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令狐盛一身布衣,纵马疾驰,约莫近两个时辰之后,远方点点星火已然在望。
“来者止步”。
随着一声断喝传来,令狐盛只听耳边一阵急促的弓弦争鸣,他连忙勒住坐骑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嗖、嗖、嗖”。
数支羽箭狠狠钉在马前,距离令狐盛不过丈许,兀自微微颤动。
“汝是何人?难道不知擅闯军营乃是杀身之罪”?
听到阴暗角落中幽幽传来的冰冷声音,令狐盛回手在贴身处摸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
“某乃河间王帐下牙门将令狐盛,今有机密要事回见主公详禀,还望诸位兄弟闪开道路,容某速行”。
暗处之人闻言稍一犹豫,随后言道“既如此,还请将军下马,待验过腰牌真伪之后便当放行”。
“好,情势危急,有劳各位”。
话音未落,令狐盛从容下马,随手将腰牌丢入密林之内。
片刻之后,树影晃动,一名黑袍裹身的暗哨现身来见。
“令狐将军,在下等多有得罪,只因职责所在,还望将军海涵”。
令狐盛闻言并未答话,只是在双手接过腰牌后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再次翻身上马,在一声呼哨声中,战马四蹄放开,顷刻间便已融入夜色之中。
在接连骗过几处暗哨之后,令狐盛终于来到苏怡寨前,面对刀矛林立,羽箭成簇的叛军,令狐盛泰然自若,并且故技重施轻易的哄过寨门。不等两旁巡卒上前盘问,他猛然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之下希律律一声长嘶,随后风驰电掣般窜入寨中深处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叛军营寨一旁的石山上,苏怡与李含正在亲卫们的护卫下凭高俯视。
“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吾营寨之内策马狂奔”。
听到苏怡恼怒地喝问,他身后众人连忙凝目细看,只见不住跳动的灯球火把下果然有一精壮汉子正欲透营而出。
“启禀太守,此人面生得很,绝非吾军中将士”。
“哦”?
不等从人话音消散,李含与苏怡同时惊诧出声,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忽有士卒来报,方才有人自称是河间王帐下令狐盛,在出示腰牌后进入寨门,然而还没来得及细加盘问,此人便拍马闯营,现今已经不知所踪”。
李含闻言大惊失色,急声喝令众将速速前往擒拿,万万不可放其走脱。
眨眼之间,苏怡寨中呼声四起,数支人马从不同方向径直赶往后寨,原本因顺利到达后寨而喜上眉梢的令狐盛猛听身后嘈杂声起,不免心中恼怒。
“快拦住他,大人有令,切勿让奸徒走脱”。
随着来人连声高呼,早有心思灵透者急关寨门,欲要将令狐盛困死寨中,令狐盛见状岂肯束手就缚,他一面打马飞驰,一面提枪在手,眼看对面守军箭如雨至,他手中长枪轮转,数支利箭尽数被其打落在地,不等对面再次开弓,令狐盛已然赶到近前,长枪似电,怒马如龙,但有阻其去路者非死即伤,趁着守军慌乱退避之机,令狐盛手中大枪猛然发力,径自挑飞寨门绝尘而去。
眼见令狐盛悍勇如斯,众军无不惊惧,然而军令在身却又不得不奋起直追,双方一追一逃,不消多时便已来到一处守备森严的险关之外。
“吾乃安北将军帐下令狐盛,有紧急军情求见平东将军“。
此时关城之上早有人将背受数箭的令狐盛看得真切,不过因为不识其人,故而不敢擅自放入。忽然追兵赶至,重又将血染马鞍的令狐盛围在核心,无奈之下令狐盛只得强打精神抖枪再战,眨眼间,又有数人被其刺于马前,众贼见状纷纷退避。
由于身受箭伤,流血未止,令狐盛渐感力乏,只觉得脑海中阵阵眩晕滚滚袭来,就在众贼再次逼近之际,猛听关墙上弓弦争鸣,乱箭如雨,紧接着关门大开,数十精骑蜂拥而出。
“某乃平东将军帐下大将韩伦,未知令狐兄因何至此”?
令狐盛闻言,低声说道“多谢将军搭救之恩,在下怀中有安北将军书信一封急于面呈王老将军,恳请韩将军代为引见”。
对面韩伦闻言不觉一怔,随后急声说道“令狐兄错矣,此地乃汉时旧关虎牢,并非新关所在,老将军岂会在此”。
随着韩伦声音出口,令狐盛方知自己竟在黑夜之中偏离方向,不等他心生懊悔,却听韩伦继续说道“令狐兄不妨先自入关疗伤,至于送信之事交给在下即可”。
面对韩伦诚恳的目光注视,令狐盛心中虽然感激但却依然固执地摇了摇头。
“末将军令在身,况且在下曾有言在先,务必要亲手将此信交到老将军手中,故而不便转托他人”。
看到令狐盛面白如纸,兀自逞强,韩伦气急败坏的呵斥道“汝即知军情紧急,便当将书信交于吾手,似尔这般伤重缓行,岂不误事”。
令狐盛闻言咬牙笑道“区区小伤犹如蚊叮蚁噬,何足道哉”。
话音未落,令狐盛猛然一夹马腹,血水嘀嗒的战马嘶鸣一声,直向旋门关方向如飞而去。韩伦见状只得吩咐众军小心守关,他则亲率十余精骑随后护送。
短短三里之地转眼便至,旋门关守将王戎得报后急步出关相迎,当他与守关众将听闻浑身浴血的令狐盛不顾伤痛,重诺轻生的壮举后,无不在心中大感敬服。
直到亲手将幻月珠连同书信交予王戎,令狐盛方始在众人的搀扶下艰难下马,王戎见此轻声慨叹道“无惧生死男儿汉,令狐一诺值千金”。
关于令狐盛孤身闯营之举,后人曾有诗言道“单骑入狼穴,群贼莫争锋,雕翎穿身过,重诺留美名”。
命人妥善安置好令狐盛后,王戎急召众将,沉声说道“连日来李含所部昼夜不出,必有所图,方才越石信中言道,欲在今夜前后夹击,合力绞杀苏怡叛军,以某观之,此番必中李含奸计”。
“越石初来乍到,未知李含之诡诈狠辣,恐怕如今已身在瓮中尚不自知,吾欲发兵救护,众将可敢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