掌捂住了嘴。
只听玄远低声道:“别出声!”
换做是寻常人听得朱月影这下在皇宫中骂满人,恐怕早已冷汗直冒。但玄远几人都是修行人士,对世间这等厉害体会不深,加之身负道法又哪里将皇家威严放在眼里。这下小心谨慎,只是不想和侍卫们纠缠而已。
朱月影这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几人又沿着狭窄的小道东拐西窜地向前寻找,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忽然听得左首旁边的屋中传来女子嘀咕的声音。几人见那屋中光影灼灼,这下走近窗户前细听,才听清那嘀咕之言,只听得一女子道:“这小主可真难伺候,都这么晚啦,还让咱们不好过!”又听得另一女子道:“可不是么!出生不高,架子倒挺高的!她还以为她是皇后娘娘呢!”
这两名女子都是满族人士,汉语虽然讲得并不怎么流利,但玄远几人依然能勉强听懂!
先前那女子随即“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好歹她也是个‘常在’,咱们的主儿,要是发起火来,受苦的还不是咱俩!”
玄远几人听到此处,才知道是两名仆人正在埋怨主人。
当下又听得“乒……咄”一阵响动,似乎是在拿放菜盘子,随即又听得一女子埋怨道:“这主儿吃得也真怪,非要吃什么团子和软米糕,可将我们忙坏了!”另一女子道:“我真想不明白,她一笔帖式之女,又不是什么上三旗,何以短短一年便做了‘常在’!”
玄远听得“团子”、”软米糕”、“笔帖式”、“短短一年”、“常在”等字眼,心里忍不住高兴道:“她二人说的定是龄娥了!”
此刻,玄远依然清晰记得龄娥当初在自己怀里想吃团子和软米糕的情形,不禁暗暗发笑!朱月影瞥了玄远一眼,心里颇为不爽!
这下又听得屋内一女子道:“那还用说吗,不就是因为自己长得有些姿色,而且,而且……!”
另一名女子问道:“而且什么?”
那名女子随即低声道:“据说啊,咱们这位主子汉语说得好不说,还会写汉字呢!”
朱月影心中鄙夷道:“我道是什么独门绝技,原来只会说话写字而已!”她本来见闻识广,知道当今世上能写好汉字的少数民族寥寥无几,可是这时她正在吃醋,又哪里能客观看待事情!
适才女子也低声道:“这是真的,她不但汉语说得好,汉字写得好,而且还会画花鸟!所以才取得老主子们的欢心!”
另一名女子叹道:“看来这叶赫那拉惠征真有远见,从小就把女儿培养成这样!”
玄远突然一惊,心道:“难道那惠征大人早有此打算,便从小教龄娥读书写字?”这下他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晚自己蹲在院墙上观看龄娥读书写字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打了冷颤!
朱月影也在此刻心里犯疑:“清廷自来的选秀,汉人女子是没资格参选的,那惠征竟然敢将这位收养的汉人女子送进宫来,这不是欺君么?”想到此处,她心里不禁高兴,是想,这其中定有重大阴谋,便自然而然地与自己反清复明之事联系起来!她心里越想越是兴奋,竟在怀疑那叶赫那拉惠征极有可能是父亲安排的一着棋!
几人听得这两名女交谈,不禁有些出神,这下听得门“嘎吱”一声响动,便见屋内两名女子分别端着托盘出来,盘中几碟菜盘都分别装满了糕点,正是龄娥喜欢吃的团子和软米糕。
玄远几人随即蹲下身去。
团子和软米糕香味扑鼻,只教朱月影,守素,守静三名女子闻得流口水!这时,突听得棍宝叫道:“我,我也要……!”
陆渊立即捂住棍宝嘴巴,但是已来不及,只见一名宫女立即转过身来,喝道:“谁?”
这一声刚一出口,突见守素长臂一舞,即见两名宫女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话也说不出来,正是被守素使了定心术!
朱月影虚惊了一场,当下与守静端着两个托盘向前走去,可几人行了半响始终找不到龄娥卧室所在,守静又折回到两名宫女身旁,随即右手食指向一名宫女嗓门一指,问道:“主子的卧室在哪儿?”
只听得那名宫女迷迷糊糊道:“在……就在西宫……二号小院!”
守静听得这话,随即奔到玄远几人身旁告之,几人这才找到龄娥的卧室!
几人穿过一条长廊,这下右转,随即走过一道木门,便见是一小别院,这小院三间房屋相连,屋中都被烛光照得明亮!是后宫“常在”标准的住处,几人猜想,这定是龄娥的卧室了!
陆渊鉴于女子闺房,这便抱着棍宝停止不前,只玄远,朱月影,守素,守静四人上前。岂料这下才上前了几步,便听得屋内主人发泄道:“这两个奴才,怎么那么久还没来!”
玄远听得这声音,心中更是高兴,随即上前敲门!
便听得屋内主人不耐烦道:“进来吧!”
守静与朱月影先端着盘子在前,才见她二人进屋,便听得屋内女主人惊道:“你们是谁?”
朱月影笑了笑,道:“放心吧主子,我们不是外人,你看谁来看你了!”
玄远随即走进门去,高兴道:“龄娥!……我来看你啦!”
这下只见一名端庄舒雅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斜靠在床头,玄远见她容貌照人,不禁一愣,心中揣揣似乎走错了地方!
却突然听得那女子高兴道:“大哥哥!……你是我的大哥哥么?”
玄远喜道:“我是玄远,你是龄娥么?”
这下,那女子突然奔到玄远怀里,激动道:“大哥哥,真的是你,龄娥好想你啊!”
玄远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龄娥长大了!
朱月影与守素见此,心里更是不快了!
玄远激动道:“你真是龄娥?原来你都长这么大啦!”
龄娥哽咽道:“是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来看我一眼!”突然挣开玄远手臂,面色很不高兴。
玄远尴尬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啦,只是一时脱不开身!你还好么?”
龄娥道:“我一直很好,阿玛和额娘很疼爱我,只是现如今进了这深宫大院中,便时常烦闷!”她见玄远长得这般英俊,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好看几倍,不禁有些爱慕,突然对这深宫大院有了排斥!
朱月影见龄娥晶莹的两颗眼珠子盯着玄远不放,这下打断道:“龄娥,你还记得我么?”
龄娥仔细瞧了朱月影半响,这才猛然记起,激动道:“噢!……记得,记得,你就是那日给我烧饼吃的大姐姐!哇,你穿上女儿装果真好美!”
朱月影听她夸赞自己好美,不由得脸上一红,随即回了一句:“你也是越长大越漂亮啦!”
玄远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日她可是穿着男儿装的,你怎知道她是女子!”
朱月影忍不住笑了笑!
只见龄娥神情紧张了一下,随即笑道:“她本来就是女子,是你自己不长眼而已!”
玄远想起那日与龄娥争辩,一个说朱月影是男子,一个说她是女子,自己并且还指着别人让她看清,现在想起来却是自己看走了眼,不由得尽显尴尬!
只听得龄娥嘻笑道:“这大姐姐不但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大大的美人儿!”
朱月影更是一阵羞涩,连忙道:“好啦!”
龄娥看了看守素与守静,叹道:“这两位姐姐也是大美人儿!大哥哥,在你身边的女子怎么都长得这般俊美,你还真艳福不浅啊!”
这时,守素也忍不住一阵娇羞!
玄远指着守静道:“这是我妹妹,守静,那是……那是,是守素!”玄远此刻都不知守素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何位置,每当想起总是不免有些尴尬,这下向别人介绍也不知如何说来。
龄娥见他别扭的样子,好奇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啊?难不成是你的妻子我的大嫂?”
此言一出,玄远,朱月影,守素三人都震惊不已,守静在一旁忍不住笑,守素羞涩得不行,欲跑出门外,而朱月影更是不爽。这下哼了一声,道:“是啊,这大美人儿美得不行,像你大哥哥这种好色之徒岂能不想娶她!”
玄远气道:“你!”
朱月影抢道:“怎么?我说错了么?你就是好色!”
龄娥看出了朱月影的不高兴,这又补充道:“这位姐姐固然美,可大姐姐你更美!再说了,现在男人都三妻四妾,放心吧,我大哥哥会一起娶你俩的,只不过谁大谁小这就得你俩好好商量啦!”她从小在惠征家里长大,知道惠征大人有两妻,如今处在深宫中见很多女人都围着一个皇帝转,便自然而然觉得一男多妻是很平常的事情,这下便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玄远,朱月影,守素三人这时已经面红过耳!只听影素二人同时道:“不行!”
玄远无奈,这下便回答道:“守素是蜀山弟子,我是她们的师叔祖!而这位朱……”
朱月影担心他说漏了嘴,万一将自己大明公主的身份说了出来,那就完了!这便抢道:“我姓朱,与他嘛,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守素心里气道:“哼!有这样的萍水相逢么?”
玄远知道朱月影口齿伶俐,这下说起话来,恐怕又要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随即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怎么会到皇宫来呢?”
龄娥听得这话,随即上前关上门窗,欲要向玄远几人交代始末!但她这一关门,突见外面直挺挺地站着一名黄衣道长,面部严肃,直吓得她一颗心砰砰乱跳!便更迅速将门窗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