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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完东西,我们俩静静地坐了一会,彼此无言,只是发呆。我很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什么语言,适合此时的气氛。想走人,却真的害怕,害怕过了今晚,我们就再也无缘。

如何证明自己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想她想着想着,就会莫名其妙的心痛,如何证明自己爱一个人?就是你突然明白自己的卑微,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留下来,哪怕是付出生命。我承认我是喜欢杜小希的,因为此时此刻,我心如刀割,我大概也是爱杜小希的,因为我没有办法把她留下来。

“服务员,埋单吧。”店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连服务员也少了,我对自己说,如果分开真的是注定,我也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吧。

还是那个凶巴巴的服务员过来了,我总觉得她对我有着敌意,此刻她还是不冷不淡的扫我一眼,然后看着杜小希,说:“先生,已经埋过单了。”然后转身走了。

我有点诧异,望着杜小希。杜小希对我微微一笑,“走吧。”然后拎起手包,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只好跟着她,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喝了一口桌上的水,再转身追过去。

那个凶巴巴的服务员好死不死的走过来,说,“啊哟,免费的水都怕浪费了,王先生好会过日子啊。”

这下我真的火冒三丈,“你说什么呢?你老板呢,把你老板叫出来!”

凶巴巴的服务员居然没理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我就是老板。”

这真是欺负人到家了,我心想今天已经让杜小希很失望了,不能再掉价了,只好强忍着怒气,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杜小希远远的站在路边的树底下。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

我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啊”的一声,想吓唬吓唬她。她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转身瞪着我,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一丝诡异,问道:“你没事叹气干嘛?”

杜小希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慢慢的走着,我慢慢的跟上去,走到她身边。我们走着走着,一句话也没说,由于已经有点晚了,街上只剩下路灯,没太多的人。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道路的地砖,小心的不踩到任何一道边线,时而小步,时而大步,偶尔,还会小小的跳跃。

她总是这样,我也不敢多问,只是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我心想,也许过一会儿,她就会笑起来。

可是走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变化,只是跳跃少了,或者,没有再跳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沉默仿佛能杀人,空气有毒吧,那我屏住呼吸。此时杜小希却天马行空的说话了,“你知道吗?人生所有的际遇都是上天的启示,上天像一个巨蟹座的妈妈,她很唠叨,想告诉我们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可是我们总是不孝顺的儿女,无法领悟她的意思。”

我对于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姑娘有点神神叨叨的。

杜小希安静了一会,又接着说:“你陪我多走走吧,我今天想多走走。”我点了点头,其实回去也没什么事。我们走着走着,走到公园,走到公园里的湖边。J市有两个湖,很出名,两个湖中间有一条小路,小路的中间有一座桥,相传是当年白居易在此任职的时候,修筑的,因此叫做白堤。

此刻我们就坐在白堤边的长椅上。杜小希默默的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影子。我看着她忧郁的侧脸,不忍心打破这气氛。白堤夜里人还是相对比较多的,大家环湖散步,一定要从这里过。今晚不知道什么鬼,每个人都我们面前走过,都会痴痴呆呆的望着我们。

“也不怕摔了,”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参观的感觉,心理暗暗的咒骂这些过路的人,更有甚者骑电动车和坐电动车的这一对,一边开车,一边扭着头望着我们。车慢慢的行驶,头扭角度的越来越大,我甚至联想到了某部恐怖片,会不会头就这么掉下来。

“这些人都怎么了,”我实在憋不住了,低声地对杜小希说。

“怎么了?”杜小希抬起头,看着我。

“这些人跟得了传染神经病一样,每个人路过都要盯着我们俩看。”我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

杜小希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你眼熟吧。”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让我觉得很玄妙,“我眼熟?你也觉得我眼熟么?”

杜小希望着我,没说话,大约过了那么久,才把头转过去,望着前方,说:“我们不一样,我认识你,就不觉得眼熟了。”

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反正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就是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我“哦哦”的回应了两声,继续搜寻着周围还有谁在望着我们。

杜小希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我点了点头。

杜小希望了望我,然后站起身,我走在她的左边,一边走,一边望着她。

我们慢慢地走,缩地成寸般的走到了她家楼下,我们上次分开的地方。她默默的上楼,没有丝毫的停滞。我站在原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飞走了。这个东西就在我身边,我却看不见,抓不住,像个废物,无力感。

在这个夜里,我很难受。我不会抽烟,从很小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拖着我,跟他们一起抽。可是我怎么也没学会,我觉得抽烟真的很无聊,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听说抽烟能缓解很多糟糕的负面情绪,我很想买包烟来抽抽,只是这个时候很多的店都已经打烊,09年,还没有24小时便利店。我也没什么朋友,拿出手机,把通讯录仔仔细细的从头看到尾,却没有一个号码,可以播的出去,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飘出去的东西仿佛又漂了回来,但是我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它。我感觉到深深的沉重,在这个夜里,我孤独的蹲在一盏路灯下,望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倾盆大雨泼面而来。一颗颗的雨打在我身上,我却无心躲避。我就那么痴痴的蹲着,望着手机。手机肯定不是防水的,这点我可以保证。我就那么望着手机,望着望着,直到屏幕一闪一闪,直到屏幕熄灭,再也不亮了。

我像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觉得自己真的该走了,我就这样在这个瓢泼大雨的夜里,孤单的走着走着,走到雨停的时候,刚好到家。

我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握着不亮的手机。我仔细地,反复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完全找不到头绪,不知道为什么杜小希会这样,更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想着想着,沉沉的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手机一直在响,我却找不到手机,我翻来覆去的找着,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我的铃声是王力宏的“大城小爱”,就这么反复的响,我像一块木头,漂浮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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