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时感觉强光刺眼,一股热流随即迎面扑来。
这便纷纷塞耳蒙眼,待那道强烈的光芒闪过,这又忍不住凝神观看。这时,已见玄远身边的黑甲神像纸屑一般纷纷被震飞,无天被弹飞了几丈高,而玄远从脚至膝盖处都已插进了土里。
这番强大的震响,显然是玄远与无天都使上了上乘功法!
无天感觉周身火辣疼痛,玄远也感觉体内热血翻涌。
在这关键时刻玄远出掌相迎,虽然化解了此次危机,但这么一来,手中的长剑便掉在了地上。当下本想拾起长剑,但这时周围的黑甲神已找准了机会,手中“驱魂棒”一刺,“噼噼啪啪”数道闪电便向玄远刺来,玄远无剑掩护,随即跳出土中,左闪右避。
他快如鬼魅,几番躲闪倒也未被“驱魂棒”刺中。
这时,忽听得朱月影与郑国忠齐声高呼道:“小心!……”玄远便突然感觉头上方一股炙热的气体逼将下来。
原来又是无天趁玄远不备,又在上方偷袭。
玄远知道事态紧急,当下顾不得抬头观察,随即双掌交错,再分别大幅划圆,突然双掌又向上方齐发,一股强大的内力,又向上方击去。
这下并没有听到刺耳的巨响,只“嘎吱”一声,玄远与无天两人的掌力便交织在一起,周遭黑甲神见玄远两手应付无天不及,这下“呼呼”一闪也像玄远迎面扑来。
朱月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已知这次玄远凶多吉少,守静昏昏欲睡地躺在地上,见哥哥这下受攻,忍不住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岂料,众黑甲神欺近玄远身旁,掌中才使上劲,便感觉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向玄远身上输出,当下挣脱了几下,始终挣脱不开!
不但是这些黑甲神有此感觉,就连法力高超的无天,这时也是这番感受,想要挣脱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双掌似被浆糊粘住一般!
但奇怪的是,自己的手掌还与对方距离几寸。
原来,玄远这下不知不觉中已启动了白眉师兄所传入的“归元正气功”!
这“归元正气功”有归附元气,增强功力的功能,要义便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练得此神功,天下间任何内力都来之不拒,更能将对方内力消解再变成几倍的功力打出去。
玄远昔日被师兄灌入此神功,此后无人指导,这便像石沉大海,不知所用,这下被无天与众黑甲神几番攻击,无意中激发了体内神功!
眼下无天等人正被玄远的“归元正气功”吸住,说什么是挣脱不开的。但玄远哪里知道是神功在发挥作用,只看到自己的双臂移向哪边,对方便跟着移向哪边,感觉十分有趣。这下好玩心起,随即又在掌中加深了几道内力,继而他体内便源源不断闪烁出红黄白的气流于两臂间。
这时,只见黑压压的黑甲神、无天、玄远周遭白一阵、黄一阵,继而又红一阵、紫一阵!
这番五彩缤纷的变化,众人看得越发神奇,无天心惊肉跳,竟没想到对方内力如此奇怪!
正当玄远玩得开心之时,忽见无天脸上扭曲难受,随即向朱继明呼道:“玄……玄法真气,阴阳……阴阳不息,阴……阴阳相合……!”
玄远听得“玄”字,以为对方是在哀求自己,本来打算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的,这下突然心软下来。
可当他才收回掌中内力,忽见眼前黑影一闪,不待他仔细看清,便感觉胸口一阵刺痛,随即全身冰冷刺痛,一股阴冷之气冲上脑门,便不省人事!
这一昏迷,玄远有时毫无知觉,有时又似乎听得身旁有人在哭泣,几番想睁眼说话,可挣扎了几下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禁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玄远这才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四下一片昏暗,身旁有两个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玄远欲问身在何处,可几番张口,喉咙却疼痛难当,竟是说不出话来。又过得片刻,眼前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只见一个是身穿青色服装的女子,另一名则穿一身铠甲,这二人容貌甚美,正是朱月影与守静。
玄远这下终于看清了二人,心里高兴不已,终于勉强说出话来,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守静早已泪流满面,只见朱月影一副愁容,随即在地上端起一个药碗,柔声道:“别问这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要紧!”说着已盛了一调羹汤药。
那汤药在调羹与碗中冒着一股股热气,朱月影先吹了几口,待那汤药不那么烫嘴,便向玄远嘴中递来。
玄远张嘴喝药,只觉一股暖暖的药液下肚。虽然这汤药刺鼻难闻,但玄远见是朱月影精心熬制的,这时也感觉甜蜜无比。
玄远喝下汤药,不知不觉又晕睡过去,待第二次醒来时,眼前物景已看得清清楚楚,才知道自己是睡在一间茅草屋里,周围竟是茅草与木条扎成的四壁,自己也躺在一堆秸秆上!
突听得“嘎吱”一声响动,几缕阳光随之洒进,便见守静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她见玄远睁着两眼瞧着自己,笑道:“哥哥,你醒了?”说着举起手中的东西,又道:“我到外面给你弄了点吃的,你快吃吧!”
玄远侧头四处瞧看,只见屋内只有守静与自己两人,这下问道:“守静,公主……公主呢?”
守静精致的小脸一沉,道:“公主,她……她去办事去了。”
玄远紧张道:“办什么事?”
守静有些难为情,见哥哥如此着急,这便说道:“公主见你无碍,便回军营去了!”
玄远失望道:“回军营?”他这番死里逃生,最想见的便是朱月影,守静,爷爷郑国忠三人,眼下妹妹在侧,这便想立即见到他二人。
突然爬起,欲向门外走去,守静迅速挡在玄远身前,张开双臂拦道:“哥哥,你要去哪里?”
玄远道:“我要去找公主,去找爷爷!”
守静着急道:“你不能去?”
玄远纳闷道:“这是为何?”
守静道:“他们要杀你,你现在身体还未康复,去了不是等于送死么?”
玄远道:“你是说妖道和王爷要杀我么?可我不怕他们!”他这下想起之前相斗的场面,虽然对方非常厉害,但也奈何不了自己,至于自己突然遭到偷袭,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下问道:“对了守静,你之前是否看见有人偷袭了我?”
守静点点头,道:“看见了!”
玄远激动道:“是谁?快说。”
这下守静便将之前亲眼所见的情形向玄远说来,原来,正当玄远收功的一瞬间,朱继明趁其不备,忽然身影一闪向玄远胸口间击来,玄远躲闪不开,中招之后便随即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当时,众人见此无不惊讶,两方军士都纷纷为玄远惋惜,也在心里暗暗咒骂朱继明的卑鄙无耻!
玄远昏倒在地,无天与朱继明本想乘机杀了玄远,幸得朱月影不顾生死,一把抱住玄远,再用另一只手掏出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向朱继明道:“爹爹,如果你杀了他,那女儿就在你面前自尽!”
朱继明气道:“你这是为何?”
朱月影将脸侧开,神情甚是沮丧,但干干的眼角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道:“爹爹,难道你忘了,你已经将女儿许配给人家了,现在怎么又要来杀你自己的女婿?”
朱继明一愣,随即厉声道:“这小子临阵倒戈,犯下如此大错,别说是女婿,就算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要将他军法处置!”他外表虽然愤怒,其实心里开心得不行,是以,答应了无天要杀死玄远,这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又怎能轻易放过!
这时,郑国忠等人已经奔跑而来,郑国忠自来军纪严明,此刻见玄远违反军法,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好站在一旁,连恳求的话一句也不敢提。而身旁的七八名军士都是玄远父亲郑荣延昔日的部下,这下纷纷跪地,祈求道:“王爷,公子虽然犯下如此大罪,但请念在荣延将军马革裹尸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而无天却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王爷,军纪要严明不说,这小子身怀异能,适才一人就能抵挡我几千黑甲神的攻击,我担心饶了他,他还要阻止咱们攻城……!”
朱继明听得此言,右手一摆,抢道:“不要说了,现在就将郑朝兴就地正法!”
身旁众人一片惊呼,朱月影见无天欲出手杀死玄远,这下慌忙得又将玄远抱得更紧,脖颈处的匕首更加用力,突然一丝血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脸色惨白,颤音道:“谁再轻举妄动,我现在就自尽!”
那把匕首锋利无比,此刻正贴在朱月影白皙的脖颈上,若是再稍用一点力,一块白嫩的肌肤就要被割一块,众人我见犹怜,都不忍心见到朱月影如此自残,一时纷纷阻止道:“公主……冷静啊……公主!”
朱继明惊道:“国师请住手……,影儿,你真的要为这小子死么?”
朱月影道:“爹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将我许配给他,现在又要杀他,那女儿只能随他一起死!”
朱继明怒道:“胡闹,你只不过和他拜了两拜而已,作不得数的!”
朱月影抢道:“拜了两拜也是拜了,更何况……何况女儿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众人听得此言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变得自然,大家都知道公主与玄远彼此相爱,两人早已经拜过堂,做夫妻是迟早的事。但这话于众人面前说出,还是让大伙儿有些吃惊,女子向来注重自己的名节,朱月影很清楚,但这下为了救得玄远性命,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人丛中除了朱继明惊讶以外,还有一人更是难过,那便是郑朝盛,他与兄长同时暗念朱月影已久,虽然知道公主早晚是玄远的人,但他却一直都不死心,总幻想着还有些机会。半年前朱继明突然对他许诺,只要他立下大功,带郑家军对朱继明本人惟命是从,那就将女儿朱月影许配给他!从那以后,郑朝盛便在朱继明手下任劳任怨地干事,渐渐脱离父亲与爷爷的管辖,也将郑家军大部分兵力占为己有,再暗暗给了朱继明。
郑国忠一心效忠朱继明,自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但郑荣昭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军马渐渐不听自己的指挥,所以处事起来才多显被动!
朱继明听得女儿与玄远已做出事来,惊得颤了几颤,道:“什么?……你已将和他?”脸色深感无光!
朱月影歪着脖颈,眼睛始终不看父亲。
朱继明突然叹了口气,道:“好,好……你们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朱月影听得这话,知道爹爹内心十分难过,这下哭道:“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对不住您!……”
这话没说完,突见人影一闪,他与玄远二人便被卷飞了起来,待飞奔了十几里之后,才发现是守静。
守静虽然身受重伤,但修道多年,这救人的本领是有的,这下停下脚步,向朱月影道:“影姐姐,我看那无天妖道一直想杀哥哥,你适才多耽误一刻,哥哥就多一刻的危险,所以就慌忙将你们挟来,还望你原谅!”
朱月影扶着玄远,这下笑道:“好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
守静道:“影姐姐,你说你爹爹会不会反悔,要来追杀我哥哥?”
朱月影沉吟了半响,道:“我爹爹我就说不准了,但我瞧国师适才那般要置玄远于死地的模样,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玄远的!所以咱们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身体康复了,那就不用再怕国师了!”
守静点了点头,二女商量完毕,这又奔走了几十里,终于在靠近山地的地方,找到一间极为隐蔽的茅草屋,这才将玄远安顿下来,此后三日,二人都想尽办法寻来草药,为玄远治伤。
守静这下将玄远昏迷以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来,玄远听得很不是滋味,当听得朱月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与自己的事,他更加难过,心道:“公主不惜自己的名节而救得我性命,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对她好!”
言念及此,又向前迈了几步,这下势要去找朱月影不可了!
守静拦道:“哥哥,给你说了这么多,你为何还要去送死?”
这时,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茅草屋里逐渐无光,二人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依稀看清彼此的身影。
守静本想点燃油灯,但担心一走开,玄远就夺门而出,是以挡在门口不动!
不待玄远回答,突听得外面“乒乒乓乓”一阵打斗之声响起,继而又是“嗅……嗅嗅……”的剑气破空之声。
玄远兄妹二人听得这番打斗,随即夺门而出,寻着打斗之声而去,二人走了两里路程,忽然看见前方几棵柳树下一阵剑光闪烁,打斗的叱喝声也不断传来。这下走进一看,便发现是七八名黑甲神围攻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袍的男子。
黑夜中,那男子相貌看得不清,但身影甚是矫健,突然见他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三下,夜空中便有九把长剑来回闪烁急刺,一时间几名黑甲神招架不住,便逃了开去。
这时,又见那男子又是用一只手在空中划了几下,飘忽在夜空中的九把长剑,随即“喤喤”几声合成一把,飞向那男子后背剑鞘中。
守静见那男子用剑的招式甚为熟悉,眼下又只看到他只有一只手,早已猜到那人是谁,突然大叫道:“辰逸师兄!……”随即向那人奔去,待奔到那人怀里时,守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男子身材魁梧,少了左手,正是被玄远所伤的单辰逸。这下见守静哭得难受,柔声道:“师妹,你别哭了!”
守静哽咽道:“辰逸师兄,这些年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们始终都找不到你!”
这时玄远已经走进,看见昔日被自己所伤的蜀山弟子,此刻生龙活虎地站在眼前,不禁高兴不已,道:“辰逸,你还好么?适才我看你的剑法,比以前更厉害了,看来这几年你花了不少功夫!”
单辰逸随即拱手道:“弟子单辰逸,参见师叔祖!”
玄远心里纳闷:“真想不到隔了几年没见,他竟然对自己这番恭敬!”顿了顿,随即道:“这些年你还好么?为什么我们都找不到你?”
单辰逸道:“自从那日与大家一别,我便回到了蜀山脚下,从此就专心练剑!”
玄远咳嗽了几声,笑道:“难怪你的‘飞影追魂剑’已经练到了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