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赤裸裸的羞辱,柳传庭气得脑子几乎都要炸了开来,长剑一抖,化作朵朵剑花,便朝柳传素刺了过来。
柳传素眯着眼看着眼前暴怒的堂哥,虽有些气势,但颇不稳定,剑招也为之受到了影响,也许以前的柳传素连这种情况也一招都接不下来,可惜在此刻的他的眼中,就如刚才的小童耍剑一般,甚至无须展露任何气息,轻轻一格便将柳传庭的剑荡了开去,柳传庭收势不稳,竟冲到了台边,双手急速来回扇着,想控制住平衡,柳传素看得好笑,在其身后用木剑轻轻一点,柳传庭便跌落下了剑台。
现场惊呼连连,连柳正平也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异色,接着就是一阵骚动,有人趁乱喊道:“他这是什么路子,有剑不好好用,玩些歪门邪道,这哪里是我们柳家的剑修之法!”
“对!”不少人随声附和着。
“不用柳家剑式就不是修剑了吗?剑武台比剑有规定过必须要用柳家剑式吗?什么时代了,还抱着死招式不知变通。”
“对啊对啊,说不定是他太弱了,别人还来不及施出剑式便一招落败了!”有人趁火打劫的喊道,引来了阵阵哄笑。台下针锋相对,观点鲜明的开始了口水大战,吵得不可开交。
柳正平一声不吭,颇有深意的乜了一眼身旁的弟弟柳正觉,柳正觉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声若洪钟,响彻全场:“都静一静!”
这一声仿佛山火遇暴雨,淋熄了全场,见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柳正觉又道:“柳传庭无法控制情绪,导致剑势不稳,这一仗败得不冤,柳传素出手简练但一针见血,胜得无话可说。”
这一定论浇熄了所有的争论,给柳传素正了名,柳传素看着这位个头不高、微胖的老头,心下也是暗自赞叹,难怪能造成这般局面,也不是徒有虚名。
一直沉默的柳传泽终于发出了声音:“素弟好俊的功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为兄愿与你切磋切磋,长长见识。”
“大哥,你的对手是我!今年我可是又下了不少功夫,你可别嫌弃我。”传祺姐见柳传泽冒头也不等柳传素说些什么,赶紧抢着道。
“祺妹你这又是何必,年年我们两个打,你让我换换新对手好吗?这样,大不了打完我再跟你来。”
传祺正想再说什么,却被柳正觉打断了:“传祺,不得胡闹,不若你问问大家的意见,是不是更想看他二人对决。”
场下众人一阵起哄,其实无论哪一方现在更想看到的也是这两人来一场,一切源于这个横空出世令人惊讶的败家子,大家都想看看这个神奇的小子能否敌过柳家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柳传祺扭头看了看爷爷,老头子闭眼微微颔首,她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堂弟。
在两大巨头的明推暗许下,两人站到了剑台的中央。
“素弟,你要换剑吗?”
柳传素含笑摇了摇头。
“好,那到时可不要怪为兄胜之不武了。”说罢,柳传泽比了个起手剑式,目光一沉,一股内敛但不失锐利的剑势跃然剑上。
柳传素也敛起了笑意,横执木剑,心念一沉,狂霸的气息顿时猛烈的释放着,不光是剑,整个人都充满了凛冽的气势。平常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模样,一展开了剑势,竟是如此的狂烈霸气,众人也是大惊失色。两相比对,剑势便分了高下,柳传素连全身都是剑势战意,一个人的剑势就代表了他的上限和所走的路线,懂行的几个老人看了也不再是昏昏欲睡的模样,枯浊的眼中俱都是放出了异样的神采。
不得不说柳传泽比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强出了太多,柳家剑招在他的手中使出来已是另一番景象。柳传素没有习过剑式,也没与人交手过,凭的全是在山间与猛兽的搏杀经验,一招一式全靠肉眼观察,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俱是简单的挥刺格挡,平平无奇,偏生每剑看着似乎要得手时都能化解开来,一柄木剑全然避开了锋刃,竟与真剑相持不下。柳传泽见久攻不下,隐忍的个性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惊恐,情绪一变化起来,就体现在他的剑式之上,看似疾如风烈如火势如山,实则乱矣,内行的人已经能看出他剑式的破绽百出,场下的老人也都是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只听“当啷”一声,柳传泽长剑落地,木然的呆立在原地,场下的人有些竟然没有看清楚过程。刚才那一瞬间,柳传素出其不意的一剑横扫,拍在了他的腕处,打死柳传泽也不相信这一把木剑的一拍竟然有如此的威势和力量,自己根本毫无抵抗如被电击一般,手中剑便脱手落地。
死一般的沉寂,柳家年轻弟子的最强之人,族老们教育家中晚辈的楷模人物,就这样败了,败在一个声名狼藉的败家子之手,败在一柄小童初用的木剑之手,任谁也想不到。场间静极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都呆呆的看着台上的二人,柳传泽则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长剑,柳传素则笑盈盈的看着父亲和祺姐。
“哗”的一下,好一会祺姐阵营才爆发出了喧哗声,柳传素恶名远扬,即使他是嫡系,这一支的子弟也是不大愿意和他亲近的,这一刻却都发出了山呼海啸声,好多年了,终于出来了一个打破两方格局的奇兵,他们都选择性地忘记了他的过往,肆意宣泄着多年的压抑,竟有人冲上台来,将柳传素抛了起来欢呼。这阵势,人刚跑上台时,吓得柳传素差点想跑。
柳正平罕见的露出了笑意,唤人将柳以文叫到了身后,柳以文俯身低低的与老父亲交流着。柳正觉刚才观战走出了坐席,他面色铁青地走向了大哥,柳以文见状赶忙起身立到了一边,柳正觉俯身在大哥耳边说了一会,柳正平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思索着什么,许久才略略点了点头,那柳正平得到了大哥的应许,向场内高喊道:“族内议事,除了族老、管事之外,全体退下,到大厅等候晚宴。”顿了一顿又说道:“柳传素也留下!”众人一阵哗然,但家规森严,也没人敢多言,井然有序地离开。
柳传素也是愕然,祺姐和一众不认识却亲切无比的少年人则纷纷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后也各自离去了,刚才还熙熙攘攘偌大的剑场便只剩了十几位族老、管事和柳传素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