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清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死死地拉住床上的被子,然后一脸茫然的四下摸索,一边嘟哝:“衣服,我的衣服呢?”那神情话像是被人调戏爱尽欺负的小媳妇。寒清缩在床角,惊恐的瞪着那个正在悠闲的晃着二郎腿的女孩,确定自己不是遇见了女流氓。
依瑶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衣服?早丢了,不要太想念它。”随即掏出一对铃铛扔给寒清:“这是在你衣服里找到的,还给你。”寒清狐疑的捡起铃铛,是帘珠给他的。说是师傅给她,寒清也没在意,起初他也不要,帘珠硬是塞给他的。看她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依瑶撇了撇嘴,“矫情”秀丽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步摇轻晃,玉珠碰撞间,发出动人的声响,那娇小可人的身影就这么一晃,没了影子,日光落在地上斑斑点点,寒清满脸黑线:“倒是给我一件衣服啊!你们是土匪么?”寒清也是东拼西凑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算他福大命大,一向不救人的叶依瑶竟然肯出手相救
否则只怕自己是得命丧残阳谷。叶依瑶是浮逍庄大小姐,浮逍庄向来不不爱与其他帮派结仇或有什么牵连,几十年来,不救人,不杀人,倒也落得清静悠闲,倒是因为寒清,坏了规矩。
依瑶似乎很不介意别人的指指点点,连寒清是哪来的,叫什么都懒得问。顶多看见他时,拿眼一瞟,嘴角总是扬起一莫名的微笑,竟然还带着些脸红。喂,你脸红个什么,寒清严重怀疑这个看上去娇小楚人的大小姐趁他昏迷时都干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天哪!太丢人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调戏,说出去,同门师兄弟还不知道要笑话成什么样呢,不,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寒清默默发誓终于在依瑶翻了N个白眼还没翻出他的名字时,寒清忍不住了:“冷寒清,我叫冷寒清!”依瑶乐了,身影从他面前滑过,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梅花香,风中隐约夹杂着她嗤嗤的笑声以及一句话:“叶依瑶,依瑶,瑶瑶。”
依瑶的声音又轻又柔又似清水的清澈银铃般动听。寒清愣愣的看着依瑶远去的身影,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瑶瑶......”
二
他懒依梅桩,微闭双眼,怀抱宝剑,一袭素袍及地,恍若世外仙君,依瑶从远处跑来,环配叮当,她眉眼弯弯:“寒清,陪我去玩嘛。”不由分说捏过他的手,白衣纷扬间,错乱了梅花。
寒清来浮逍庄有些时日了,也没出去过。日光也不算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悠悠的跟着依瑶身后。日光留恋的停在依瑶身上,铃声穿过茫茫人海,恍若天边而来。帘珠说过,这个铃铛叫同心铃。他把这串铃送给依瑶算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吧。依瑶在人海中回头,粉白的衣裙带起乌黑的秀发,阳光下,那个笑容格外摄人心魂。“寒清,快点。”依瑶的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引来不少人频频回首,惊叹依瑶的容貌绝世无双。
寒清扬起一个略有邪气的笑,不紧不慢的跟上依瑶的步伐,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快乐下去。“师弟!”这熟悉的声音......不会错的,是木章师兄,寒清微微一怔,帘珠已经跑过来,死死地捏住寒清的手,眼圈微微泛泪,却又隐藏不住欢喜“寒清,终于找到你了。”寒清尴尬的抽回手,瞅向木章,相比帘珠,木章冷静多了。“师弟,跟我们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寒清犹豫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那片越来越远的身影“再等等吧......”
寒清垂下眼帘,第一次恳求师兄多给他一点时间。“寒清,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帘珠早已看见了那抹身影,寒清愣了好半天,苦笑一下,低低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木章第一次看见寒清的眼眸中有些忧伤与不舍,心软下来:“那好吧,五天,最多五天,五天后,我们这里见。”目送着寒清远离,去追寻那片淡淡的身影,帘珠扑倒在木章怀里,眼泪肆溢,喃喃道:“大师兄,怎么办......”
寒清找到依瑶时,她都快等得不耐烦了,“寒清,你怎么才来呀。”寒清闭口不答,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依瑶,他就要离开。倒是依瑶看出了寒清的忧伤“怎么了?”寒清望着依瑶,试探着问她:“依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依瑶打断了寒清的话,“没有如果。”依瑶笑语嫣然,那双仿佛含着一汪水的眼眸中有浅浅笑意,寒清本是想说,让依瑶和他一起走,但他自始至终觉得那太自私。
一早起来,寒清竟没有看见依瑶,问了几个佣人,他们只是摇头,都说不知道,但看他们的神色,却都极为慌张似乎那是一件不能说出去的事。寒清疑惑的去寻找依瑶,最终在一间院子里看见了她。寒清从来没有见过开得这么绚丽而灿烂的桃花,一簇簇的挤在一起,在微风中发出“簇簇”的声响地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花瓣,粉色蔓延这,没有尽头。上面装着一个千秋,依瑶依在一个少年怀里,坐在秋千上,看着本《佛经》不时抬头望着少年的眼眸笑,那个少年一身玄衣,仿佛满天的繁星都落入他的眼眸,他半搂这依瑶,笑容干净却又苍白。寒清的心弦一抽,疼痛在全身蔓延,那种几欲窒息的感觉,真实又遥远。为什么看见她笑依在别人怀里,自己会这么难过,难道:他真的喜欢她吗?寒清神色暗淡的离开了,依瑶瞥见了那一缕白色的身影,就知道,是寒清,她起身,回眸微笑:“夜,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夜回应了她一个笑:“瑶瑶,你去忙吧。”
依瑶没走多远就看见寒清坐在石阶上发呆,她绕道寒清身后,看他一副没了魂的模样,依瑶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是我大哥。”依瑶的背影略带着丝寂寞。寒清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流过那一句似乎若有若无的话,足以让他重新振作。
寒清再见到沈夜,是他要离开的前一天,依然是个明媚的上午,温和的日光斜射入门窗,星星点点的撒在地上,沈夜坐在石凳上,一尘不变的玄色衣袍,手捧《佛经》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页,面色有些苍白,眼睫毛细长而又浓密,桃花开得无比美丽。不时有花瓣落下,正所谓“帕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说沈夜在合适不过,寒清走近时,沈夜头也没回,只是淡淡道:“坐吧。”寒清只是站在那,没有坐下,沈夜终于抬起头,眼神清澈。“有事吗?”“我......我带着瑶瑶离开了。”“好好照顾她,瑶瑶,我就交给你了。别负了她。”寒清诧异的看着沈夜离开,他竟然没有任何挽留之意,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