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女子先规矩的行了礼,接着便跪在我的一旁,等待问话。
鬼域大人走到她的面前问道:“说说吧,昨晚你是否看到你身侧的女子一整晚都呆在冷宫里。”
“回大人,皇上的话,在冷宫的晚上想要认人是很困难的,可我因为白日里看到我身侧的姑娘手腕处、手心里多处地方受伤,且伤口有溃烂的趋势,想为她上药包扎,不想被她拒绝,就想着晚上等她睡着的时候帮她上药,然而却未曾在冷宫里找到她。因为有些担心她,我还在院子里也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直到后半夜却见她偷偷摸摸的回来了。”那女子温柔的说道,并向我歉意的一笑。
听了这些话,我有些沮丧,没想到这姑娘想帮我,最后却成为我不在冷宫的有力人证,看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苦笑着抬起了头,却见皇上盯着我手上的伤口一直看着,我有些不解,撞上他的眼神,他却躲开了,看向正要说话的鬼域大人。
“皇上,正如证人说的这位姑娘昨晚并未在冷宫,不过微臣知道单单就姑娘不在冷宫的说辞,却不能证明她就是昨晚的偷花贼,微臣还想宣一位证人觐见。”
皇上淡淡的点了点头,清冷的说了个宣字。接着便又有一位女子走进殿来,看装扮却似一个宫女,宫女战战兢兢的跪下,十分不安。
待宫女跪好,鬼域大人开口接着说道:“皇上,这位是专管紫兰梦的宫女樱雪,想必皇上是认识的,事发的时候,樱雪你说说你当时在做些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
“奴婢……奴婢当时正去值班的大公公处禀告,紫兰梦开花了。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飘过,起先奴婢并未在意,以为是个哪宫的宫女路过,后来看到紫兰梦的整株花瓣都不见了,才知出了大事。奴婢……奴婢不是擅离职守,请皇上从轻发落!”宫女樱雪惶恐的答道。
“为什么你起初以为是那个宫的宫女呢?”鬼域继续追问。
“奴婢看那身影长发飘飘,还向冷宫方向去,就以为是哪个宫的宫女。”樱雪见没有责罚她的意思,大着胆子说道。
鬼域见此向皇上微微颔首,道:“皇上,微臣想问的都问完了,请皇上裁决。”
皇上摆了摆手,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樱雪,你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吧。”
听了皇上的话,樱雪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可还是下跪磕头谢恩。看着樱雪的背影,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丝笑容爬上了我的脸上,久久无法散去。
皇上用他锐利的黑眸盯着我的眼睛,道:“你笑什么,是朕罚的轻了吗?”
我依旧笑着回道:“是轻是重皇上自会衡量,还容不得小人多嘴。”
我的话音落下,一阵死寂的沉默,让人难以呼吸。停了半响,皇上清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听不出喜怒,道:“既然如此,你待会自然也不会对朕的惩罚不满喽,鬼域,还不把物证传上来,朕知道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来朕这里的。”
我微微一笑,没有反驳,既然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那偷花贼,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看看那鬼域有什么物证能让我彻底死心。
鬼域点了点头,把摇开的折扇收了回去,只见一个侍卫端了一个盒子上来,打开盒子一看,只见一块血迹斑斑的布躺在里面。
我一看,顿时哑口无言,嘴角溢着苦笑摇了摇头。
鬼域看了我一眼,道:“禀皇上,这是在紫兰梦附近的花枝上找到的,是一块衣服上的布料,但上面有血迹,看样子是包扎过伤口的。”
鬼域的话音刚落,殿里的人都看着我,看着我身上的衣服,是与不是一目了然,我无话可说。
顿了片刻,鬼域又接着说道:“依微臣的案情推测事件大概是这样的,昨日等侍卫离开后,她趁着冷宫里的人不注意,通过院后的树爬出院外,到御花园偷了紫兰梦,因匆忙,伤口上的布被附近的花枝勾住,后回到冷宫。刚微臣已查证院后的树上有血迹残留,应是不会错了。”
鬼域说完走到我的身侧,俯视着我道:“不过对于她偷紫兰梦的目的微臣不敢妄加推测,还请皇上斟酌。那么落鸢小姐,这偷花的罪名你是认与不认?”
我低着头,道:“我认与不认又有何区别,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我说话了。”
不对,落鸢小姐?!鬼域说的是我,这么说我就叫落鸢!这鬼域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认识我?不是他认识原来的落鸢小姐!可他为何从冷宫见面开始,我都不觉得他认识我呢?难道是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然后不动声色吗?不过话说回来他见我时,确实有些惊讶,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认识他,他觉得惊讶,但却也没挑明。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鬼域,可我却看到殿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我,我有些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鬼域大人,你说她是落丞相的女儿落鸢?!”侧座的萧妃娘娘惊讶的大声质问道,语气中带些怨恨。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落鸢的名字,萧妃娘娘竟是这种反应!落鸢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娘娘吗?既然这位娘娘都不认识落鸢又何谈得罪。还有,落鸢竟然是丞相的女儿啊!
面对这种情形,我不禁有些疑惑不安,抬眼看向皇上,但坐于高位上的皇上表面上十分镇定,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我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讶,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扶在椅背上的修长的手。
惊讶!又是惊讶,难道说连这位皇上也不认识落鸢吗?可落鸢不是冷宫的娘娘吗?难道落鸢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就被关进冷宫了吗?
混乱,我的脑中一片混沌,直到鬼域平静的声音落于我的耳中。
“回皇上和萧妃娘娘的话,微臣曾于落丞相府中见过落鸢小姐几面,算是旧时,她确是落鸢小姐没错。”
“呵,这偷花贼竟然是落府的千金,这被关进冷宫还没几天,就急着相见皇帝哥哥,这么不安分!也难为她了,竟然想出偷皇帝哥哥最喜欢的紫兰梦这种招,来引起皇上哥哥的注意,落鸢落鸢竟是这么有心计的罪妇!皇帝哥哥你可不能轻饶她!”萧妃娘娘站起来,睨了我一眼,轻蔑的说道。
原若是辱骂我的话,我定是不介意,原本我便被骂惯了,也无所谓。可她侮辱的是落鸢,落鸢什么都没有做过,白白担了这罪名,让我有些无法面对这具身体。
于是我说道:“我并不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才去偷紫兰梦的,我只是因为饥饿,才摘了紫兰梦充饥,若是有什么误会,我愿意接受惩罚,绝无异议。且我并不认识什么紫兰梦,若是知道那是皇上最爱的花,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你看那罪妇承认是她偷了紫兰梦了,皇帝哥哥你快点给她点颜色瞧瞧,用紫兰梦充饥,这么谎妙的借口也编的出来,当我们都是什么了。你这罪妇定是为了引我皇帝哥哥注意,想从冷宫里出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吧!”听了我的话,萧妃娘娘更加愤怒,催着皇上让他降罪于我。
可皇上好像没听到萧妃娘娘的话,看着我轻轻的问道,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你说你不认识紫兰梦?”
看着皇上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些什么期盼,可我却读不懂,有的只是诧异,后用坚定的眼神回到:“我确实不认识紫兰梦。”
我的话音刚落,皇上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冰冷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回响在殿堂里:“偷了紫兰梦确实不该,不过到底是一朵花,原想就此饶过你,但你不禁允许擅离冷宫,此罪却大,不得轻饶,念你因饥饿难忍才出此下策,这次就不重罚了!在萧然宫前跪上一昼夜算是惩罚了,不过可没下次了!”
听了皇上的话,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惩罚比我想象的轻多了,这二十来岁的年轻帝王是怎么想的?他不应乘此机会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吗?这么重的罪判的如此轻,他就不怕日后有人效仿吗?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又听皇上说道:“鬼域,有机会去冷宫看看,冷宫的规矩一日放饭两次,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让里面的人饿肚子,去查查,回来禀告我。”
鬼域恭敬的道了声是后,站在一旁。
然一旁的萧妃娘娘看这么容易就饶过我略有不甘,走到皇上身边,拉着皇上的衣袖,撒娇的说道:皇帝哥哥,只是罚那罪妇跪一日,怕难服众呢?刚刚那叫樱雪的宫女都挨了二十个板子呢。”
皇上握了握萧妃柔弱无骨的手,笑着问道:“怎么?爱妃,你这是对朕的话有异议喽?”
看着皇上那不达眼底的笑容,萧妃有些胆颤,软了声音说道:“皇帝哥哥臣妾怎么敢呢。”
皇上放开了萧妃的手,收了那浅浅的笑意,道:“既然如此,爱妃先行回宫去吧,朕晚些再去看你。”
萧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恭敬的行了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