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21世纪初,南方落后小城中,很多年轻人的思维都被这信息传输不畅封闭着,只有少数富人阶层的子弟才能接触得到的、节奏明显的Hip-Hop还未完全走到大众的生活中去。欢快的说唱音乐一响起,瞬间就俘获了在场所有高中生们的音乐细胞,“咚咚咚”地,随着音乐呼喊、晃动身体,台上的傅江从一开始的紧张到中途的得心应手,每一个难度动作一初,便会引起一方的尖叫,小小的篮球在他手上肩上变换着各种运行轨迹,在地上运球时也多了许多花样,虽然略显单一和机械,但是这样的表演,在北城中学堪属首例,所以,得到的只有台下同学们的惊讶和赞誉。
台下围成圈的朱小柏4人,除了沈湖之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傅江,和其他同学一起为傅江应援。甚至来站在舞台一遍负责检录的张檬也暂时忘记了傅江的“恶行”,跟着鼓起掌来,对着傅江的身影哼哼道:“还好你没出什么大错。”
音乐渐缓,预示傅江的表演即将结束,受到台下一波比一波热烈的掌声的傅江变得有些得意忘形起来,球越抛越高,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虽然很帅,但是也会有悲剧发生——张檬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最后一个抛球,傅江打算在地上打个滚再接住的,没想到,脱手时力量没使匀,篮球不往上空走,却直直地朝斜前方飞去,这时,恰巧不巧,高二年级主任过来“慰问”,又恰巧不巧落在了他的脸上,连同眼镜一并飞了出去。
整个高二年级4个班的学生,眼睛齐刷刷地一致看向李主任所在的位置。
“嘶——”傅江倒吸一口凉气!
当球抛偏的时候,傅江就直觉很可能闯祸,这下,成真了……
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李老师是出了名的爱面子、重荣誉的人,这下,让他当着百十来号人被球砸飞眼镜,这还真是他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
正当李主任低头找眼镜,傅江傻愣的当场,机灵的张檬立刻跑到台上,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还傻站着干嘛,不想再写检查的话,就快去道歉,帮忙找眼镜!”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江立刻机械般地点点头,穿过人群,和张檬一起跑过去。正当两人要开口道歉时,一只手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伸出来,声音清亮有力:“李主任,您的眼镜在这呢!”
是徐剑!
他笑笑眯眯地将眼睛双手捧着,热络地说:“李主任,您看您,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我去接你呀,听学生会的同学说您为人低调,肯定不愿意参和这样小而寒碜的小聚会,没想到您这么看得起我们为我们送行,谢谢谢谢。”
“额……那个。”忽然间给了一个巨大的甜果子,李主任将要发怒的脸也垮了下来。
“您要是来,就通知我们一声,好让我去接您呀,您就这样来了,倒让我们挺不好意思的。”徐剑转脸对身后的其他7位教官说,随之受到一阵附和。
李主任一下子受到了这么高的礼遇,倒有些手足无措了,是个有地位的人都会知道徐剑在军区的地位,被砸到头的怒气,已经少了8分:“没,没事,哪能让你请呀,我这是不请自来呢,抱歉抱歉。”
徐剑爽朗地笑道:“来,李主任,您坐,”随即转身对傅江说:“你,快过来,给李主任道个歉。”
还没反应过来的傅江仍旧木然地站着,幸亏身后站着张檬,她再次在傅江的背上印了一个五指山:“你傻了,还不快去?!”
为了不至于冷场,徐剑嘴巴不停,对李主任说:“虽然我在这里只待了半个月,但是这个傅江我可是了解了不少,原以为他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篮球倒是玩得出神入化,想必秋季的篮球赛他会带着北城中学的学生一定杀出一个冠军回来呀。”
这时,有些反应的傅江被张檬扯着走到李主任面前,诚诚恳恳地道歉,之后,这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坐在人群后方的朱小柏对沈湖说:“你也太了解他了吧,说他会闯祸,这还真闹出了点你看看张檬的脸色,被他吓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沈湖说:“你觉得他是那种安安静静消停的人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同意。
小小的晚会,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中间除了有学生会成员们惯用的、老掉牙的煽情情节之外,还算圆满完成,4个班分别由教官带回各自的场地。
队伍由班长张檬和临时被任命为体委的丁熠阁带回场地,借着橘色的灯光,主教官徐剑一直沉默着站在队伍一角,重性情的副教官高浩军倒是有些喋喋不休。
最后,在解散的钱前一分钟,徐剑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浑厚,让学生不禁肃然。他说:“不论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今天我所带的学生,男生坚韧且不催,女生柔弱不易折,有机会再见。……最后,班长和体委留下收拾现场,其他同学解散。”
“解散”声落,学生们并未像之前那样一窝蜂似的跑开,而是脚步细碎地在周遭挪动。想必很多学生都还没有从徐教官口中那铿锵有力的声音而简短之话中回过神来,直击耳膜,撞击心灵。相信在这个时刻,每一位同学都能够想起15天来徐教官对于大家的种种“折磨”,然后只留下浓浓的感动。
“喂喂喂,等等,你这是拉我去哪?”被扯得有些踉跄,鼻梁上的厚框眼镜几乎要飞出去。
这是综合楼。顾本仍然记得,在北城中学第一次见到成然时的情景,就是在这里,自己像一个小偷一样尾随他走进这幢楼,并且蹲在音乐教室外面偷听他们的谈话。那个时候,当顾本定睛看到教室内开朗微笑的成然,顾本整个人都被下住了。他是那样的胆小,又那样的敏感,当两年前成然的事情还未完全在他心中结痂,却又在两年后重新相遇……
“小柏在里面练琴,是我刚刚送她进去的,这会正好你也没事,一起进去听一听呗。”
“……你和她一起?”
成然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恩。”
当两个人,哦不,当顾本出现在音乐教室门口时,朱小柏楞在了当场,随之脸色转红,心里狂喊:是同桌,他怎么来了?来看我弹琴?……同桌怎么看起来这么帅?或许因为灯光,朱小柏的眼睛比平时要亮数倍,她不时低头不时抬头,看起来和平时不大一样。
成然找了两个凳子摆在朱小柏旁边,和顾本坐上,随着小柏灵动手指敲出来的音乐声,三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情绪里。时间就那么一点一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