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远山见尚方一脸疑惑，他说：“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啊，有人先我们前面下手，你说水海涛的档案不在这儿能在哪？”
尚方顿时醒悟。
看着窗外的风景，宿远山内心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柏清芬那里肯定也有人早已捷足先登。若是这样的话连云港之行可能会达不到目的，案件接下来更难破了。想到这儿，他的心上划过一丝忧郁。
尚方倒是不知愁滋味，开着车吹响了口哨，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无官一身轻吧，他从后视镜里偷看着宿远山说：“不亏是老港口城市，真派。”
宿远山不明白小青年的语言，问：“啥叫派？”
“派？派就是现代，就是潮流，就是有特色……”
宿远山被尚方说糊涂了，扑哧笑了，说：“到底是啥啥啊？”
“老头儿，不懂了吧？‘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宿远山耸肩。他的儿子时常把哇噻、呕耶（ye）、粉丝之类的词挂在嘴边，具体是什么意思宿远山弄不明白，儿子也解释不清，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想到儿子，宿远山心里泛起一阵温暖，好久没有和他讨论足球了，不知又买了多少罗纳尔多的海报。
果不出所料，踏进中单元，宿远山觉出情形不对劲儿，敏感地听到三楼梯口有人在吵嚷，他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只见楼道里围着一群老头老妈。
一位六十多岁脸上无眉毛的老大妈嘟嚷：“你说柏老师会到哪儿去？约好的早上一起打羽毛球，唉！我等到快八点也没见到她人影。这不，吃了饭还是不见人影……”
宿远山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但他仍作镇静地问：“她会不会上亲戚那儿，或者出去逛街什么的？”
老人把宿远山当成了本地的警察，争辩说：“不会的，老规矩了，每天早上我们都要打会儿球的，风雨无阻。”
花白头发的老大爷插话说：“唉——你不知道啊，她没有子女，亲戚也少见来往。”
这些上年纪的老人平日无事好凑上快拉家常，打打球下下棋，每天在大院里碰面打声招呼，若是不见面总要问询以示关心。这也算是老年人之间的互相照顾吧。
大爷说：“我们都敲了半天门了。”
那个没有捞着打羽毛球的大妈不无担心地说：“柏老师的心脏不好，她又没有子女亲戚什么的，唉，我担心她心脏啊，打她电话也不通……警察同志，你说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那么巧吧。”宿远山一语双关说。
宿远山隐约感到事情的不妙，她甚至于想到柏清芬可能已经遇害了，但他又心存在着侥幸，希望这一切都是预感而已。他向尚方递眼色，尚方意会，掏出手机向当地派出所报案。宿远山商量大妈大爷们能不能找保安帮忙先打开门再说，花白头发的大爷自告奋勇说：“我去。”
十分钟后，当地的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来了，宿远山和尚方两人出示证件，自我介绍说：“我是宿远山，山东省日照市公安局的，——我同事尚方。”
“你们好！我是街道派出所的张明，——我同事花晓露。”张明握住宿远山的手说。
互相认识，叫上物业人员打开柏清芬家的防盗门。
屋里静悄悄地，地上一尘不染，甚至连有人进入的痕迹都不曾有。宿远山站在门口，建议张明先把无关的邻居拦在门外，花晓露拉过门边的鞋柜放在门口，向她们敬礼说：“情况不明，请不要进来。”
屋里充斥着一种特别的花香味，弥漫着，循着这味宿远山一直走进卧室，他不愿意看到的事实终于摆在面前：百合花铺满的床上，柏清芬园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直直地躺在花丛里。
房间布置雅致，窗帘低垂，窗台、柜子、床头全是百合花，用精巧的花瓶插着。
“啊呀，好美的花！”花晓露不禁失口说。
宿远山摸柏清芬的鼻息，无一丝生命的体征，摇头说：“她去世了。”
“你说什么？”花晓露瞪大眼睛说，她无法把柏清芬的死与这些浪漫的花联系在一起。
宿远山长叹一声，没有回答算是肯定。张明上前确认柏清芬确已死亡，身体僵硬，无生命体征。花晓露哆嗦着手拨打电话向所长回报：“喂，所长，柏清芬园长死了，在自己家里，嗯，好。”
打完电话，花晓露向宿远山说：“刑警队的人马上过来。”
柏清芬死亡，等于水海涛的线索又断了。宿远山知道当地的警察会查明她的死因，宿远山所关心的是和9.21案有关的线索，他和尚方注意着室内一切摆设，观察是否留下第二者痕迹。
抻头等在门外的老人们听说柏清芬死了，感觉太突然，她们说：“昨天还好好地呢，今天就没啦？”
“怪不得不跟我打球呢，一定是昨天晚上犯心脏了。对啦，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坐院里聊天哩。”
宿远山心上掠过一丝疑团，他问：“大妈，你们聊到什么时候？”
“七八点吧，老头老妈凑在一起每天聊会。”
七八点？照这时间来推算，柏清芬再回家洗刷，至少也得到九点左右才能睡，死亡时间应当在十点到早上四点。
偏在我们要来查案时死亡，这也太过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