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呼啦啦”洒在了脸上，有点腥，有点黏，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触目惊心的赤红！
刚才还气势嚣张，凶神恶煞的黑甲士兵，此时腰部以上的部分已经不知飞往了何处，空留下一个喷着血的下半身。
“晦气！”我心里暗骂一声，抬脚将士兵的尸体踢开，“奇怪？到底是谁救了我？”
我艰难地直起身子，腿上的伤比先前更加严重，每走一步，都痛到骨头深处，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不觉头部一晕，身子向后倒去。
心头不禁闪过一丝悲伤：“唉！我，就这么倒下了吗？好不甘心啊！可是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我以为要倒在冰凉的土地上时，背后忽然一暖，有人轻轻将我扶起。他将手贴在我的腰部，真气源源不断地向身体内传来，丹田暖暖的，像是有温暖的山风吹过，鼻腔内似乎没有了血腥，我甚至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
“什么人？”我轻声问。
“是老夫！”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惊，心道：“这不是在剑池幻境中听到的那个老头的声音。”赶忙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玉冠，墨袍，白发，白须。
一手持着羽殇剑，一手抚着胡须，面带微笑。仙风道骨，神采奕奕，怎么都像一个得道高人。难道是天上的老神仙显灵，救了我一命？
老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依旧苍老：“老夫可以将力量借给你，不过，你得让老夫喝饱献血！”说着，吐出细长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剑刃上尚未滴落的血液，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我心头不觉一惊，问道：“你，你也是剑灵？”
“剑灵？你说的是住在老夫体内的那两个小娃娃吗？老夫不是什么剑灵，老夫就是这把剑，这把剑就是老夫！”
老头的话对我来说，无疑像是在耳边打响了一个炸雷，震得我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隐隐约约想起在剑池中的场景，想起了蓝羽红羽和我们的对话。这把剑，貌似是一把被剑道所遗弃的剑，一把嗜血成狂的魔剑！妖剑！
老头抓过我的肩头，眼神寒冷：“小子，弱者，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你想要保护他们，就必须变强！至于什么是魔！什么是妖！什么是堕落！都无所谓！没有力量，只能看着自己珍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笑道：“那个孩子，是你的师弟吧？”接着，又指了指天空中正在与夜姬缠斗的师妹：“那个女娃娃是你的师妹吧？你看看，他们都快要撑不住了，你作为大师哥，难道不想着去帮帮他们吗？”
“想！”我向身侧迈了一步，腿痛得差点没有跪下来。
“接着！”老头将手中的羽殇丢给了我，“我可以给你力量，但是你要答应我，让这把剑饱饮鲜血！”
我道：“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杀死他们！杀死一切你看起来不爽的人！发泄你心头的怒火！发泄你的不满！”
“没有了吗？”我问。
“没有了，是不是很简单，杀人？原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老头笑了笑，“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让你的生命背负血腥的灵魂！”
再次拾起羽殇剑的时候，可以感觉得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剑身上涌到身体内。剑气在经脉内游走，最神奇的是，身体上的伤口都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甩了甩腿，不但没有了先前的疼痛感，反而充满了力量。
“师哥！小心你的身后！”师弟一边躲闪着身边黑甲士兵的攻击，一边还不忘记提醒我危险。因为给我提醒，他原本受伤的身体上又挨了一刀，溅射而出的鲜血刺疼了我的双眼。
“草！！！敢伤我师弟！去死！”从来没有这般从恨过一个人，但是现在，我仿佛被仇恨包围，仿佛行走在冰冷黑暗的湖底，看不见光明，看不见希望。这身边的一切，都是我的仇人，因为他们，正在伤害我最珍爱的人，都是仇人！仇人！既然都如此肮脏，那就全部杀掉！全部杀掉好了！
“听到了！我听到了你们了！”身体从来没有如此灵活过，一个闪身，轻松躲过背后的攻击，剑身横扫。
“呼哧！”赤红的剑气激荡而出，干净利落地将身后的两人切成两半。依旧是飞溅的鲜血，为什么我看起来，却觉得如此温暖呢？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残忍了？那两人，不过是普通人，为国家卖命，只是为了赚些钱，养活家人。我这样一剑下去，又该有多少人伤心落泪？我这样，还是一个修仙者吗？心中的恨意，不知不觉地散去，手上的剑不知不觉滑落。
“怎么，你后悔了？”苍老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起，“你在可怜他们？没必要可怜他们，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你是强者，所以你必须杀人！”
看着远处与黑甲军苦战在一起的师弟，我摇了摇头头，捡起了地上的羽殇，心中轻叹一声：“对不住了，既然你们伤了我师弟，我就不得不杀了你们，对不起了，这就是天道！”
剑起云烟风沙寒，血落凡尘映白梅。
剑起，刀落，一个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身边倒下；但是，又不断地有黑色的身影包围上来。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面具。那里面，包裹着的，是年轻的生命，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故事；每一个人，都守护着自己最珍爱的人。
刀剑无情，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想要活命，就拿出真本领！
“来啊！都来砍我啊！”我竭尽全力地吼着。此时的我，怕是自己见了都要害怕得后退几步。我笑了笑，揉了揉浸满鲜血的头发，那老头说的没错，杀人，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身边的黑甲士兵越来越多，这群久经沙场的士兵，怕是早就见惯了死人，相比较一场大战，死这么一点人根本不算什么！
这群黑甲军，都杀红了眼！
战场上，害怕是没有用的，越是退缩，越是死亡！想活下去，就拿起你手中的武器，为了你心中所爱的人，为了你所要保护的人，战斗下去，哪怕是死！
“杀！杀了这个家伙！”
“啊啊啊！敢杀我弟弟！我和你拼了！”
“老张！老张！臭小子！我要杀了你为老张报仇！”
“......”
“愤怒！悲伤！绝望！”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癫狂地笑着，“哈哈哈，好！好！小子，你不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很可爱吗？杀了他们，解脱他们的痛苦！”
“吵死了！杀人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这老家伙来教我！”我大骂一声，心中默念集火真诀：“天生火，地生火，乾坤六合，八荒聚火！”
“杀了你们！”
连续十三道红蓝剑气从剑刃中呼啸而出，夹杂着熊熊烈火，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轰隆隆！”
“刺啦啦！”
等到最后一道剑气平静下来的时候，挡在我身前的所有黑甲士兵，都躺在了地上，死相凄惨，不留全尸。
尸山尸海中，一个瘦长的身影，艰难地拄着长剑，一瘸一拐，蹒跚地走了过来。
“师哥！”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
我上前搂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封住他血脉，轻拍他的后背道：“没事啦，师哥我全部搞定了！”
“嗯。”忽然，他的身子抖了起来，猛地将我推开，摔倒在地，眼神如冰，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我，“你，你不是我师哥！我师哥，他不可能这样！不可能如此嗜血好杀！不可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这是我早晚要背负的血债，为了你们，我不得不如此。”
“可是，可是......”师弟双唇颤抖，看来他一时心里还无法接受师哥发狂杀人的事实。
“别没出息了好不好！”我不耐烦地扇了他一个耳光，“你有脸说我？想想那些被你炸死的家伙，可能比这些人死得还要凄惨啊！你这么懦弱，还怎么保护你的师姐！保护你最爱的女人！”
师弟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忽地猛然抬起头，笑道：“师哥，我错怪你了，今后的这条修罗之路，我陪着你走。”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使我不经意想起了竹林中的那个“旷世之吻”，我嫌弃地摆了摆手：“你这句话我咋听起来这么恶心，喂，你小子还能动弹不？”
他无奈地甩了甩腿，扯了个难看的笑容：“不成了，腿上中了好几刀，真气也耗得干干净净了。”
“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了，你自己上点药，我去帮小夕去......”说话间，天空传来一声清脆的爆裂声。
“不好！”师弟惊呼道，“师姐的冰盾碎了！”
“你小子自己注意些！”我将秘制的刀伤药丢进了师弟的怀里，脚下发力一踩，向着师妹和夜姬的方向飞去。
虽说这月影宫是一座城中城，但是这屋顶也忒高了点吧，起码有三十多丈；这三十多丈若是横在地面的时候，也不觉得长，但是一旦竖起来，就很高了。师妹和夜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很高，离地面约莫十几丈，这若是会御剑之术，也就是倏忽一瞬间的事情，但问题是，我飞了一半才猛然想起，丫的，爷还不会御剑飞行呢。光凭轻功，小爷怎么可能接近她们！
“要不要老夫再借你一次力量！”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虽然心里很想说“不”，但如果不借助老头的力量，别说救师妹于水火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师妹。
果不其然，夜姬看到我飞了过来，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紧接着，十几条又长又粗的冰凌向我飞了过来。
“靠！师父说的没错，女人是种危险的动物，一旦被惹火了，简直就是母夜叉的化身啊！”
“老头，快点给我力量！”此时身子悬在半空，若是再不向老头求救，我就要死啦。
“哈哈哈！”老头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没有力量是件很可悲的事情？别说心爱的人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哈哈哈......”
“别废话！快点给我力量！”我一声怒吼，压过了老头的笑声。
瞬间羽殇剑上光芒大盛，我感觉背部到有两股力量正在汹涌而出，像是要从我的身体内挣脱出来。
“呼哧，呼哧。”
两股强劲的风从耳后拂过了脸庞，扭头一看，不觉目瞪口呆。因为在我的背后，分别长出了一支红色和蓝色的翅膀。
“咦？小爷我变鸟人了吗？”当时情况不容我细想，赶紧扇动翅膀向旁边飞去，躲过了飞射而来的冰棱。
我扇了扇背后的翅膀，心道：“这玩意和胳膊腿儿的感觉差不多，想怎么动就怎么动，爽啊爽啊！”
“我说你傻笑什么，还不快谢谢姐姐。”
这熟悉的声音，我愣了愣神：“是你，红羽？”
“嗯，总算把这老妖精的气焰给压下去了！累死姐姐啦。”
“什么老妖精？”我有些不解，“难道是那个老头？”
“当然啦，他是不是借给你力量了？”
“嗯，要不是他的力量，我就要被砍死了。”
“你个废材！一点儿用也没有，姐姐告诉你，下次不许用那老头给你的力量。”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我柔声道：“为什么？挺好用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魔煞之力！配合......快！发什么愣啊！你师妹有危险！”
我抬眼看向师妹，就在刚才，她的肩膀中了夜姬一刺，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肩头。虽然竭力维持身形，但已是强弩之末，随时会从半空中落下。与之对峙的夜姬，胳膊上也是中了师妹水刀，看她那苍白的面孔，这个实力强大的女人，也快要精疲力竭了。
“师妹！你先下去照顾师弟，剩下的交给我！”
师妹朝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径直落到了师弟的身边。方一落地，我就看见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看样子，内伤不轻。
忽地，身前寒风四起，呼呼刮着脸疼。两道黑色的水刀，呈“十”字形向我砍来，“呼哧哧”的，连空气都被割成了两半。
赶忙闪身躲开，这玩意的威力估计和剑气差不多多。能躲就躲，没有必要和它硬碰硬。
“小哥！打架的时候可不要左右乱看哦！”夜姬一脸妖娆地看着我，神态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和师妹恶斗了一场。
“奇怪？这女人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吧！”红羽惊叹一声。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想：“这种恢复速度，莫非这个叫夜姬的女人，练气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静水？”
“喂，红羽妹妹，你怎么看？”我问。
“别叫我妹妹，我比你大几百岁，叫我姐姐！哼！”红羽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我倒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红羽......姐姐，你怎么看？”我试着又问了一句。
“哼！”依旧是很骄傲的语气，“看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这其中的奥秘，不过这个只是我的猜想，至于究竟是不是这样，还得你亲自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啊？”我有些不耐烦了，这女人啊，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婆婆妈妈地卖关子，简直就是故意折磨人，怪不得师父终身不娶，还是有道理的。（此时，独山书房，沧龙一笑正喝着茶，猛地一个喷嚏，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手中的茶盏飞了出去。他无奈地干笑了几声：“这凡儿啊，又说为师坏话了。”）
“有一种奇怪的紫水晶，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可以用它来存储丹田里多余的真气。修仙者练气的时候，丹田里所容的真气是有限的，练气的等级越高，气海越充盈。”
“你的意思是，这种晶石相当于她的备用丹田了。”
“嗯，如果姐姐猜得没错，应该就是这样。那种东西一般会......会藏在......啊啊啊，好害羞呀！”她的声音忽然羞涩了起来。
就在她吱吱呜呜，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是几道黑色水刀向我切了过来。好在背后的翅膀够灵活，躲的时候倒也不慌不忙。
夜姬飞到我的面前，笑容妖媚，声音柔软：“我说小哥，你当真是看不起奴家吗？从方才开始,一直自言自语，难不成是小女子不漂亮吗？”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将上衣向下拉了一截，露出了雪白浑圆的肩头。
那一刻，我感觉鼻腔一热，不由自主地流向了一道鼻血。我一个血气方钢的帅小伙，二十年来，除了不小心拉过几次师妹的小手，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场面，一个没把持住，目光从她的肩头，向下无耻地滑了过去。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大**！不要看啦！不要看！”
红羽的声音大的像一记炸雷，震得我耳膜都快碎掉。刚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就见夜姬手握玄冰黑剑向我劈了过来。
我暗叫一声糟糕：“大姐，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一眼，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