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遭石头与水沟较多,众兵士听得老将军吩咐,便立即举着盾牌藏在大石后与水沟中。
玄远拉着朱月影奔到郑国忠身旁,慌忙问道:“爷爷,您没事吧?”
郑国忠道:“没事,清廷这下派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过来,他这招出其不备是想学陆逊啊,嘿嘿!……可惜我不是刘备!”
朱月影叹服道:“敌人突然袭击,老将军依然泰然自若,还给我们讲三国,当真了不起!”
郑国忠随即将盾牌交与玄远,不待玄远说话,又迅速在地上拾起另一块盾牌。
玄远见周围的军帐已经着了火,惊道:“哎哟,守静呢?”这下欲拔腿寻找,突然听得左首边一女子声音道:“哥哥,我在这里!”
玄远凝神一看,便见熊熊的火焰旁一人举着漆黑的盾牌缓缓走来,正是守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月影道:“这么大的火势,也不知我爹爹和弟弟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这时敌方的火箭越射越多,像绵绵不绝的雨点一般。军营中众将士的惨叫之声更为惨烈,玄远几人听来更是难过,朱月影欲寻找朱继明,忽听得嘈杂声中,有一男子呼道:“影儿勿忧,我好着呢!”呼喊者正是朱继明。几人转身一看,便见身后几团黑烟在火焰中来回闪动!
又听得一人高声呼道:“众黑甲神听令,给我集中力量,先将敌人头领抓来再说!”听声音便知是无天道人了。
此言一出,只见火焰丛中数道黑气纷纷飘忽,继而拧成一股黑烟直向火箭来处飞去。
郑国忠叹道:“虽然我与无天意见不合,但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刻都是他起到作用!”
玄远听得这话,欲为爷爷立些功劳,但不待他飞身起步,又听得西边有一男子呼道:“公子……公子,这里还有些红烧肉,你适才没吃饱,现在再吃一点吧!”
几人向西边一看,便见一黑衣长衫男子端着一盘饭菜正向这边赶来,那人正是李贵。
玄远心道:“都这个时候了,这人竟然还如此关心我!”言念及此,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随即走上前去,接过李贵手中的饭菜,激动道:“李大叔,你这……你这……你干嘛要这番冒险?”
郑国忠本想责怪几句,但见他如此关心自己的孙儿,不由得一阵感动,随即温言道:“李贵,现在很危险,赶快找地方躲起来!”
李贵笑道:“没事,没事,就这点火,我见多了!公子,快吃,快吃啊!……”
玄远很无奈,当下只得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
李贵高兴不已,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人不吃饱喝足,哪里有力气杀……”这句话没说完,突见李贵身体一抖,喉咙处立即冒出一块银白色的锥形物状来,最后一个“杀”字也说得十分沙哑!
玄远一惊,原来这时李贵正被一支箭穿颈而过。
李贵中这一剑,喉咙立即喷出血来,身体继而倒下,玄远惊呼道:“李大叔……!李大叔……!”这一变故实让几人猝不及防!玄远随即蹲下将他头扶起。
郑国忠与朱月影守静三人随即举着盾牌围在玄远与李贵身旁,但见李贵气息奄奄,几人都忍不住一阵难过。郑国忠道:“李贵啊,你这……你这……”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但又立即伤心起来!
李贵虽然痛苦难耐,这下仍然撑着最后一口气,欣慰笑道:“老将……军,公子……公子厉害得……很,我,我……我会,告……告诉荣……”突然头向下一垂,双眼一闭,便没了呼吸。
玄远与这李贵见面虽然不到半天,但他对自己的关心,如同一名父亲一般,这时见他突然身亡,不由得悲愤难遏,热泪扑簌簌流淌,当下大喝一声,随即拔起后背长剑,向敌方冲去。
他身体飞在空中,手中长剑不停翻转,敌军几番放箭都未刺中一箭。玄远这一跃,便飞了四五十米,身体落地时,已深处敌军阵营之中。
众清军见这天外来物不禁一片惊呼,只见玄远长剑横削直刺,剑气如流波一般在清军营中阵阵激荡,几千清军顷刻间便被玄远刺得血肉横飞。
玄远这时口中不停念道:“可恶的满鞑子,还我父亲命来!……”但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适才李贵被射杀的场面。他的父亲如何被清军追杀他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并想象不到具体画面,而适才那一幕他可是亲眼所见,想起一个大活人突然倒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悲愤又增强了不少!这时手中的长剑挥动得更猛,时而“龙渊剑法”时而“太极剑法”。
剑光如电,响声如雷。
只听得“咻咻……啪啪……”一阵巨响,清军营中已有上万人死在玄远剑下。
这时,天空已经明亮,周遭物景也分外清晰。清军见玄远这番勇猛,再也不敢上前进攻,一阵惊呼,便呆立在原地。
玄远看见周遭尸堆如山,有的断头,有的断脚,有的从中被劈成两半,身体不禁一阵打颤,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
就在他这稍不留神的一瞬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到身体寸许距离时,玄远才猛然发觉,随即向左侧身,但这还是慢了一步,那支箭来得突然,速度又是如此之快,这下便将玄远左臂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向下直流。
玄远随即蹲下,在众死尸丛中撕了一名死尸衣服将自己左臂包扎。
便在这时,玄远突然看见脚下的几具死尸肠胃都已流了出来。随即想起李贵说的话:“三根肋骨齐断,心肝与大肠都掉出来了!……”这句话便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让玄远不禁幻想起父亲当日的惨状。
想到父亲身上中的一百多道刀伤、想到父亲的肠胃如何流淌在地上,可能心肝被砍成几块,也许四肢不全,也许首级被斩落下来,这下心如刀绞!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父亲……父亲……”
他大叫了几声父亲,明澈的眼珠上又开始被血丝盘根交错,随即提起长剑又向清军丛中冲杀过去。
这一次,玄远像一只发疯了的猛兽,长剑乱刺乱削,四肢乱踢乱抓。他所使的剑法本是三界中最刚猛的剑法,体内又有几千年的道行,这下发作起来,虽然并无套路,但所使出的威力足以让平凡的人如临天灾!
一时间只见得周遭山崩地裂,树倒石飞。
清军这次已聚集了金锐之师五十万,势要打退黔军保卫京都,适才那番只是前锋兵马发射的火箭,本以为此番偷袭可以大挫敌人锐气,却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受了对方这重重一击,也无一人逃回营地。
这时,无天所派出去的黑甲神,已在另一个地方取得大胜,并将清军前锋将军及四个副将俘虏。
玄远这一阵发作,又斩杀了清军上万余人,直至周围无人可杀,他才萎顿在地。过了半响他才心神清醒,看着眼前残尸铺地的惨状,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
忽听得后方一阵号角声响起,便有大批黔军冲来,玄远站起身来,只见周围黑压压的全是本军人马。
奔来的兵马见玄远一人站立在死尸丛中,个个都是万分惊佩,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一人竟能杀敌上万。均稍稍打量了玄远一眼,又扛着军旗与拿着大刀向前冲去。
这时,郑国忠、朱月影、郑朝蒸、守静四人已骑马赶到,几人见玄远浑身是血神情呆滞,不由得一惊,随即下马询问情况。
朱月影紧紧抱着玄远,激动道:“你……你没事吧?”
玄远不答。
又听守静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周遭喊杀声震耳,几人以为是太嘈杂,玄远未能听见,朱月影使劲儿摇了摇玄远双臂,大声道:“玄远……玄远……你到底怎么了?”
郑国忠随即在玄远身上上下查看,发现除了左手臂上有一伤口以外并无其他,这下松了一口气,问道:“朝兴,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只听玄远淡淡说道:“我杀了这么多人!”
几人发现玄远无碍,这才喜笑颜开。
郑国忠笑道:“杀得好,杀得好啊!”
玄远一愣,道:“杀得好?他们可都是……”
不待这话说完,朱月影立即抢道:“他们都是敌人啊!”
玄远道:“敌人?”
朱月影道:“对,是敌人,他们是杀你父亲的鞑子兵啊!”
玄远听得这句话,精神突然为之一振,道:“对,杀我父亲的鞑子兵,他们与妖魔一样,死有余辜!”
朱月影喜道:“咱们现在就去杀鞑子,为你父亲报仇。”
玄远这才将心中的愧疚释然,随即反手抓住朱月影手腕,二人又奔跑在大军中,不一刻已奔至大军前。
这下忽一抬头,只见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全是一望无际的清军,军营中黄白红蓝各种旗子迎风招展。
黔军奔到此处,不再前行,只等将领前来指挥。
这是一片宽敞的山地,两边有几个像骆驼背的山丘凸起。朱月影指着右边较高的山丘,道:“咱们到那里去!”
玄远双腿一弹,二人便跃到右边山丘上,过了一会儿,守静也跟着跃来。
众清军见敌方有这等异人,都不禁一惊,纷纷议论道:“听说他们有妖魔助阵,看来都是真的了!”众人越说越胆怯,有的便想丢下刀枪逃命去。
这时,众清军突听得后方一阵号角声响,便不再窃窃私语,随即俨然站立。
玄远三人站在山丘上,已大约看清双方兵力,见敌方这阵容,大概已猜到清军约有四五十万人马,便是己方两倍有余。但朱月影并不焦虑,一直以来,黔西军虽然才二十来万,但一来郑家军以一敌五,二来无天道人的两万属下,个个都身怀异能,几下功夫就能将清军打得落花流水。
这时,朱继明与无天已经骑马走到最前面。
清军首领见敌方头领来到,便令属下呼喊道:“贼军们听着,我们大将军要和你们头儿说话!”
朱继明并不理睬,与无天相视一笑,心中显然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