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约素陷入沉睡昏迷不醒,而且气息微弱似乎命在旦夕,柳府别院顿时犹如热水烹油一般,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不安。
永源城所有的大夫都被请来看诊,却一个个都面露难色,犹疑不定,无法确诊。
岳氏哭的几欲晕厥,柳浩峰只好暂时将人带到内室安抚,留下柳卓安心中焦急得犹如火烧,却尽量保持着得体的态度让人将几位大夫送走,
将人送出了门,却见青蕖领着几个柳约素房里的几个丫鬟全都跪倒在地,垂泪涟涟。
他站了站,才忍不住道:“小姐昏睡不醒,你们作为贴身丫鬟却全然不知道,夫人责罚你们也是理所应当的。”
“奴婢看护不周,请老爷夫人和二爷责罚。”
柳卓安看着她们蹙眉道:“你们是素素屋里的人,我无权责罚。罢了罢了,先起来吧,万事等素素醒了再说。你们一切如往常一样,将院子里都照料好,也许……素素稍后就醒了呢。”
众位丫鬟这才叩倒一拜,道:“谢二爷。”
柳卓安看着丫鬟们迅速的进入了平日里的工作,想着屋内仍然没有醒转的柳约素,忍不住又是一叹。
“卓安,怎么站在这?大夫们怎么说?”
“永源城大大小小数得上名的大夫都请来了,但是无一人能确诊素素如今的病症,所以根本无从下手,更不敢开出药方来。只有张大夫建议我们寻到那紫灵芝替素素将养着身子,然后尽快找到青衣神医,素素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青衣神医是何人?”柳浩峰行走数十年似乎未听过此名号。
柳卓安道:“此名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听张大夫说此人是位游医,行走何处,所救何人均没有定数,被他所救之人往往只靠气运,甚至许多人被救却不知他的名号,只知此人喜着青衣,头戴幕蓠。张大夫还是当年在宫中任职之时,宫中的贵人得了不治之症,宫中御医差点被陛下尽数斩了,有人便献上这位青衣神医的消息,陛下派出暗卫四处寻遍,才将此人带到宫里。那青衣神医不过开了一副药,贵人服下之后便大好了。当时陛下大喜欲将他留下,神医未当面推脱,但第二日侍人就遍寻不着他的踪迹了。”
柳浩峰愁眉不展:“此人这样神秘莫测,而且从戒备森严的深宫之中都能安然脱身,可见不是一般人。再说无人知他长得是何模样,只知他爱着青衣,但天下之大,喜青衣者不知凡凡,要从何处去找呢?”
“我先贴出告示去,但凡能提供青衣神医的消息,便赏金银。此人便是只鸟,也总有人见过吧。”柳卓安说到转身便要去做,“不管如何,便是掘地三尺,我也得把他找出来。”
柳卓安急匆匆的走,差点一头撞上迎面走来的人,幸好他避闪的快,那人也及时住了脚步,这才免了一场冲撞。
“抱歉,差点冲撞了二爷。”
柳卓安抬眼一看,来人却是拄着木杖的九青,他本就心里焦急,如今差点被人撞着了,顿时心中有了几分不满,斥道:“如今府中混乱,你眼睛不好便安然待在厨房里,不要四处走动,给人带来麻烦。”
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同有眼疾之人发怒实在有失体统,只好软下声音道:“此时冲撞了我也就罢了,若是冲撞了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二爷莫怪,九青的确莽撞了。只因在下有一事相求。”九青却半点不见生气,仍是温温和和的解释道,“方才听人说大小姐昏睡不醒,城中的大夫都无法确诊,九青曾学过几年医药之术,于是前来自荐,想要替大小姐诊一诊脉。”
“你?你……你不是厨子吗?”柳卓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岔,顿时有些接不上话。
“九青本是游医,平日里靠为人诊脉开药为生。至于做了厨子,不过是因为以前家中有个爱吃的娃儿,才学的这一身手艺。那时我就是在行医途中,偶遇大爷,大爷才将我带入府中,二爷若是信我,便让我先替大小姐诊一诊。”
“既如此,你随我来。”柳卓安也无暇管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总归现在无人能确诊,此人又是大哥带回来的,人品总是能信的,那便死马当活马医吧。
九青随着柳卓安进了后院,一踏进院子,那槐树便哗啦啦的随风摇摆起来,九青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却一言不发,随着柳卓安的脚步声踏进屋。
柳约素闭目躺在床上,全身只露出那乌丹一般的发和粉雕玉琢的面颊,红艳如火的锦被映衬着那如雪的肌肤更加白皙,唇色浅淡似无,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红唇嫣然,笑颜如花的模样。
柳浩峰站在一侧,岳氏则坐在床头垂泪不止,见柳卓安领着九青进来,便将床帐往下放了,转而问:“卓安,这是?”
“父亲母亲,这是九青。九青说他习得几年医药之术,我便让他替素素看一看。”
“好好好,九青,烦你来替素素看看。”岳氏仿佛看到了希望,眸子里顿时被点亮了光一般,牵着九青的手道,“素素就这样一直不醒,所有的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诊不出病症,你快替她看看。”
“夫人莫急,待我先诊一诊。”他在床前的凳子上落座。
岳氏便将那柳约素的手小心的牵出来,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又在那腕上覆上一张锦帕,九青上手一诊,眉头却是蹙了起来。
岳氏一见他的神色,心头大乱,忙问如何。
九青摇了摇头未作声,又细细探了半晌,才收了手,站起身来道:“大小姐的确无疾,难怪那些大夫无法确诊。”
“若是无疾,为何一直昏睡不醒?而且气息那样的弱。”
“因为大小姐犯的不是疾病,是诅咒生效了。”
“诅咒?!”
九青道:“之前曾听人说大小姐命格奇特,命中克夫。方才我一试才知,大小姐并不是命格克夫,而是身负诅咒。此诅咒十分怪异,世人往往称其为情咒,身中情咒之人一旦动情,所爱之人就会死于非命。”
柳卓安疑问:“如果这样说来,素素身负诅咒,那也应该是她所爱之人出事,但素素为何会……”
“自然不会如此,诅咒往往针对的是被诅咒之人,情咒更为歹毒。诅咒生效初期身中诅咒之人会陷入梦境,一直沉睡不醒,而她在梦中会历经七七四十九重磨难,刀山火海样样走遍,心性不坚者就会在梦境中失去对生的渴望,直接死在睡梦之中。而要将她从梦中唤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她爱人的心头血一盏,饮下即可立刻醒来。”
“且不说这让素素动情之人是谁我们都不知晓,即便是找到了人,那取下了心头血,那人岂不是也活不成了?”
“若是找到人,我有法子取血而让他安然无忧。但是一般对方给了这心头血,就是承认了他是诅咒的另一承受方。所以,哪怕那人肯取心头血救大小姐醒来,但是她的爱人就会在诅咒之下死于非命。”
“竟是如此歹毒,难道这诅咒无法破解?”
“无解。除非……找到施咒之人,然后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