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府监内,小安子领着一名身穿破麻衣皮肤黝黑,六尺身高体型瘦弱,脸上略带惶恐之色的中年人来到李公公面前。
李公公侧卧坐倚靠在隐几之上,身旁的有俏丽小宫娥为其捶腿。萧岌虽然是皇孙贵胄但其祖上被贬为庶民后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哪里见过像太府监里如此奢华的场面。悄悄的用眼角撇了下那俏丽的小宫娥心中暗叹不已:“世间怎能有如此好看的人,可比在士绅家看到的千金小姐还好看几分。”
小安子见萧岌愣着发傻的站着不知他心中想什么,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咳!咳!还不快见过大人,这位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李公公哩。”
心中的胡思乱想被小安子提醒顿时烟消云散,萧岌这才反映过来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萧岌叩见李公公。”
李公公看到萧岌如此不堪,心中甚是鄙夷但脸上却是笑道:“萧叔公还请快快请起,你这样咱家可担不起呀!”
萧岌惶恐道:“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哪能让公公叫叔公。”
李公公使个眼色让小安字扶起萧岌后道:“萧叔公莫不是不知道你祖上可是太皇的兄弟,只是后来开罪了太皇才被贬为庶民,所以咱家叫你一声叔公也是情理之中。”
萧岌这才想起就来好像他爹在世的时候曾醉酒的时候跟他说起来他们萧家好像是皇亲国戚来着,只是当时看着喝的酩酊大醉的父亲,萧岌只当是父亲的酒醉之语,没想到今儿听这李公公的话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心中甚是开心,但一瞬间又冷了下去。那又怎样还是改不了自己庶民的身份
“公公唤草民来有何吩咐?”
李公公眼里闪过一丝丝意外之色暗道这萧岌不愧和陛下流着相同的血液,在得知自己曾是皇亲贵胄的情况下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开口道:“陛下顾及萧叔公的血脉亲情,特交代咱家这里一件皇差让萧叔公来办理。”
萧岌心中大喜以为这是一个转机道:“不知陛下有何事交代草民办理,草民必将不负所托。”
李公公尖声细语道:“你瞧!就是边上那娃娃,陛下交代让萧叔公带回家去,好生抚养成人。”
萧岌心中喜意更甚暗暗寻思这小公主都交由我抚养,岂不是成人后随她一起回宫见圣封赏。开口道:“草民必将不负陛下所托尽心尽力抚养成人。”
李公公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道:“这是陛下的一点点小小心意,待以后……”话虽未说完但那意思却是很明显
萧岌也是那么认为的连声道:“草民必将不负皇恩浩荡。”说完后拿着银子抱着婴孩随着小安子悄悄的离开了太府监。
李公公看着萧岌离开后的身影,此时那有如春风的笑容渐渐变冷,心中暗暗决定倘若陛下未来没想起这个小公主也就罢了,但万一要是想起来了要召小公主回宫,今儿所说的话可是有点揣摩圣意嫌疑,君王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类揣摩自己心意之人,到那个时候这萧岌定然不能留。抬头看着还在给自己捶腿的俏丽宫娥,发现这小宫娥眼里出现丝丝躲闪之色李公公眼里的冷意犹如寒冬般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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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琼浆宫内张皇后已经接到消息,半躺在凤卧上嘴角冷笑道:“好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心狠,怪只怪你不好好在玉虚宫内安度晚年,加之陛下太过喜爱那死丫头,天之娇女只有建昌一个。”
心腹宫女菊儿拍马屁道:“娘娘所言甚是,那柳如烟落得如此也是罪有应得,谁让她跟娘娘作对呢。”
皇后脸上笑意如花,嘴上提醒道:“菊儿说话要慎重,你是本宫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丫头,本宫自然对你信任有加,你在琼浆宫直呼那贱婢的名字没事儿。但在外头你说话可要注意身份,切莫被有心人抓了把柄。”
菊儿这才醒悟到自己失了礼数,万一被有心人抓住就该治个大不敬的罪名,开口道:“谢娘娘提点,菊儿以后知道该如何做了。”
皇后微微眯着凤眸道:“可有说那小丫头片子被如何处置?是丢弃在山野喂了狼?还是被直接……”话虽未说全,但语气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菊儿道:“那人只说孩子被李公公抱走送人去了,具体送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后眼里丝丝冷意闪现道:“你且派人去注意那老狗,今儿都见了什么人了细细查清楚。送人?好!好!好!”
菊儿领命退下,琼浆宫内只剩下皇后一人。张婉儿依旧是那样的端庄贤淑,但眼中偶尔闪过的丝丝冷意却是比这二月的寒风更为让人刺骨。
菊儿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皇后吃着御膳房送来的桂花糕。入口之时微微眉头轻皱小嘴微启道:“今儿御膳房谁掌厨?”
从御膳房送点心过来的太监跪在地上道:“回禀娘娘,今儿是王黔御厨所掌勺。”
皇后默念了王黔的名字,一时没印象。这时候菊儿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那小太监所的话开口道:“娘娘您可还记得一道叫西子醋鱼的菜?”
皇后这才想起来道:“这菜本宫记得,当初本宫对这道菜尤为喜爱。”
菊儿道:“做这道菜的正式那王黔御厨。”
皇后恍然道:“怪不得了,本宫记得这王黔是余杭之人,余杭人喜甜食。”
随后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你去告诉王黔就说陛下虽喜甜,但要甜而不腻,这桂花糕甜味有余,但稍稍有点腻儿让他多多注意。等会儿做好了就给陛下送些过去好了,你下去吧。”
小太监领命匆匆赶往御膳房,把皇后的话带到。见小太监走了,皇后这才屏退左右问道:“事情办的怎样了?”
菊儿道:“奴婢已然查清,今儿李公公的徒弟小安子鬼鬼祟祟的带了一个寻常百姓进了太府监,根据大殿门口的备案此人是江陵城内的一个长工名为萧岌,那人在太府监里呆了一炷香后手里抱着个女婴由小安子亲自送出宫门。”
皇后眼里闪过丝丝冷冽的光芒道:“定然不会错了,可派人找出那萧岌的住址了么?”
菊儿嘴角也浮现出残忍的笑容道:“娘娘放心,奴婢都查清楚了。”
皇后很是欣慰道:“你做事一向稳妥,本宫很是放心。菊儿你看这院中的小草都经历了一个寒冬的煎熬,有些是真正焉了,也有些看似焉了但实际上却是在那皑皑白雪之下潜蛰,待来年初春一来又会长出来。”
菊儿试探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眼里冷意更甚道:“古语有云斩草要除根,如若不然春风吹又生!”
菊儿道:“奴婢明白。”说完后退出琼浆宫
出来后一阵冷风吹来,使得菊儿身子不由的打个颤。心里不禁暗暗埋怨道:“这二月的风咋能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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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中的破旧茅草屋里,萧岌怀中抱着女婴刚回到家。他的妻子洪氏是个五大三粗的老娘们。一瞅见萧岌手中抱着个孩子以为是萧岌偷偷背着他所生的孩子生气道:“这哪里来的野孩子,好啊你背着老娘出去找小的也就算了,还带回这个野种回来这日子老娘不过了。”
萧岌连忙捂住洪氏得嘴巴四处环顾道:“嘘!别吵!什么野种?被人听了这可是要是杀头的懂吗?这孩子可是宝,我们未来的好日子可都全在这孩子身上了。”
洪氏一听此萧岌此话知道定然有什么隐情,再一想虽然这男人平时草包了点但也不敢真的带野种回来,于是开口询问来龙去脉。
萧岌细细跟洪氏说了太府监里发生的事后道:“你家男人可是留着皇族血液的皇亲贵胄呢,只要把这小祖宗照顾好了届时陛下随便赏点什么,都够我们过这一辈子的。”
洪氏听了后心中甚是激动,没想到当初嫁给的草包竟然流着皇族血统的皇亲。不免想起了在士绅老爷家当帮佣的时候看到那些士绅太太的生活心中向往不已,但现在只要照顾好这孩子那样的士绅阔太太的梦在未来将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洪氏此时脸上带着笑容道:“呀!这孩子贼俊,真是可爱。”
萧岌拿出李公公赏赐的银子道:“这是陛下给我们的盘缠,你快点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要离开江陵城。”
洪氏看着一大袋的盘缠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道:“陛下真是慷慨,啧啧这么多银两回乡里买两头黄牛,在买几个奴隶当个士绅都搓搓有余了。”
萧岌也开怀道:“是啊!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洪氏边收拾东西边道:“当家的我们要去哪个乡下?”
萧岌道:“你老娘不是还在河东洪村里么,我们就去那里。”
洪氏嘴角冷笑道:“那感情好!平日里逢年过节回乡里老是被亲戚嫌弃,这次回去老娘也要好好使使性子!让他们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萧岌无奈道:“你这臭脾气就不能好好改改。”
洪氏撒泼道:“刚有点闲钱就嫌弃了老娘了啊!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的上门提亲老娘能嫁给你么。”
萧岌畏畏缩缩的连声道:“是!是!是!你说的对。”
待萧岌夫妻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已快接近日落时分,萧岌带着一点点急迫道:“快快出城,不然等日落后这城门一关就出不去了。”
二人就趁着关门前一刻混在出城的人群里出了江陵城,在二人刚出城门后他们所住的茅草房内有几名大汉翻墙而入发现此地人去楼空后很是无奈的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