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会上安静的吓人,只有楚文茵一个人站着,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段君修将琴向前轻轻一推,施施然站起身,捡起滚得最远的一颗珠子,行至楚文茵面前伸手将珠子递给她,含笑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楚姑娘表演的可是琵琶?”。
楚文茵见他盯着自己,脑子一片空白,竟只余下“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几字,下意识地回答:“是,是啊!”,听得她的回答,段君修勾起唇角道:“在下不才,略通音律,不知可否与楚姑娘合奏一曲?”
楚文茵抱着琵琶坐在段君修身旁,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她从未与人合奏过,也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过。感受到她的紧张,段君修偏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看着他的笑颜,楚文茵内心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定神拨弦。
段君修侧耳细听,竟是一曲广陵散,他有些惊讶的看了楚文茵一眼,随即抬手相和。
瑶琴低沉,琵琶清脆,两种本不适合合奏的乐器竟被两人演奏的格外和谐,一曲终了,宴会久久无人言语,仿佛还沉浸在乐曲之中。
“妙极,本妃倒未曾料到瑶琴能与琵琶相和,”段王妃抚着手上的金护甲,笑着称赞道。
楚文茵放下琵琶,向段王妃行礼道:“王妃谬赞,是世子琴艺精湛,才未出纰漏。”
段王妃将她招到面前道:“你琴艺甚好,不必谦虚。”说着便褪下腕上的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套在楚文茵手腕上,楚文茵一怔,刚欲推辞,段王妃懒懒的倚回靠垫上道:“既是赏了你,就好好收着吧!”又转头看向段君修:“开始吧!”
楚文茵坐回原位,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或艳羡或嫉妒,尤其是杜凤娇,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但楚文茵全然注意不到,她愣愣地看着腕上的手镯,觉得好像在梦里。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弹琴的段君修,觉得心跳的极快,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忍不住一遍遍的回想,越想越欢喜,等她回过神来,花已传了好几轮。
这一轮,花刚好落在杜凤娇桌子上,她自知开始说的话给王妃留下的印象不佳,便想借此好好表现。她立于庭中,一袭红裙,一段绸带,一曲金莲舞舞的美不胜收,让人目不暇接。一曲舞罢,她敛容整裙,冲着段王妃与段君修盈盈一拜,娇声道:“臣女杜凤娇恭祝王妃福佑安康”。
段王妃点头赞许道:“不错,这金莲舞极难跳,你能跳到如此地步,可见是下了功夫的。”闻言,杜凤娇不禁喜上眉梢,含羞带怯的看了段君修一眼,转身回到座位。
琴声再起,这一次却是落在杜明月的桌上,楚文茵见她身着素白云锦宫装,头发只用一只梅花簪挽起,姿容秀美,脸上却不带一丝笑容,清清冷冷好似冰雕玉琢。
楚文茵有些好奇她要表演什么,却见她铺纸研墨,半个时辰不到便停了笔。段王妃接过图,讶然道:“这桃花竟画得这样好,配着这首诗真真称得上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一旁的段君修也点头道:“不知杜姑娘画技师从何人?”杜明月微微一笑,朗声道:“王妃与世子过誉了,不过是平时自己胡乱画的,哪里当得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八字”。
见段王妃与段君修如此赞赏,下面的人心里有如猫抓一样,便有人按耐不住,娇声道:“杜姑娘作此佳作,我等还想拜读一番,还请王妃顾惜我等。令我们传阅,也算长长见识。”
待画传至楚文茵手中,楚文茵忍不住在内心赞叹,着实是一副佳作,桃花栩栩如生,更是题诗一首“肠断春江欲尽头,杖立徐步立芳洲。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诗画说不出的大气,再看立于一旁的杜明月,从容淡定,自有一番风流姿态,楚文茵小心的看了一眼段君修,发现他正与杜明月探讨画技,眼中满是赞赏,两人谈得那样融洽,仿佛再容不下第三个人。楚文茵默默的垂下眼,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