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眨眼间,已是两日后午夜十分。
“将军,后寨忽起大火,恐有奸人趁机做乱”。
随着令狐盛急迫的声音入耳,刘琨眼中精光暴射,冷声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传吾将令,全军各守其责,不得轻动,若有擅离职守者,军法从事”。
令狐盛闻言,虽不解其意,却飞步出帐。时间不大,原本嘈杂不堪的凤凰寨渐渐归于沉寂,只剩后寨被贼人点燃的数辆草车孤独的噼啪作响。
“哈哈哈,司马小儿,似尔等这般微末伎俩,岂能骗得过我家将军,事已至此,何不早降”。
面对夏侯杰咄咄逼人的目光,司马讼又羞又恼,正当他准备率领手下众军拼个鱼死网破之际,忽见数百道流光裹挟着尖锐的风啸铺天盖地而来。
“子母索魂枪”。
伴随着阵阵惊呼,司马讼身后众军乱作一团,作为河间王的嫡系部队,他们自然识得飞熊军的成名利器,如今眼见短枪如雨,纷纷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阵。
“众军休慌,李大人见到此地火起,必然依约来援,只要吾等能够冲出去与援军会合,必然可以从容脱身”。
廖全见众军响应者寥寥无几,尚在迟疑观望,连忙再次高声叫道“吾等降而复叛,刘白虎岂肯再次相容,左右进退无路,何不随本将军杀将出去,为子孙后辈搏一个富贵荣华”。
“杀”。
在廖全别有用心的煽动下,其身后叛军潮水般蜂拥而上,夏侯杰见状冷哼一声,抖动手中大枪拍马应战。眼见二人刀来枪往二十余合未分胜负,一旁掠阵的符怀归担心久战生变,催马抡刀双战廖全。廖全虽勇却非二将联手之敌,不过三五合,便被夏侯杰窥得良机,横刀拍于马下。
“安北将军有令,首恶必惩,胁从不问,尔等若想活命,速速弃械投降”。
正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的叛军闻听符怀归之言面面相觑,正当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时,忽见周勃挺身而出。
“各位弟兄无需顾虑,安北将军一言九鼎,当初吾被反王蒙蔽,与虎牙军势同水火,似吾这般双手血腥之徒,将军尚且能够坦诚相待,何况尔等无干之人”。由于周勃亲身说法,数千叛军尽皆俯首乞降,一场血腥的屠戮终于得以避免。
杀气腾腾的中军大帐中,刘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被缚之人。
“大胆廖全,汝竟敢以诈降之计欺瞒本将军,如今事败被擒,汝还有何话讲”?廖全闻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司马讼,吾本欲杀汝以绝后患,奈何汝身为皇室宗亲,吾不便动用私刑,今将汝单独囚禁,待来日天明解往帝都,听凭陛下裁决”。
随着刘琨隐含杀意的声音出口,两旁士卒齐步上前,将五花大绑的司马讼推出帐外。就在司马讼暗恨天意弄人的时候。忽听身后大帐中隐隐约约传来刘琨极为隐晦的笑声。
“哈哈哈,此番委屈泰安兄了,还望泰安兄再接再砺,为陛下分忧”。
此时此刻,距离凤凰寨数里外的山谷中,河间大将马瞻正与参军毕垣催军速行。
“大人,方才前哨来报,刘琨后寨火光冲天,想必少主与廖将军已然得手,此次末将能够领兵出战,全凭大人举荐之情,待功成之后,末将必有厚报”。
面对马瞻的许诺,稳坐车中的毕垣微微摆手道“马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想你我二人皆出身河间冠族,岂能容那卑贱之人终日骑在吾等头上耀武扬威”。
“大人所言甚是,那李含本是主公府中小吏,只因善于逢迎巴结才讨得主公欢心,可恨那厮恃宠生娇,居然连大人都不放在眼中,着实可恶”。
就在两人低声耳语之际,忽听山谷两侧一阵锣响,紧接着箭如飞蝗,乱石如雨,毕垣见此大惊失色,急令众军火速出谷,奈何山路逼窄,大军拥塞,进退不得。前哨先锋郭伟得知后军被困,急欲引兵回援,恰在此时,烟尘滚滚,前面一彪军马凶猛杀来,旌旗招展处斗大的王字摄人心神。
“王戎已在此恭候多时,来将还不通名受死”。
郭伟闻声犹如晴天霹雳,吓得魂不附体,不等他开口答话,早有一员大将飞马来袭,恍惚中只见刀光一闪,惊慌失措的郭伟便被来将刺于马下,叛军见主将身死,不战自乱,王戎乘势挥军直进,死伤者不可胜数。
少将军王绥割了郭伟首级,飞马回归本阵,众将尽皆道贺,老将军王戎更是笑逐颜开,欣慰地点头道“吾儿成才矣”。
听闻郭伟被杀,前锋军尽数覆没,毕垣大呼误中贼计,连忙催促马瞻后军调头原路折返。慌乱之中,叛军自相践踏而死者多如牛毛。
“父帅,末将愿领兵追击,誓要将贼首头颅献于帐下”。
对于幼子的争强好胜,王戎笑着劝阻道“兴儿不必心急,日后自然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父帅,我军兵威正盛,岂可坐失良机,纵虎归山”。
王戎闻言哈哈大笑道“虎者,山兽之君也,此等鼠辈不配当之”。
天明以后,王戎率领得胜之兵返回凤凰寨庆功,酒席宴间,忽有士卒飞奔来报,司马讼居然趁人不备,盗得一匹骏马脱逃出寨。帐中诸将闻言大怒,唯有刘琨、王戎、鲁褒三人抚掌大笑。
笑毕之后,刘琨朗声说道“司马讼是吾故意令其走脱,众将只管饮酒,不必在意”。众将不解,细问其故,刘琨微微摆手,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待众将尽兴而去之后,刘琨笑着对鲁褒言道“司马讼惶惶之犬,李世容山野大虫,失一犬而图一虎,先生妙计显奇功”。
“越石此言正是吾心中所想,若是能够藉此良机断反王一臂,实在是陛下之幸,百姓之福”。
对于刘琨、王戎两人的交口称赞,鲁褒谦逊的说道“陛下洪福齐天,老夫只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