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远,朱月影,玉觉见此,哪里还敢质疑!均迫不及待想看看水中到底有何物!
只见那池中漩涡处,漩涡渐小,池水也慢慢归于平静。突然整潭池水向地面涨高了几尺。
陆渊道:“这孽障定是想出来!”
玄朱二人听得此言,身体不禁又瑟瑟发抖。
朱月影道:“道,道……道长,你得想办法别让它出来啊!”
陆渊冷笑道:“我倒是想让它出来,看到底是何孽障!”
朱月影自来胆大,生平天不怕地不怕,但说到鬼怪之事,自己却是从来没见过,此番怪事作为凡人的她,又怎能不恐惧,更何况本是一女子!玄远见她受惊,不知怎地,竟有想保护的冲动。突然张口双臂将朱月影紧紧抱住!朱月影此刻倒也甘心让他抱着!
只见陆渊右手伸出,掌心朝下,在池面上平抹了几圈。他的掌心虽不触及池中之水,但那池水似遭到抽吸一般,竟跟着陆渊掌心在池中冒起水泡,陆渊掌心向左,那冒起的水泡便向左,陆渊掌心向右,那水泡便向右,直跟着陆渊手掌在池水中转圈!
突然,陆渊将手掌向池中水用力一击,便立即听得“砰砰”几声水荡之声,岸边的池水继而卷起了水花。陆渊随即将手掌上抬,掌下的池水便翻滚起来,似在锅中烧开了一般!
水花逐渐散开,但陆渊掌心几番运功,始终不见水花中冒出物件,这下到让他好生不解!
寻思良久,又见一道道白烟从四面汇集。几人细看那白烟,发现那白烟是从隔壁庭院飘来。那隔壁庭院便在此院子的西首处,中间只隔一道倒塌的院墙,约莫半人高!
陆渊收回右掌,随即寻着那道道白烟飘来的方向走去。
几人一个起落踏过院墙,这便来到这方院子,此院四周房屋环绕,地面落叶堆积。微风过处,落叶飞卷,在这深夜里显得百般萧索,更有万般阴森!院子中央有一假山,假山上有一亭台孤立。
这下便见那道道白烟从亭台后方飘来。
陆渊随即一个踏步,跃到亭台后方,玄远三人也紧跟了上来。这下便见亭台下的假山旁有一口石井,井口处正冒着浓浓白烟!
玉觉越看越震惊,心中似乎想到了某些往事,却又不便说出!
只见陆渊像适才那般,伸出右掌在井口四周围抚摸三圈,随即向井中猛力一击,这一击便听得一声女子的惨叫,那声音阴恻刺骨!
玄朱二人不寒而栗!
陆渊继而将右掌抬起,像拉风箱一般。只听得井内“呼呼”作响,似狂风急啸!
随着陆渊掌心不断向上抬起,那井中之水渐渐升高,到井口时水花翻涌,并向四处溢出,竟像锅里的水煮开了一般!
便在此时,即见一个人头渐渐冒出水面,先是乌黑的头顶冒出,再是煞白五官,继而是一身白色的衣服。朱月影起初惊魂不定,但见浮出水面的是一名秀气的女子后,这才稍显平静!
此时,陆渊手掌如大大的佛掌一般,闪着金光,罩着那女鬼头顶,直叫那女鬼无法动弹!
玉觉见那女鬼模样,又是一惊,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朱月影细细看去,竟然对那女鬼也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陆渊嫉恶如仇,只见他手指如勾,欲将那女鬼捏灭。玉觉突然格在陆渊右手腕,道:“道长不可,且听她说些什么,再动手也不迟!”
陆渊自打伤玉觉以来,一直心怀愧疚,这下见他请求自己,便不好拂他之意。随即向女鬼喝道:“大胆孽障,你是何人魂魄?为何在此作祟?还不快快交代,若有半句假话,可别怪我掌上无情,把你捏得个灰飞魄散,永不超生!”
那女鬼虽然相貌端庄,但始终是鬼怪,此刻脸色煞白,气味阴冷,难免叫人害怕!听见陆渊的叱喝,当下交代道:“启禀道爷,小女子本是这家宅院的丫鬟,因遭人辱骂,一时想不开,便投了这口井!可没曾想到,几百年来始终无法投胎!”
这话若是从平常女子口中说出,自是让人不禁怜惜。但此刻从这女鬼口中说出,每字每句都是阴冷刺骨,叫人全身发麻,胆战心惊!
陆渊接道:“怨气太重之魂是难以投胎的,就算投了胎也是为祸世人的多!”
那女鬼忙道:“道爷明鉴,虽然我有些怨气,但我从没害过任何人!”
陆渊瞧那女鬼相貌,知她非凶恶之辈,故而微微感动。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说不动我,那我只能将你收拾了!”
那女鬼听得陆渊此言,吓得发抖。
玉觉道:“道长,看她样子似乎不像凶恶之辈,且听她说来,说不定有一段苦楚!”
陆渊道:“你怎知道?”
玉觉尴尬道:“我也是猜测!”
那女鬼随即缓缓挪动头,眼珠子直挺挺地瞧着四周,突然看见朱月影,道:“姑……娘!”
玄朱二人不禁一惊!
玉觉当即打断道:“赶快说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女鬼听得玉觉话音极为熟悉,又将呆立不动的眼珠子挪到玉觉身上,端详了片刻,突然又道:“二……二……!”
陆渊喝道:“二什么?我没时间让你瞎说!”
那女鬼本想说一声“二爷”,但陆渊一声喝斥,又吓了她一跳,这下见玉觉不停摇头,即刻明白了意思,便叫不出“爷”字。
女鬼缓缓道:“道爷,小女子出生贫寒,幸得主人家留作丫鬟。夫人虽然有些刻薄,但府内少爷倒是对我极好的!平日里时常与姐妹们打闹在一起,日子过得倒也开心舒坦!”
玄远抢道:“那你为何还要投井自尽?”
女鬼继续道:“夫人喜欢我服侍她,有一日下午,天气炎热。夫人唤我到房内为他捶腿,我应了一声便就去了,我为夫人捶了半晌,夫人也舒舒服服地熟睡。哪知这时少爷跑来找我玩,当时我也犯困,忍不住想睡觉,幸亏少爷往我嘴里塞了一颗酸梅枣,我也立刻有了精神!”
陆渊不耐烦道:“还有半炷香时间!”
女鬼忙道:“少,少,少爷并没有及时离去,而是和我玩闹起来,怎知却吵醒了夫人!这就可不得了啦!夫人见我和少爷厮混在一起,感觉有损颜面,竟把火气洒在我头上!”
玉觉不知不觉已泪湿了双眼,但在夜色中,三人却是没发觉!
女鬼又道:“夫人说我勾引少爷,骂我是小娼妇,要把我赶出府去。我几番哀求,始终无济于事,最后一气之下便投了这口井!”
玉觉哽咽道:“那你恨那少爷么?”
女鬼道:“我不恨少爷,我只恨夫人黑白不分,毁我清誉!”
玄朱二人听来连连叹息!
陆渊自进这宅院以来,就怀疑玉觉与这宅院关系非同一般,适才听他吟诵《虞美人》诗词悲悲切切,更是生疑。这下听得女鬼这番话,又听玉觉的搭话,竟已猜到,女鬼口中所说的“少爷”便是玉觉无疑!
玄远与朱月影自是想不到这一层,眼下正为那女鬼难过!
陆渊心里冷笑道:“好你个大和尚,原来以前你是那么风流,害得人家含冤莫白!”言念及此,不禁起了戏弄玉觉之心,随即问女鬼道:“那你可否喜欢那少爷?”
玉觉一惊!
女鬼看着玉觉激动道:“道,道,道长,我乃下贱丫鬟,又怎会对少爷起那非分的念头?只是少爷平时待人极好,姐妹们都喜欢和她玩!所以当时没及时叫醒夫人,才与少爷多聊了几句!”女鬼说到此处,不由得呜咽起来,哭声当真是鬼哭狼嚎,搅得四周阴冷恐怖!
朱月影忍不住蒙住耳朵!
陆渊无奈道:“好了,你这一哭,扰得世人不说,还增加你的怨气!念你有冤屈,我就做个好人,现在立刻做法,送你到地府,希望你早早投胎做人!”
陆渊此举原以为那女鬼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岂料却听得女鬼说道:“道长不要啊!”
陆渊诧异道:“送你投胎你不愿意,难道真想让我收拾了你才好?”
女鬼一惊,看了看朱月影,道:“一直以来,我是想投胎做人,可我现在却又不想啦,我想留在这位姑娘身边伺候她!还望道长成全!”
朱月影听得此言,不禁直冒冷汗!玉觉听来也不禁摇头!表示否决!
陆渊道:“你想留在她身旁?你和她有仇么?”
女鬼惊道:“道爷此话怎讲?我看这位姑娘和善,想留在她身旁做个贴身丫鬟,并无害她之心!”
陆渊又道:“人鬼殊途,你留在她身边只会害了她,轻则灾难不断,重则性命不保知道吗?”
女鬼听了陆渊的话,这下忍不住又呜咽起来!哭声比适才更加凄惨!冷风更加急促,周遭物件也晃动得更响!
陆渊道:“你看,这就是你的怨气,阴气!……唉,去吧,找个好人家投胎,好好做人!”说到此处,陆渊也不知不觉两眼红润了起来!
朱月影心受感动,本想让她就此留下,但转念又想到大业未成,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便闭口不言!
女鬼见事已至此,只好不再相求,两眼盯着玉觉,似乎在向他说“二爷保重!”
这时,只见陆渊左手在袋子中掏出一张灵符,手指回扣处,只听那灵符“噗”的一声响,便燃烧了起来。继而右掌围着女鬼周身上下划了三圈,那女鬼的身体随即渐渐缩小,只陆渊一根手指般大,便平躺在陆渊掌中。
陆渊左掌拿着灵符,右掌拖着女鬼,双掌慢慢合拢,继而在前胸转了三圈,口里密密麻麻地念了几句经文,随即双掌向前平推。说道:“去吧!……”
只见一颗光芒闪闪的蓝色珠子在眼前漂浮,继而在玉觉肩上停留了片刻,又飞到朱月影身旁转了三圈,才缓缓离去!
四人见那珠子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朱月影哽咽道:“她真的走了么?”
玉觉叹道:“走了!”
这时,宅院里空气突然变得暖和起来。
陆渊这时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问题,为何大和尚要来此宅院?为何大和尚要救朱月影?但他与朱月影之间到底有何关系,陆渊此刻仍是想不明白!
玄远突然哽咽道:“师兄,你说白眉师兄他是不是也去了地府?”
陆渊冷笑道:“白眉师兄是修道之人,冥界哪有资格收留!我想他可能去了神界!”
这时,突见西边夜空中火光冲天,继而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四人相互惊讶!
陆渊道:“不好,定是有事发生了!”
便在此刻,陆渊与玉觉随即身影一闪,即刻不见去向。玄远一震,欲拔腿追赶。但突然却感觉到自己右手一紧,这才发现是朱月影紧紧拉住自己右手手腕,道:“怎么?又想落下我一个人?”
玄远无奈,只得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随即双腿一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