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了通向地下一层的楼梯,楼梯看守的是一胖一瘦两个狱卒。那个瘦成一根木材的狱卒本想上来问我们要通行令牌,胖狱卒向他使了个眼色,将瘦狱卒拉到我和了一边。就这样,我们平安地上到了地下一层。
公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那个瘦子大概是新来的,还好胖子不是新人,要不他们上来一盘问,我们两就彻底暴露了。”
“可不是。”我笑着捏了捏他细皮嫩肉的脸,“你自己说说看,有那个狱卒长着一张小白脸。”
他笑着拍开我的手:“没办法,从小就这样,咋晒都晒不黑,怎么,陆小哥你迷上我了?”说着,双手不老实地伸向我的腰间。
我赶忙拍开他罪恶的双手:“死断袖,大爷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逗你玩呢。”他收回了双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陆兄,这一层的人有些不友好啊。”
我看了下四周,虽然这里关押的犯人和看管的狱卒,看上去远没有之前底下的那群家伙可怕,可是这群家伙一点儿也不害怕这身衣服。
“看来这身皮不管用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身边的这群家伙不害怕我们身上的这身衣服,好在没有人上前阻拦我们的去路。狱卒们该闲聊的闲聊,该赌博的赌博,该打犯人的打犯人。
公孙不屑的笑了笑:“这里就是传说中星落城的‘阎罗殿’,你瞧瞧这群家伙,哪儿有半点小鬼的样子。”
我笑了笑:“得了吧,感谢这群不靠谱的家伙吧,他们要真是阎罗殿的小鬼,你我还能走到这里吗?”
两人一路说笑,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很顺利的就来到了通向地面的楼梯。
我看着守卫在楼梯口的那两个穿着红色狱服的年轻狱卒,笑道:“过了这两个家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嗯,那两家伙看上去也不是像是很麻烦的角色。”他理了理衣服领子,摆出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我看着觉得有些搞笑,但还是跟着后面摆出了一副目中无人的嘴脸。这是我和公孙得出来的结论,在这种地方,可不要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越是凶狠越是没人敢欺负你。
可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看守楼梯的狱卒很大胆地伸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神情倨傲,似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喂,你们两个,有上去的通行令吗?”说话的狱卒脸上有一条刀疤,伤痕不是很深,隔远了,不注意看就看不到。
我和公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这时,那个刀疤狱卒身旁的龅牙狱卒推了公孙一把,语气十分狂傲:“你这家伙,在老子面前叼什么叼,别以为你是从底下来的,老子就会怕了你们,想上去,就乖乖将通行令掏出来,没有的话,就给老子滚。”
“哼。”公孙不屑地抽了抽鼻子,一把揪起龅牙狱卒的衣领,目光有些阴沉:“喂,你这家伙,知道死字是怎么写得吗?”
“妈的,放开老子。二狗子,快给老子揍这家伙!”
原来这个刀疤男叫‘二狗子’。这二狗子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揪住了衣领,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往公孙脸上砸。虽然这二狗子长得挺魁梧,可是拳风却轻飘飘的,下盘也不是很稳,看来是个门外汉。
对付这种没有武功的门外汉,别说是来一个人了,就是来上一百个人,对于公孙这种正统大门派出身的修仙者来说,也是很轻松就能摆平的事情。
公孙脚尖轻轻一点,身子轻飘飘地滑到了二狗子的身后,这一招的身法极其漂亮。二狗子表情一呆,大概是在纳闷,刚才还站在面前的人,怎么忽然间就不见了。
“妈的,二狗子你个傻蛋,他在你后面!”龅牙狱卒咆哮道。
二狗子听到自己兄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知道自己被耍了,奋力向后打了一拳。这一拳正中眉心,直接将身后的人打得眼角流血。
“娘的,二狗子,你给老子等着......”龅牙狱卒满脸鲜血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后,公孙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
“奶奶的,洒家和你拼了。”二狗子一记飞腿踢向了公孙。
“放肆!”远处飞来了一把铁扇,硬生生地将二狗子的腿挡下。“咔嚓”一声,竟然将二狗子的腿骨给打断了。
我向远处看去,原来是丢扇子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红色狱服的老头。老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将铁扇子捡了起来,狠狠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二狗子:“二狗子,李大嘴,还不向两位星君请罪。”
李大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向地上吐了口浓痰:“胡老爹,你说什么,这两个家伙是鬼星府的星君?”
那个叫胡老爹的老头恶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然后赶忙向我们赔罪道:“二位星君,这两家伙是新来的,没见过世面,还请星君饶他们一条狗命。”
公孙抖了抖衣领,低沉着声音说:“老头,以后叫你手下的人都注意些,下次再弄脏了本星君的衣服,连你一起,都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不?”
老头赶忙磕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多谢星君不杀之恩。”然后赶紧将二狗子和李大嘴拉开,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
刚走上楼梯不久,公孙就憋不住笑了。
“咋了?没事傻笑什么?”我问。
他笑道:“我在笑下面那群傻子,一件衣服就把他们给糊弄过去了,特别是那个老头,一口一口地叫着星君,就像狗看见了主人一样。”
“我见你刚才很享受的样子,很有做坏人的潜质啊。”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想嘲笑他一番,没想到他忽然神情低落了下来,声音飘飘渺渺:“权利,确实是一件可以让人上瘾的东西,多少人沉迷其中,多少人被害得妻离子散,有些时候,站在了权利的顶峰,反而不如和心爱的人,交心的朋友,在一起温着小酒,聊着家常来得真实。”
我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但是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人生,太过于执着于一些东西,失去的反而会更多。
上到地面这一层,我和公孙的行动就变得简单多了,直接朝门口走去。
我笑着问:“公孙兄弟,这下子再有人挡路怎么办?”
他的嘴角勾起好看的笑容,扬了扬拳头:“还能咋样,直接打到。”
没想到这一层狱卒都很识相,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我们,我们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监牢。
来到外面,夜风飕飕,银月倒悬。公孙看着北边的星辰,叹了口气:“已经到半夜了,也不知道云妹子是否安全。”
我和公孙飞上不远处的屋顶,他指了指北边那座灯火繁华的宫殿:“陆兄,那座宫殿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我点了点头,脚步轻点,身子轻的像一片落叶,紧贴着屋顶的瓦片向北面那座繁华的宫殿飞去。还没飞出几丈,衣服就被公孙给扯住了。
“干什么?”我不解地回头看了看他。
他笑了笑:“陆兄弟,救人重要,但是你就打算这样赤手空拳地去那座宫殿吗?”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背后,发现羽殇剑早已被人取走,不禁有些神伤:“公孙兄弟,你说的对啊,可是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武器呢?”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时不时红光一闪的院子,问道:“陆兄,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这是我第一次行走江湖,平时也就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下山走走,我哪里知道那个时不时红光一闪的院子是干什么的。
“走吧,那里是铸剑的工坊,你看到那个小高炉了没有?”他指了指院中一座塔一样的建筑。
“那是干什么的?”我问。
公孙摆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说陆兄,你连炼铁的小高炉也没见过吗?你们门派难道不铸剑吗?”
我笑了笑,尴尬地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告诉他我们门派一共就五个人。
“也是,喜欢没事铸剑的门派大概只有太华仙宗和蜀山了,像人家昆仑根本就不需要铸剑,人家有剑池,那里面可都是名剑。对了,云妹子身上佩戴的那把宝剑,好像就是上古的名剑凌寒,这把剑在天下剑谱中的排名第九呢。”
“你知道的怪多呢。”
他得意地甩了甩刘海:“那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太华剑宗的弟子,主要干的事情就是铸剑。”
那间铸剑的铺子离我们不远,也就隔了几间屋子,我和公孙几个闪身就飞到了那间铺子的屋顶。
院子里有一群赤膊的大汉正在炼铁。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身上肌肉的线条明显,汗水顺着肌肉的纹路流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走,这里是铸剑的地方,成品都在前头的屋子。”
“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我拍了拍都,示意自己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他笑了笑,伸手在空气中一抓,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出现在了手中:“嘿嘿,他们能搜走我身上的钱财,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取走吗?”
说完,他跳下了房顶,我跟着后面跳了下来。
院子里的人被两个冷不丁从屋顶上蹦下来的人吓了一跳,以为我们是偷东西的贼,立马将我们围住了。
看着身边这一群赤膊的肌肉大汉,我感觉有些心虚,反观身边的公孙,他倒是一脸轻松。
他将手中的钱袋丢给了这群大汉中长得最壮的一个:“告诉你们掌柜的,在下前来买剑。”
那大汉打开钱袋,被里面满满的黄金晃到了眼睛,他拍了拍身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少年:“小张,快去通报掌柜的,说是有贵客。”
那个叫小张的少年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开了。不一会儿,一个睡眼惺忪的胖老头穿着松垮垮的睡衣走了过来。
“掌柜的,你过来了。”大汉给胖老头让了开了道路。
老头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我们身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要买剑的是你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忽然瞪圆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我两人的面前,头磕得咚咚响:“小人不知是星君大人,还望星君大人赎罪。”说着对身边的人吼道:“还不快跪下,给星君大人请罪!”
那群大汉见掌柜的都怎么说了,统统跪下给我们磕头。我看了看身上这身衣服,向公孙笑了笑。公孙抬了抬手:“都起来吧,掌柜的,给我哥俩去找两把好剑。”
掌柜的站起了身,将大汉手中的钱袋塞还给公孙,嘴角带着谄媚的笑容:“星君大人,您到小店取剑,是小店莫大的荣耀,小店怎么能收星君大人的钱财。”
“掌柜的,这个钱你还是收下吧,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过你务必给我找两把好剑。”说着公孙将钱袋丢还给了掌柜的。
“好说好说。”掌柜的收下钱袋,转头瞪了一眼身边的人:“都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星君大人沏茶。”
“掌柜的,我们兄弟两人还有紧急的事情,喝茶就免了,叫你的伙计速度去把剑取来。”
“好好好,小张,大程,老吴,还愣着干什么,去吧店里的好剑都搬出来。”
过了一会儿,这三人每人抱了五六把宝剑走了出来。公孙每把剑都看了一遍,也没犹豫,丢了一把给我,自己也取了一把。
“掌柜的,叫你的人把这些剑都放回去吧,就这两把了。咱哥俩半夜前来打搅,多有海涵啊。”
“星君大人,您快收回这句话,能为星君大人服务,是小店的荣誉。”
公孙笑了笑,也不说话,脚尖一点飞向了院外。我见他飞走了,向掌柜的抱了抱拳,转身跟着公孙身后飞出了院子。
他掂了掂手中的剑,语气有些无奈:“花了十两金子,就买到了这样两把空有花架子的剑,有些划不来啊。”
我抽出宝剑,月光下,剑身光滑似水,剑刃上闪烁着锋利的光芒,倒也是把好剑,虽然比起我的羽殇剑差了许多。
“谁叫你摆架子,人家不要你的钱,你还硬是装有钱公子哥,亏了吧。”我笑着将剑插了回去。
他咬了咬牙:“那可是我多年的积蓄啊,待会去了那座宫殿,我可要顺手带些宝物出去,要不然我可真是亏大了,丢了金甲,丢黄泉枪,还赔了十两黄金。”
“我说你不是很有钱吗,至于吗?”
“我不是说过吗?我在三年前就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哪儿来那么多钱。”
“那也不能偷啊,我们可都是修仙之人。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跟你说啊,我师妹家很有钱,你要是这回救了我师妹,顺道帮我们运了镖,救回我师妹她老哥,她老爹一高兴,说不点赏你个几十两金子。”
“就这些?”
“这些你还不满足?你小子还要什么?”
“怎么说也得招我做个上门女婿吧,嘿嘿。”
“你可以死了。”
两人借着月色飞到了宫殿的外面。虽然已是半夜,宫殿里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公孙兄弟,这里面这么多房子,你说师妹会在哪一间里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陆兄弟,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身影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黑夜里。
我等得有些无聊,便坐在了墙头上,看着远处灯火下来来往往的人影,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将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师妹送我的那只白玉兔子,好在这只兔子我放在了衣服的夹层里面,要不然就被那伙人给搜走了。
正当我对着小白兔子出神的时候,公孙的声音将我惊醒。
“陆兄弟,你看我抓来了什么?”
我好奇地看向他的肩头,他的肩膀上正驮着一个大大的东西,黑漆漆的,还在蠕动。
他费力的将肩头上的东西扔了下来,不是别的,正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宫殿守卫。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你抓个人来干什么?”我问。
他笑着弹了弹那个守卫的脑门:“陆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当然是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东西了。”
“公孙兄弟,我觉得你才是真傻呢?”我笑了笑。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
“你觉得,这样一个普通的守卫会知道我师妹被关在了哪里吗?”
他点了点头:“陆兄说得有道理,不过既然抓来了,好歹得问点东西,要不我不是白抓一趟。”
“你随意。”
公孙拔下塞在守卫嘴里的破布,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您不是星君大人吗?”
“你认识我?”
“不认识?”守卫摇了摇头,“但是我认识这身衣服。”
“好好好。”公孙笑了笑,“其实呢,本人不是什么狗屁星君,他也不是。”
“什么?”守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轻轻一挤,就会掉出眼眶。
“你老是回答我两个问题,好好配合,要不然,我阉掉你。”说着公孙拔出了宝剑,插在了守卫裆前的泥土里。
守卫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