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丑陋的小畜生将我团团包围住,龇牙咧嘴的,恨不得将我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咬下来。以前在山上,我面对过狼群的围攻,狼虽然看起来没有这些东西吓人,但是其速度和凶狠程度,远不是这些小畜生可以比的。我虽然修为不咋样,以前好歹也是一根木棍斗过狼群的男人,如今我既会仙术,又有羽殇神剑在手,岂会怕了这群小东西。
它们开始了第一轮的进攻,和那两只偷袭我的家伙一样,没脑子地向我冲了过来,直取面门,毫不留情。看似凶猛,其实破绽百出,羽殇尚未出鞘,只是轻轻横着剑身一扫,便将所有扑过来的小畜生打飞。这就好比打架,你没命地朝对手的面门挥去一拳,看上去拳风猎猎,实际上你的下盘早就空虚了,如果你的对手是个厉害的家伙,只需要轻轻抬脚攻你下盘,你的这一招就土崩瓦解了,就算你的对手是个菜鸟,只要避开你的拳风,还你一记老拳,也是够你喝一壶的。
小畜生见我怪厉害的,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直接横冲直撞了,而是改为围着我打转,试图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攻击我。只是它们想的太天真了,我修为虽然比不上绝命,黑豹等人,好歹也是一介修仙之徒吧,如果连你们都摆平不了,我在独山真是白混了十几年了。
这次换我主动攻击,左手聚火,右手持剑,一个轻灵的转身,羽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剑刃所至之处,血光飞溅。只是一招,就击毙了所有围在身边的小畜生。最后一只小畜生离得较远,没有伤到它,它见自己的小伙伴们都死掉了,拔腿就跑。我一记集火跟上,将它击杀在了三丈开外。
月色皎洁,长剑如水。我挑了挑前额有些凌乱的刘海,自恋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把剑擦干净,这是什么鬼东西的血,臭死啦。”红羽抱怨的声音从剑里传来出来。
我尴尬地停止了笑容,将兜里的手帕掏出,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剑身。
“我说大笨蛋,几天没见,剑术长进了不少啊。”
我愣了一愣,笑道:“你是说我吗,红姑娘?”
“废话,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别人吗?当然说的是你这个猪头啦。”红羽娇嗔道。
“我吗?嘿嘿,还好啦,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乱削乱砍,一点剑法都没有。”
“叫你这么说,没学过剑法的人就不能用剑了?”她反问道。
我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应该是这样吧,要不大家苦练剑法为了什么?”
“那你说第一套剑法是不是人创造的,那么在那个人创造剑法之前,人们就不用剑了?”
她的话将我难住,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星,吱吱呜呜道:“谁知道呢?”
“你就这样用剑吧,挺好的,一个真正的剑客是不会拘泥于剑术的。好啦好啦,我修炼去了,你师弟来了,回头有时间再和你扯。”
“师哥!师哥!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这儿的动静,难不成黑白袍子的人追来啦?”
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笑笑:“不是不是,你过来看看。”
师弟走了过来,用脚翻了翻地上的尸体,满脸惊讶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长这么可怕,活脱脱阎王殿里的小鬼啊。”
“可不是,估计阎王殿里的小鬼见着了都要被吓哭。”
师弟蹲下身,提起一具尸体:“带回去给师姐看看,她看的书籍多,说不定知道这货是什么东西。”
“也好。”
师弟将手里提着的尸体丢到了篝火旁边,师妹用烧火棍轻轻捅了捅,皱着眉毛道:“这东西,这东西好像是修奇?”
“修奇?那是什么东西?”师弟满脸好奇地看着师妹。
“怎么说呢,应该是上古洪荒时代的一种野兽,喜吃人肉。”
“上古洪荒?”我咂咂舌头,“那这玩意岂不是和凤凰麒麟一辈的家伙。”
“可以这么说,不过人家凤凰麒麟是灵兽,为人们带来的平安幸福。这东西却是不折不扣的妖兽,专门祸害人,和音黎,鲶疵一起,并称洪荒三大妖兽。”
听了师妹的话,我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这玩意也算上古妖兽?刚才我轻轻松松就摆平了十多个,比山上打个野兔子还要简单。”
“嗯,你们带回来的这个修奇大概是个幼崽,据《山河图志》上记载,这东西成年时期的大小,估计比师弟的个子还要高上一个头,身强体壮的,可以双手撕碎一头家养的水牛。”
“不是吧,我刚才杀了那么多小的,待会他们的爹娘找来了,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师妹笑了笑:“没关系的,这东西怕火畏光,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多点几个火堆,它们就不敢靠近了,等到了白天就一点危险也没了。”
为了避免待会儿与成年修奇不必要的一战,我和师弟将白塔附近能收集的枯枝败叶都收集了起来,在原来火堆的不远处,又烧了两个旺旺的火堆。本来师妹也要来帮忙,我见她实在困得厉害,就让她先睡了,我不在的这几天,师妹是最辛苦的人了,身体苦,心更苦。
忙完了一切,师弟和我坐在了火堆旁。看着熟睡了的师妹,我轻声道:“小洛,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和你师姐辛苦了。”
“哈哈,我还好了,最辛苦的是师姐,我只恨自己太没用,没办法为师姐分担一些事情。”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告诉我,是谁杀了老墨,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森罗宫。”
“森罗宫?!就是那个在南方称霸,混聚着武林和修仙人士的江湖门派?”
“对,就是那个门派,前年过年,我们在华阳城闲逛的时候,不是还见过他们的少主吗?”
我脑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红衣红发,皮肤似雪,细眉大眼的俊俏少年:“就是那个长得像个姑娘,一头红发的家伙吧。”
“嗯,就是他,带领手下埋伏我们的,老墨在混乱中替师姐挡了一箭,死了。”
“这小子,当年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机会定要杀了他,替人间除掉这么个祸害。”我气愤地捏响了指关节。
“师哥!”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我的衣袖,我低头一看,原来师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我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小夕,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你躺下接着睡,我和小洛不说话了。”
她摇了摇头,眉眼有些忧伤:“师哥,小洛,这件事情办完后,我们就上山好不,不要去报仇了,恩恩怨怨何时了,我怕你们像墨叔一样,再也见不着了。”
我沉默着,用烧火棍拨了拨火堆,声音有些沙哑:“唉。小夕,你说的我也懂,可是老墨死得太冤枉了,不报仇,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可是我,可是我......”
“好啦。”师弟走了过来,眼神清澈,映着温柔的月光,这美好的少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师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在我沉溺在这温情的画面中的时候,天空中一声雕鸣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好!是那只白头雕。”师弟指着天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再看师妹,眼神中同样满是不安。
“你们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只雕吗,有必要那么害怕,在山上的时候,这种白头雕不是经常看见。”
“师哥,你仔细看看,那只鸟有什么不同。”
顺着师弟的手指,我仔细瞅了一眼,果然,这只雕与普通的有些不同,身体的一部分貌似是用木头做的。
“那个雕,好像是木头的。”
“嗯,师哥你说的没错,那只雕身体的一部分被人为地用木头机关替换了。”
“也就是说,那是一只机关鸟。”我恍然大悟,以前和师弟闲聊的时候说到过机关鸟,这种鸟的用途只有一种,那就是跟踪和观察。
我问道:“那是谁家的机关鸟?黑白袍的,还是森罗宫的。”
师妹阴沉着脸,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嘴唇微微地颤抖:“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墨叔。”
说完,师妹剑诀一捏,直接御剑飞上了天。看她那个架势,似乎是要和那只机关鸟拼命。
那只机关鸟一开始欺负我们不会飞,在空中优哉游哉盘旋,忽见一人杀气腾腾地飞了过来,赶忙在空中急急掉转身,掉头就跑。
无奈,面对御剑的修仙者,白头雕的简直慢到可怜。师妹下手十分果断,一记水球,毫不留情砸向了机关鸟。
眼瞅着水球已经追到机关鸟的屁股了,再往前飞上那么一点,这只鸟就得死在师妹的手下。忽然,一道金光闪过机关鸟的屁股,硬生生地挡下了师妹的这招。
“云妹子,下手这么狠,可是一点也不温柔哦。”一个一身金甲的男子踏着剑挡在了师妹与机关鸟的中间。
机关鸟死里逃生,怪叫几声落在了男子的肩膀上面,现在我全明白了,这金甲小子十有八九就是森罗宫里面的人。
师妹也不理他,踏剑飞了回来,满脸的怒火。金甲男子在空中摆了个无赖的表情,紧跟着飞了下来。
“喂,怎么是你小子?趁我师姐没生气,赶快滚。”师弟站到师妹面前,指着金甲青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金甲青年尴尬地笑笑:“我说林小哥,云妹子,你们这是咋地呢,怎么一个个见到我跟看见仇人一样,咦,这位兄台是?”
我向他抬手抱拳道:“幸会,在下正是这二人的师哥,独山派大弟子,俗名陆凡。”
“幸会幸会,在下公孙熙雨,太华仙宗第三十四代弟子。”
“你姓公孙?你可认得森罗宫宫主公孙颜华。”我问。
他笑了笑:“正是家父。”
“铛”,羽殇出鞘,白晃晃的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表情有些惊恐,又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陆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们森罗宫的人妄图劫我师妹的镖,杀了墨老头,你倒好,还敢一个人过来装无辜,你当我们独山派的人会怕了你们太华仙宗,怕了你们森罗宫。”
“什么?!你说墨老爹死了,不可能,你们和我开什么玩笑。”他笑着用手指弹开我的剑锋,将目光转向师妹:“云妹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师弟一脸怒火地冲过来,一把揪住公孙的衣领:“你小子装什么装,要不是你用你那只破鸟跟踪我们,森罗宫的人会埋伏我们?墨老头会中毒箭?枉我一开始还拿你当好人,为你替我挡了白袍那一刀而感激你,没想到你心机那么深,没想到你竟然会带着森罗宫的人马过来害我们。”
公孙一把推开师弟,脸上的肌肉有些颤抖:“林洛,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们,更没有想过要劫你们的镖,更不会杀了墨老头。”
“你在狡辩什么,就是那只机关鸟出卖了我们!天底下谁有这样的机关鸟,除了你公孙兄有这个本事,我们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出来吧!”
“啾”,一声雕鸣,月色凄凉的夜空中,一只白头雕划破了天空的寂静。我看了看落在公孙肩头上的机关鸟,又看了看天空中飞翔的那只,不解地问道:“这玩意儿还不止一只吗?”
师弟他们闻言抬头,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不是我的机关鸟?”公孙皱了皱眉毛,忽然露出不屑的表情,“熙晨,**究竟在干什么混蛋事?”
“公孙,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师弟左眼闪着红色的妖芒,一副你小子若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的表情。
公孙一把抖开师弟的手,整了整衣领道:“等下子凶手就要来了,我们在这里等着。”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天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远处的天边挂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大红灯笼。什么情况,这又不是逢年过节,荒郊野岭哪儿来那么多灯笼,还他娘的飞那么高,这都是要升天吗?
随着灯笼越飞越近,我总算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了,原来那每个灯笼下面都挂着一个大大的竹篮子,每个竹篮子中都站着四五个人。随着灯笼的越飘越近,我甚至都能看见灯笼上写着的大大的“森”字。看来那就是森罗宫的人马了,他们不知道古道的位置,所以用机关鸟跟踪我们,再乘坐这种会飞的灯笼跨过白川树林,打算直接从头顶上降落下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公孙熙雨颓废地坐在火堆旁,笑得有些难看:“我知道杀了墨老爹的凶手是谁了,就是我那个废物弟弟,公孙熙晨!”
那二十多个灯笼停在了古城的边缘,粗略一算,有一百多号人的样子。它们就那样静静地悬在半空中,也不派人下来,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你们看,那些东西是什么?”公孙指了指远处那些废墟上蹲着的黑影。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有被吓死,远处的屋顶上蹲着密密麻麻的修奇,足足有几百个,看来今天是捅了丑八怪的老窝了。师妹说的没错,那些成年的修奇,一个个身强体壮,胳膊比我腿还要粗,如果不小心被它们打上一拳,不死也是重伤。
不过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现在反而成了我们的保护伞,有它们在下面,森罗宫的那些人也不敢轻易下来。
“奇怪,这群家伙怎么不攻击我们?我们这几堆小火,恐怕是挡不住这几百只的修奇进攻吧?”我不解地看了看师妹。
师妹低头想了会儿,指了指身后的白塔:“大概是那群家伙不敢靠近这座镇妖塔吧。”
“那个东西是修奇吗?”公孙一脸好奇,“那可是洪荒时期的妖兽啊。”
师妹扭过头,看都不想看公孙一眼。
公孙无奈地叹了口气:“实话跟你们说罢,我公孙熙雨早就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了,前些日子是师门让我去樊雪城办事,刚好遇见你们有难,就下去帮了一帮,哪里知道第二日你们就遭到我那个混蛋弟弟的埋伏了,至于这机关鸟的做法,其实是我那个混蛋弟弟最先想出来的。”
“哼,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师弟叼着一根“忘忧香”,顺道丢给了我一根。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师弟不情愿地也丢了一根给公孙。公孙接过“忘忧草”,往鼻子上面嗅了嗅,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我知道,现在无论我如何解释,林小哥都是不会相信我的,所以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仙剑破空的声音,一柄火红色的仙剑,载着一位红衣红发的少年从灯笼悬停处急速飞了过来,稳当当地停在了我们的正前方。少年的皮肤晶莹似雪,柳眉弯弯如一缕青烟,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月光下,生得比女人都要娇柔可爱上百倍。
“哥哥,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厉害呀,竟然要帮着外人打自己的亲弟弟,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