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顾本的眼镜,用棉布细心擦干净的镜面反射着清晨朝气的阳光。校园路上端着餐具嬉笑打闹的同学络绎不绝,心情极佳的丁熠阁现在恨不得缩短宿舍与餐厅的距离飞奔过去。正当他脚步疾疾地向餐厅走去时,眼神忽然定格在了一处。
那是北城中学的“后花园”般的地方,无论是一天中的哪一个时段都是人气最高的地方,当然,除了饭点。早上有家属区的老人们锻炼身体,下午则是夏天休闲纳凉的好去处,晚上,无论是情侣还是朋友,还是教职工的家属们,都将这个地方当成了一个小型的天堂。
头戴耳机的徐剑,穿着短袖上衣和迷彩军绿色的裤子,脚下则踩着一双看似笨拙巨大实则柔软耐磨的军靴从“后花园”里钻出来,从额头上冒出的大滴水分和浸湿了大片衣服的汗水不难看出他刚刚晨练回来。原本徐剑是没有看到定在一处的丁熠阁的,当他将跑步换成走路时,才留意到站在路旁边杵着像一棵树一样的丁熠阁。他停顿了一下,略带着挑衅更多的确实欣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丁熠阁,脚步缓缓向他走来。
丁熠阁将顾本的眼镜放入口袋,抬着头准备迎接这位“心狠手辣”的教官。
“你在等我?”徐剑走近他,摘掉耳机问道。
“碰巧而已,觉得,应该和您打声招呼。”丁熠阁加重了“您”的发音,使这个异常尊敬的词语变得虚伪异常。
徐剑不在意,笑着说:“你吃饭了吗?”
“这个您应该管不着吧。”
对于丁熠阁一步步的挑衅,徐剑只感觉到这个小孩子很幼稚,根本没有放到心上,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答道:“你可以对我如此恭敬,可是,早饭必须得吃,要不,一会上午的训练可怎么办哟。”
丁熠阁倔强地说:“谢谢您的关心,只要您不再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我们就能撑得下去。”
“我们?”徐剑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虽说心底明白,却还是问丁熠阁:“我们,是指你和三班全体同学还是和某一个同学?”
“不都一样么,无论是谁,受到您那样的不公平待遇,都会这么想的。”
徐剑恍然大悟,眯着眼睛透露出浓浓的奸诈味道:“哦……原来,是我猜错了,我原想你在意的就只有顾本呢,那个姑娘似的人,谁知道你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在意他。”
“你!……”丁熠阁无话可说。
“走吧,去我的宿舍谈,”徐剑环顾四周“我觉得,咱们应该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我和您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再说,昨天我们已经谈过了。”
徐剑无所谓地说:“随你。”说完,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新戴上,从丁熠阁的身侧走过。背对着丁熠阁的徐剑,脸上露出了一张16岁的高中生无法与之抗衡的笑容,深藏不露,危险异常。这个有着成年人特有的成熟思维的军人,对于丁熠阁,一开始,他从心里觉得他是那种手到擒来的猎物,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益久,徐剑慢慢发现丁熠阁的倔强和固执超出了他的想想,但也正因为对手的难攻,才挑起了他无与伦比的好胜欲——丁熠阁,走着看。
“等等。”丁熠阁转过身对着徐剑的背影说。因为徐剑带着耳机,所以对丁熠阁的行为毫无察觉,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地向前迈着步伐。无奈,丁熠阁只好小跑过去伸手拍了一下徐剑。
当丁熠阁的手掌刚刚落到徐剑肩膀上的时候,立刻被徐剑一只手捉住,随即整整一只胳膊几乎被他锁住,胸口贴着徐剑的背部,眼看着就要被徐剑整个翻转过去,吓得丁熠阁立刻挣扎起来,一挣扎,丁熠阁才发现,自己的脚早已经离地。
“啊,啊啊~疼,肩膀要断了!”连性格倔强的丁熠阁都忍不住喊起疼来,相比徐剑的这一下擒拿使得那叫一个标准。路上的同学,只要是在丁熠阁与徐剑方圆10米左右的同学几乎都被这一幕吓得惊呆掉,周遭的吸气声和兴奋的起哄声不绝于耳,不过大家心中想象到的,估计只有丁熠阁寻衅滋事被教官轻松擒获几个字了。
徐剑扭头看着离自己脸庞不足2公分的丁熠阁,露出了难以察觉的胜利喜悦,旋即消散。
他从肩膀上将丁熠阁放下来,顺便摘掉耳机:“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在我身后偷袭我,你不听。”
刚获得自由的丁熠阁立刻破口大骂:“你放P,我什么时候偷袭过你,是你自己为了欺负别人而找的理由!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高教官怎么不这样,李班长也不这样,他们都和你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怎么就你自己给自己定下这么一个危险的自然反应?!再说,我不是喊了你了么,是你自己不搭理我!”
徐剑手拿着耳机,朝丁熠阁扬了扬,表示他当时正在听音乐,说:“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吃了数不清的哑巴亏,为什么这么笨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同样的事情?”
“我……”丁熠阁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无奈地几乎要笑出声,心想,我仅仅只是拍了一下肩膀,竟然上升到“打”的这个动作上来!
“好了,到此为止。说吧,你为什么叫住我。”徐剑双手环胸,一副意志气满的神态。
丁熠阁活动了一会手臂,气呼呼地瞪了徐剑足足有半分钟,后来,一声不吭地就朝前走,方向则是教官休息处——北城中学的外宾招待所。待丁熠阁走出5米外,徐剑才放开双手环着胸口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呈关机状态的MP3,在手里掂了又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