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目光阴沉的看着手腕上扣锁的手铐,这个曾经位于血脉者巅峰的老人已经狼狈的沦为囚徒。
他面前三位身着黑衣的男人沉稳的端坐,冷淡的目光时时在莱昂的身上扫过,对此老人嘴角流露出一丝狭长的弧度。
“方便给我根烟抽抽。”莱昂说道。
老人面前的黑衣人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后不感兴趣的垂下眼帘,莱昂咧了咧唇角,扯出一个阴沉扭曲的笑容。
任何一个被圣地追捕到手的血脉者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想起那个该死的审讯部,老人的面皮顿时微微抽搐。
然而莱昂更多的是对魔女亡骸丢失的愤怒,这就犹如在桌上压上全部赌注的赌徒,在最后一刻被人拖下赌桌一样。
莱昂将一切压在那具魔女亡骸之上,他已经老了,年龄越大的血脉者体内的魔女血脉就越发纯化,魔女亡骸既能让血脉纯化,同时也能提炼出凝固血脉的血清!
老人在人上呆的太久了,他可不想变成那种毫无理智的怪物。
他需要那具亡骨,为此不惜违逆圣地!
然而现在一切都砸了,老人双目充血,像狼一样摩擦着尖锐的牙齿,可惜莱昂体内的血液无比温顺,往日咆哮奔腾的力量完全萎缩干枯。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血清,虽然是圣地用来拘束血脉者的手段,但莱昂已经尝到了血清的威力。
无法动用圣痕,甚至鼓动血脉,莱昂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老人将阴沉的双眸埋在臂弯间,挡住自己不断扭曲的憎恨面孔,他蜷缩着身体,像是被拔下利牙的狮子。
但下一刻他感到微妙的恍惚,莱昂抬起眼眸,警惕的审视着诺大的舱室。
他看到面前的看守者低头打盹,死了一般的歪倒在座椅,空气停止了流淌,岁月凝固再不奔行,无数微小的尘埃悬浮在大气中犹如定格的油画。
老人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要担心,我尊贵的客人。”尘埃在话语落下时尽数的燃烧,那一刻明黄的火焰在那一颗颗微粒上摇曳蔓延,化为肆意的火舌在半空中交织沸腾。
它们沿着机舱游动,冰冷的钢铁于是炙热融化,显露出背后古朴大气的棕色壁纸,一条庄重而漫长的走廊在莱昂面前缓缓呈现。
而声音的主人站在走廊中,无数火焰卷起烧焦的余烬恍若冠冕般缠绕着他,那人提着一盏老旧的油灯,漆黑的西服在昏黄的灯火中折射出暧昧的色彩。
他将油灯提至面前,一张微笑的面孔浮现而出,那人笑得优雅而从容,一如往昔。
“黑昼为您竭诚服务,我的客人。”
“秦酒!”莱昂吐露出憎恶的话音,但他也警惕的看着面前古旧庄重的长廊,几秒前他还飞在大洋之上,然而下一刻冰冷的机舱就已经在灰烬中重生为雍容的走廊,这份力量简直匪夷所思。
“你们给我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老人低声的吼叫,“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们这些老鼠!”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疏漏,不过想要活着总要承担一点小小的代价。”琴酒摘下头顶的黑色礼帽,而下一刻一抹暗沉的阴影浮现,拖起男人的礼帽隐于黑暗。
男人自长廊尽头而来,随手将手中的油灯挂在墙上,昏黄的晕光瞬间将长廊映亮。
“我想您现在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秦酒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黑昼想要什么?”莱昂阴沉的注视着面前耸立的男人,他现在根本不相信对方。
“那就要看看客人您认为自己的命有多贵重了。”秦酒道。
听到这莱昂顿时眯起眼眸,许久之后,他嘲弄的嗤嗤而笑,但下一刻老人猛的跃起,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腹之上。
即便难以鼓动血脉,这一脚依旧让秦酒躬起来了腰身,“你们黑昼敢阴我!”老人狂怒的咆哮,干枯的手臂瞬间提起了男人的衣领。
“你们故意找上我,故意招惹圣地!”
面对莱昂雄狮般暴戾扭曲的眼眸,秦酒呕出一口血,他慢条斯理的掏出西服上衣口袋的白巾,擦了擦嘴角。
“客人,您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莱昂的呼吸一滞,他扫视这条漫长的长廊,才发觉墙上悬挂的油灯已经渐渐熄灭,古旧的长廊无声的剥离燃烧,化为细碎的灰烬。
钢铁的机舱和貌似酣睡的看守者已经若隐若现。
莱昂脸上顿时青筋暴起,他松开秦酒,颓然的后退,“你们要我做什么。”
“一切。”秦酒抿紧的唇角微微勾起,“客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莱昂霍的抬头,他盯着对方。
秦酒背后有无尽的黑暗,这个微笑的男人驾驭着深邃的暗沉而来,仿佛背负着一轮黑暗的大日,而大日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激流。
“你们黑昼疯了。”莱昂明白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要的是莱昂一生经营的势力。活了大半辈子,老人背后的力量当然不止当天东京湾上的那么一点。
那具魔女亡骸受益的也不止一个他一个。
“很可惜。”老人哼了一声,“意大利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把我那点家底吃干净了。”
“不不不,我相信黑手党的各位不会放弃您的。”秦酒微微一笑。
“因为黑昼永远为您服务。”
“我现在根本不相信黑昼只是简单的‘文物’贩子。”莱昂说道。
“我们贩卖一切!战争!火焰!还有死亡!”男人随后招手,黑暗中随之浮现出一支淡蓝的针剂。
”即便只能活在黑暗中,您也会成为意大利的夜之王。”
“夜之王,多么伟大。”莱昂嘲弄的大笑,“这都是为了活着!”老人捏起那支针剂,犹如握住恶魔硫磺的恶手。
“您手中握住的是众神的权柄!比圣地的凝固血清更完美,更优秀,当然,也更神奇!”秦酒恭敬的俯身,他的手掌摊开,阴影带来他的礼帽。
这个暗沉的男人踏着逐渐崩塌的古旧长廊,踩着纷飞的灰烬悄然消逝。而莱昂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只是下一刻老人眨了眨眼。
看守者尖锐的目光依旧定格在莱昂身上,冰冷的舱壁取代了亢长的走廊。
刚刚的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恍惚的梦幻。
老人干枯的手指微微一动,只觉得掌中多了一个冰冷的异物。
“驾驶舱的大门已经为您敞开。”恶魔般的低语在耳畔低声呢喃,莱昂嘲弄的低笑,枯瘦的手掌合拢,轻微的刺痛伴随着冰冷的液体流入老人的身体之内。
这股冰冷很快就演变为惊人的炙热,那股岩浆般的热度让老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颤抖,他缩成一团,口中爆发出凄厉的吼叫。
看守者们立刻发觉不对,为首的男人下意识就摸向腰侧,但下一刻莱昂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爆裂咆哮,扣住老人手腕的手铐瞬间被扯断。
他抬手抛出手中空掉的针管,细长的针剂割裂空气,爆发出一瞬间的尖锐长鸣。
冰冷的针头顿时刺穿看守者摸向腰侧的手掌,对方还未来得及惨叫莱昂已经一脚踹出。
庞大的巨力让那人腾空而起,狼狈的撞在舱壁之上。
“神乎其神!”直到这时莱昂惊叹的话语才泄露开来,这个曾经老迈的血脉者此时恍若时光倒流一般,灰白的发丝转为耀眼的黄金之色,高耸的肌肉将那身粗陋的长衣撑得爆裂。
莱昂正处于他曾经经历过的壮年巅峰之刻!
另外两名看守者没有任何犹豫的猛扑而来,虹光色的纹理自他们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蔓延侵蚀!
圣痕.风涡,无形的风暴在身前卷曲为盘旋的涡流!那人立刻挥手,剧烈的风暴轰鸣声中漩涡飞舞而去
圣痕.金刚,筋肉紧缩,骨骼重铸,看守者简简单单的一拳挥来。
汹涌蜷曲的风暴以及挥来的重拳瞬间碾至面前。
莱昂却狰狞的大笑,他侧身躲过暴虐的风与重拳,落空的攻击在舱壁上摩擦出一连串跳跃的花火与凹陷,这个重生的男人高高跳起,挥舞的足踝一脚劈落。
一名看守者立刻架起双臂,圣痕.金刚带给他的钢铁般的肉体与力量让他丝毫未动的接下莱昂的一击。
但下一刻男人落地,虹光色的纹理一闪即逝。
圣痕.过隙
骤升的速度让交战的对方在一瞬间浮现出异样的错失感,精神与肉体都在刹那扭曲。
下一息驾驭风涡的看守者被突然贴近的莱昂一拳击飞,圣痕的力量赋予他操纵风之漩涡的力量,但敌人竟然从风涡存在的正面突袭。
挥来的重拳直接凿穿风之涡流,风刃割开肌肤,撕裂血肉,白骨暴露的手掌陷入对方的面孔。
莱昂空闲的另一只手闪电般从对方怀中摸过,一截短棒落入手中,但莱昂信手一甩,一截幽深的剑刃弹射而出。
圣痕过隙的力量开始蔓延全身,男人下一刻一刀划下,摇曳的弧光超越了肉眼可以捕捉的极限,刚刚被一拳砸入面门的看守者顿时浑身一僵。
一道细细血线浮现在对方的脖颈之上,直到这时刀刃割裂空气的破风声才堪堪响起。
而此时猩红的血珠才在莱昂垂落的刀刃上低落,那个手掌被针剂刺穿的看守者才刚刚爬起。
“混蛋!”对方恼怒且不可置信的咆哮,他拔出腰间的配枪,剧烈的轰鸣声中,子弹在大气中徒留下一连串橙红的火线。
莱昂却只是嘲弄,圣痕之力所赋予他的,唯有不断提升叠加的速度,这种速度叠加在圣痕终止前毫无上限,只要你的身体能够承受!
男人年老时最多维持圣痕叠加10秒,就不得不终止圣痕重新使用,当初朗青的一刀就是瞄准他圣痕之力重新累积的瞬间斩下。
但现在,莱昂所能坚持的时间已经超过20秒!
一瞬间的达到音速并非难事!极致的弧光在刹那在面前交织为绵密的网。
飞驰的子弹接触刀刃,烧灼,红热,然后融化燃烧为溅射的浆流,挥刀的莱昂却已迈步而来。
拖曳的刀光在背后刻下一抹流淌的光带!看守者脸色一变,他砸出手枪同时大吼,“索隆!”
驾驭金刚的看守者立刻跨步上前,莱昂曳光的一刀顿时在对方合拢的双臂之上浮现。
而先前咆哮的看守者已经一拳砸下舱壁上的一个按钮。
索隆高大的身躯在流泄的刀光中踉跄而退,一道狭长的伤痕几乎切断了他的手臂。
但莱昂没有再次追击,他皱眉看着机舱中警铃大作,一道道隔离层坠下,森白的气体从隐藏的角落中极速喷出。
细小零碎的冰晶开始在机舱中蔓延,极寒的雾气甚至在短时间内遮蔽了三人的视野。
圣痕.无间
砸下按钮的看守者冰冷的注视着伫立的男人,一层无形的场域将他与索隆包裹在内,隔离了扑面而来的森白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