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继明将纸团随手一扔,怒斥道:“无耻小人,前段时日还对我卑躬屈膝,今日却来挑衅我等!”
郑国忠捡起地上纸团,打开看后也忍不住气道:“哼,想不到此人变卦如此之快!什么十年河东百年河西,就算他与蜀山妖道联手,我三军将士也要将他们一起铲除!”
众人又嚷嚷起来,气焰甚是嚣腾!
柳卡归娃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朱月影道:“朱驰清城府极深,他在咱们面前都能忍气吞声数十年,今日突然来挑衅,想必是有一定把握,咱们万不可轻敌啊!”
朱继明与郑国忠点点头,赞同朱月影的说法。
只听人群中一高亢的声音又道:“怕什么?他虽然有蜀山几个妖道助阵,可咱们也有驸马爷啊!”
玄远不禁一惊,知道他们说的驸马爷便是自己。
又一声音附和道:“对,咱们驸马爷可厉害了,那日蜀山几人合力都打不过,最后还被咱们驸马爷削了两人胳膊!”
朱月影听言,忍不住侧头向玄远定眼观看,眼神中充满浓浓的爱意。她知道玄远深得他师兄三千年的道法,“龙渊剑法”的威力更是强大惊人,有玄远在蜀山几人再厉害她都不足为惧!
玄远被朱月影这一观看,脸上不禁热烫起来,心里在想:“我怎能与他们打起来?”
朱月影见玄远面色有些犹豫,便说道:“我知道你与蜀山几人感情交厚,可如今他们连同朱驰清与我们做对,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到我们大伙儿遭难,看到郑家军遭灭么?”
玄远激动道:“不能!”但又低头摇晃道:“可我……!”
郑国忠抢道:“朝兴,你看这四处都已经长满了草,墓碑上的字迹已经开始风化了!”
玄远抬头跟着郑国忠手指所指的方向瞧去,继而扫视了父亲的坟墓。此时天已经黑压下来,只见墓碑前烛光摇晃,摆放着各祭品,热闹非凡!但他知道若撤去这些物品,父亲坟地又归于寂静,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
只听郑国忠继续道:“你可知道,若你父亲健在现在多大么?”
玄远摇摇头,热泪盈眶道:“孙儿不知!”
郑国忠道:“若他健在的话也只不过五十来岁,他去世时才二十五岁,与你上下年纪啊!”
众人听得也不禁难过起来!
玄远哽咽道:“爷爷,快别说了,您到底要孙儿怎么做?”
郑国忠顿了顿,道:“你父亲自小聪明,十八岁负有帅才,我便拨三千将士给他带领,几年间成绩斐然。若不是那次敌众我寡,你父亲也不会早早丧命!”
众人听到此处,竟忍不住哭了出来,人群中有年迈的老者道:“驸马爷,我是你父亲当年的属下,老将军现在说起我都还记忆犹新,你的身形你的模样和他简直是太像了!”
郑国忠颤了颤,又道:“荣延虽然不幸撒手人寰,但我当时从他的眼神已经看出,他作为七尺男儿并不后悔自己的行动,大丈夫生死为国,死得其所!”
这下郑国忠走近玄远身旁,双手扶住玄远两臂,道:“你父亲是好样儿的,他在世时与我一样,一心只想跟随王爷光复大明!而他先去了,你作为他唯一的子嗣难道就不继承他的遗志么?”
玄远吞吞吐吐道:“爷爷……我……我听您的!”
郑国忠拭了泪,笑了笑道:“你父亲的遗志也是我死后的遗志,更是咱们郑家祖祖辈辈的遗志,咱们祖祖辈辈一两百年来都为此‘志’一直不懈努力着!别说现在咱们拥有十万精锐之师,就算只剩下你我二人残喘,也要辅佐王爷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朱月影与父亲听得郑老将军之言,大受感动!
玄远也被爷爷这番话深深打动,突然明白自己不单纯是自己,祖宗的遗志、身上的责任是万不可推卸的。这下朗声道:“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众人听得玄远这话,立即高声齐呼道:“驱除鞑虏,光复河山……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这声音在周遭山谷间阵阵回荡!
戌牌时分,郑国忠辞了朱继明等人便率领一队人马回军营中备战。
玄远本想随爷爷一同前往,但朱月影却另有注意,借着玄远神功先去对方阵营打探一番,做到知己知彼。
只可惜今日一行黑衣人没有说明朱驰清主营所在,害得玄朱二人在方圆几百里山地四处搜寻。
苍茫的夜下,群山一片静谧,各树木山石露出峭楞楞如鬼一般的黑影。玄远抓住朱月影手腕在其间闪烁奔行,时而拂动西边树枝,时而跃上东边山头。
亥牌时分这才找到对方疑迹,玄朱二人站在高高的山峰上向远方眺望,先发现夜空中忽然飘过一个鲜红的火球,再发现前方两公里处有红蓝光交替闪烁。
玄远惊道:“那不是‘火瀛珠’么?乾坤六子说这珠子邪得很,现在为何突然出现?”
朱月影接道:“我真有些担心!”
玄远道:“担心什么?”
朱月影道:“难道你忘了那晚乾坤六子说的?”
玄远惊道:“是啊,这‘火瀛珠’可是火瀛魔君用来寻找妖魔的,若是哪个心术不正之人与‘火瀛珠’邪气相接,那魔法可大得很,咱们神州之地就要万劫不复了!”
朱月影道:“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朱驰清沾了‘火瀛珠’的魔气,与他那点功力即使成了魔也不是你的对手!”
玄远道:“那你还有何担心的!”
其实玄远并不担心朱驰清能将大伙儿怎样,他知道自己能对付蜀山几人,而郑家军有十万之众,这双方的实力悬殊,自然是己方占了绝对优势!
只听朱月影道:“我担心的是那臭老道得了‘火瀛珠’的魔气,那你就对付不了他了!”
玄远一惊,知道她说的是乾阳,但突然又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乾阳可是蜀山的掌门,道法高深且德高望重,身上又哪里有邪念?”
朱月影冷冷笑道:“他是蜀山掌门没错,可德行就不见得高到哪里去,你看他与你打斗时戾气横生,几番都想置你于死地!”
玄远听这么一说身体不由得一颤,顿了顿,这下又笑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想只是因为掌门对我误会较深些,等真相大白后他自然会对我好的!”
玄远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潜意识里始终不相信乾阳有邪念!
朱月影无奈道:“唉!希望能如你所说吧!”
二人这番交谈后,便向红蓝光交替的地方飞去。
玄远几个起落便带着朱月影跃到光芒处。
这下才看清那红蓝交替的光便是从一山洞里闪出。此山洞隐蔽得很,洞口在纵横交错的山谷中,若不是夜中闪出光芒,玄朱二人说什么也找不到的。
山洞前高高低低的石阶下是一滩湖水,湖水中又有高低不平的石块高过水面。洞中的光芒闪烁倒影在湖面上,才看清湖面的石块上正有二三人手捧着物件跳行!
玄远与朱月影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那几人身穿黑衣,手里捧着的是一团黑色物件,虽然看不清是何物,但内心无比好奇!当下欲上前看个究竟,朱月影却突然低声道:“我俩前来只是探明虚实,切勿打草惊蛇!”
玄远点点头,这一迈脚却踩在一团柔软物件上,似踩在被褥上一般。朱月影神情惊讶,显是也与玄远一般踩在柔软的物件上!二人先是一惊,以为是中了对方的机关。但蹲下时才发现是一团衣物与面具,仔细察看便发现这衣物面具与今日那行黑衣人的一样。
朱月影嘿嘿笑了笑,低声道:“有啦!”
玄远立即会其意,二人随即拾起两套黑装穿上,又分别将面具带上,朱月影带的老虎面具,玄远带的是一狼面具!二人这又各自捧着一团衣物向山洞里跳去。
到洞口时正遇见适才那几人走出来,只听一人喜道:“哟!两位兄弟来帮我们,真是感谢感谢哈!”
朱月影压低着嗓子,粗声粗气道:“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兄弟嘛!”
原来这几人是在搬运衣服。
那人带的是一面虎头面具,着装与玄远一样,但玄远高挑俊朗,而那人却是圆圆胖胖,这下对比起来更显得玄远英气逼人!只听那人又道:“这是王上安排我们几人的活,兄弟,还是快去办你们的事,耽误了你们就大祸临头了!”
朱月影假装害怕,身体抖了几抖,道:“是是是!”
二人这又抱着衣物向洞里走去。
在红蓝光的闪烁下,洞内物件被照得红一阵蓝一阵!这下进了洞里,才知道原来这洞十分宽敞!
地面坑凹不平,洞顶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石柱,顶部粗大紧紧连接洞顶,底端尖细垂挂在半空中。似一根根粗大的铁钉悬挂一般!从下走过,竟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这是石浆所至,常年累月便成了此模样。有的已与地面相接形成了一根根石柱,这下望去便见洞内如宫殿一般木柱伫立,倒让人觉得似这些石浆柱子撑住了洞顶岩石。
玄远与朱月影在高高低低的地面上走着,不一时来至一平坦处,扫视四周,正见左首边的石阶上整齐地堆着一排黑色衣物,二人便将手中衣物放下,继续四处察看。
这时,又发现西首处红蓝光耀眼,并有“呼……嘣……”之声相续传来,玄远已猜到定有人在此练功。这下向西首处走去,竟发现光芒是从一圆圆的洞中传来,二人不禁一惊,这下才知道这洞内还有洞!
玄朱二人这下便大摇大摆地走近内洞中,只见红蓝光一道道荡在空中,并向洞外刺射。每与光芒贴近,二人都感觉到阵阵人流。洞里站满了人,放眼望去竟是黑衣一片。
二人灵机一动便找了一空隙处站立,幸亏众人都带着面具,眼下所见不是狼就是虎的模样,二人这才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隐藏起来!朱月影见玄远一脸狼样,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她虽然使劲压低了嗓子,但这时却听得一男子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