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城县位于兖州北面,不富不贫,不偏不瘠。城内人来人往,街边小贩吆喝,茶楼生意尚可,一片安稳之景。
一小队差役顺街而巡,慢悠悠的走着。带头的是一个戴着高帽,身材却又矮又胖的捕快。只见他先迈出右脚,站得稳妥之后才迈出左脚,每一寸都走得十分谨慎,可是连只蚂蚁都爬得比他快。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收脚站住。后面五名差役本来就无精打采,心不在焉,习惯性的随着捕头迈脚而行,根本没发现捕头突然止住,结果一个个撞在一起,险些都摔倒,尴尬十足。
待他们爬起,顺着捕头所指望去,见一老妇人在街角卖着梨子。
那捕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当中一个差役抢着道:“昨天在那摆摊的是一位美貌女子,今儿换成了老妇人。莫非捕头相中昨日娘子?”
那捕头巴了一下差役的后脑勺,道:“你这蠢货,我不是叫你看人,看梨子。”
那差役跟随捕头多年,多少了解他的脾气,被打了之后马上醒悟,道:“那梨子又大又熟,必定很甜。头,你等着,卑职马上给你取去。”说完便大摇大摆走到摊子前,吆喝道:“你这梨甜不甜呀?”
老婆婆见来人是差役,战战兢兢的站起,道:“回官爷的话,这梨若不甜,我也不敢拿出来卖啊。”
那差役拿起一只梨子,咬了一口,果真甘甜入心,于是一口气拿了十多只,捧在怀里,道:“你知道出来卖东西得交税的吗?这些几个便当税钱了。”说完转身离去。
老婆婆本是穷苦人家,指望着卖梨赚点柴米钱的,谁知刚摆摊没半天便来了好几趟官差拿梨子。一算下来,钱赚不着反而赔上了大半的梨子。可是对方乃官府中人,自己怎敢说个不字?只得欲哭无泪。
那队差役吃着抢来的梨,继续往前巡逻。这帮差役名义上是在巡逻,实际上见到吃的就拿,见到穿的就披上,与强盗无疑。
那些摆摊挣钱的人对他们都恨之入骨,宁愿遇上小偷也不希望差役出巡。
不久,又有两个人走到摊子前。
老婆婆抬头一看,一个捕快装束,英气飒飒,一表人才,另一个则是差役,又矮又瘦,像只猴子。她心又一疼,想:怎么来的总是当差的呀?剩下的梨又不知被抢走多少了?
然而没想到,那捕快竟然拿出一锭银子,道:“这些梨我全要了。”
老婆婆愕然一下,接过银子后把梨子包好递给捕快,然后赶紧挑起空箩筐离开,生怕捕快反悔,把银子要回去。
这时,那差役向捕快问道:“大哥,虽然你看不惯郑捕头鱼肉百姓,但你也就那丁点俸禄,帮不了那么多人的。”
捕快道:“瘦猴你说得对,所以这次我用的是你的银子。”
差役先是愕然,接着笑道:“明明是从你兜里拿出来的,怎么会变成我的银子了?”
捕快道:“今儿早上衙门发月钱,你刚好不在,我便替你领了。除了刚才买梨的钱,剩下的就交给你啦。
那差役欲哭无泪,一手夺过那包梨子,道:“既然是用我的银子买的,那我可不能再便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