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以来天气渐爽,偶尔也有凉飕飕的时候。自打嫣然脱了奴籍,觉得一身轻松,玩耍起来更为观脱。以前有颛夫陪她玩,现在多了个“年纪相仿”的太伯苦,这个太伯苦更是帮她脱了奴籍的恩人。她就可以和溆棻外面那些平民一样了。就算是回了溆棻,底气也是不一样了。
有了这一层,嫣然和颛夫太伯一起玩的劲头更盛。几乎成日都在一处。
太伯苦从皇宫出来后,就住进了听花苑,也不回府上,更不去玖琦阁,就是经常乔装带着嫣然和颛夫出去玩,不是偷了这家的果子,就是拔了那家的青菜。偶尔也会做做好事,比如李老伯家堆成山待脱粒苞谷的太伯造了个脱粒器一个晚上收拾完了,就是忘了避雨,将安好容易晒干的苞谷淋了个透。结果没几天就发芽了。比如张大娘家猪老是丢,他们连夜打了个新圈就是忘了留个门,将自己关在圈里还被乡亲们当成偷猪贼。比如好心救下哭的稀里哗啦的的新娘子,结果是赵大婶家二十八岁终于嫁了出去的大女儿,他们三又被乡亲们追着打了几条街……
嫣然觉得这些事似乎不是很靠谱,但她很开心。而且少主主动担下了照顾夫人的任务,她非常的轻松。于是更加心安理得的跟着太伯苦惹是生非,倒是连累颛夫一路跟着收拾烂摊子。
这几日上门来给珞璆告状的人无一不是“卢老爷,您家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小妹又如何如何怎么了”之类的台词,几乎一字不差。
紫陌认为这样不妥,于是挑了个天朗气清的午后抱了筐莲子坐在湖心亭上一边剥一边好好和洛璆谈谈。洛璆却告诉她说太伯这般玩闹自有道理。
“你是最不喜欢嫣然大大咧咧的性子的,怎么又许她同苦公惹这许多事?我看颛夫为了解决这些,都瘦了几圈了。”紫陌剥开一颗莲子,剔掉莲子心,一边说。
洛璆手边铺陈的是陶铸的所有手记和兵器图解,他研究好几日了。今早颛夫送来陶铸故居遗落的一卷青冥剑图解,洛璆看入迷了,干脆就把所有的图解全部抱出来看。一边研究,一边收拾紫陌剔出来的莲子心。洛璆把紫陌剔下来的莲子心一颗一颗的拾起用托盘放好。天热的时候泡水喝最下火了。“你不关心我的伤势,却知道颛夫瘦了几圈。阿陌,你这是什么道理?”洛璆的声音已经很不快了。
紫陌剥开一颗莲子赶忙往他嘴里塞,“你最会转移话题了。”
洛璆下意识的咬了,莲子心的苦味突然窜了出来。他这是被捉弄了?他这个人有仇必报。下一秒紫陌的嘴就被他堵上,酥酥麻麻的触觉从嘴唇传到全身。舌尖的味觉是甜,双舌交缠,苦味传到舌根,莲子的清甜莲心的绵苦终于满贯。
听花苑中也种了很多十二芳,比之纴接楼前的那一株更繁茂。到底还是本土泥养本土的树。秋风缓缓送来满树的繁华,晶莹的花朵落在他们发上,落在心上。紫陌被吸吮的喘不过气,下意识的哼哼了一声,洛璆的动作更加具有侵略性。晶莹的十二芳花偷偷的溜进他们之间,淡淡的清香加深了莲子的甜味。
旋转,试探,深吻,浅退。
日光折过池塘,映出波光凌凌。
仿佛是为了宣示主权,末了,洛璆咬了紫陌的嘴唇一口,离开紫陌的唇时还意味深长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魅惑一笑。
紫陌捂着红肿的嘴心头大叫流氓。唇上的动作被洛璆收进眼中,洛璆笑意更深。
“阿陌这么聪明,师父是何用意,想必不时就明白了。”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太伯苦送给绛玦几箱纸的那天。绛玦转手送了当时在场的官员各人一小卷,那些个官员用着称手,就有人将此事上报了君政还因此得了君政的赏赐。这件事就这么在朝上传开,百官皆认为纸比竹简更方便且更便宜更节约。君政当机立断决定推行。既然是要推行,那就得发明人太伯苦来做这个推行人。而太伯根本就不想操这个心,只推说他学艺不精,怕辱没了已故师尊蔡伦的圣明。
君政就是抓着他不放,封了蔡伦一个侯,左右人已经死了,一个哀荣也无妨。
太伯发现自己推脱不了,就请旨说秀才史辰郁乐于研究造纸之术,对造纸术的推行大有裨益。君政干脆也封了史辰郁一个副使,太伯苦为正使。旨意传回南疆以后,太伯再三同史辰郁强调造纸术乃是师尊蔡伦呕心沥血的杰作,万万不可忘了。随后就“惹是生非去了。”
紫陌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苦公这是做给下头监视的官员看,来表现出他粗枝大叶,好惹是生非的为人,以便推辞了正使一职?”
洛璆满意的点头:“正解。史辰郁寒窗苦读多年上没什么大的造诣,但对造纸术的推广确实是尽心尽力。师父推举他也是这样考虑的。”
太伯“胡闹”的原因是有了,他带着嫣然一起胡闹的事就说不过去咯。“嫣然一走,我身边怪不热闹的。”
洛璆对她这反应力感到很无力。“师父一番苦心,我们别辜负了。”“苦心”两个字还特别加重了音
经他这么一说,太伯苦的“苦心”,就很容易理解了。还不是为了给他们俩多些独处的时间。
直到洛璆拿着青冥剑与图纸对比时,她才注意到洛璆对着图纸思考许久的事。
陶铸的生年比紫陌祖母还要早许多,彼时平帝君朝都还是几岁的孩童。而这些记录兵器的图纸和炼铁的技术更是比白惑留给洛璆的记载还要早。
据洛璆的说法,青冥剑是白惑打造,那白惑与陶铸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如果“太伯苦就是白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陶铸也是白惑”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两者有相通之处。
不过这样的猜测,未免太大胆了。
洛璆似乎看穿了紫陌的想法,“你的猜测,也不全是错的。”
白惑与洛璆的渊源,还要从观世说起。
传说中的霜顶仙山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非山而是一座岛屿,就在南疆以南一处海域。按照白惑的说法,那一处海域上司南会收到干扰,船只无法辨别方向。海上常有浓雾,茫茫无边又半点参照,自然不容易找到。既然霜顶山存在,那“传闻中的隐渡庙”自然也是存在的。
洛璆六岁那年仍旧是洛氏掌权,溆棻已有衰亡之相,洛氏不得已带着洛璆出山南下打通南疆的商场。出海之时偏逢大浪滔天,船队损失惨重,洛氏丢下珞璆仓皇逃回溆棻,而洛璆则被海浪送到霜顶山。彼时白惑正在隐渡寺修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格外关照这个一出生就有数不完的金银财宝做窝的少爷,先是给了他巨浪,将他拍的半死不活,又是给了他烈阳,将他晒掉几层皮,脱水严重,还将他送到霜顶山最偏僻的乱石涯边。洛璆就这么拖着又累又饿、曝晒后缺水的身子,从乱石涯边爬到隐渡寺门根底下。
也许是被他的求生意志所感动,老天爷终于施舍了他的关照。让闭关多日的观世突然出关,把他捡了回去缠着白惑威胁他要给他念整天的心经,逼得白惑不得不挥一挥长袖,吊住他最后一丁点命。
也是他命大。即使是白惑都断言过不过两日的情形都能醒转来,活到现在。
那两年,幼小他跟着观世坐禅修行练武,留下满身伤痕;赖着白惑种茶学文练字,也修成一个清心寡欲的性子,若不是后来性命时时受到威胁的话。
他生生的靠着丁点大的小身体学除了寻常人十余年才能学完的东西。
洛璆六七岁时,她在做什么?
一个三四岁的的黄毛丫头,不谙世事,还会为了厨娘做的饭菜不合心意乱扔东西,肆意妄为。紫陌掬一朵十二芳于手中,花朵的颜色隐没在如玉的肌肤之中。洛璆觉着这花很称紫陌的肤色,适合做成额饰,他倒是可以做一串。
说到白惑这个人,在隐渡寺中修行三年期满后要重回大陆,在观世的威胁之下只好带走洛璆并偷偷送回溆棻之中。
洛璆那一次回归不仅没有得到母亲洛氏的怜惜,更是惊动了君朝。当然了,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那片神秘的海域遭受海难又生还,并且自南疆穿过两疆之间的野兽出没的丛林回到溆棻,这对南疆疆土的扩充无疑是提供了很好突破口。而其他域主也蠢蠢欲动。年幼的洛璆从此落于各大官僚争夺之中。他又是幸运的,每每遇险,总能得到白惑的救助。久而久之,白惑被他强烈的求生意念打动,动了恻隐之心,收他为徒,正式教授他武艺。
若不是洛氏的不作为,以溆棻的势力,洛璆怎么会受到那样非人的折磨;若不是有白惑,洛璆身上的利益和溆棻的富贵,早就夺走他视若珍宝的每一寸生命。因为没有比抢走无父母庇佑的孩子更容易的事,也没有比断后来斩断一个势力更容易的事。
他说的风轻云淡,紫陌听的揪心,由此分外心疼洛璆,情不自禁的将洛璆拥在怀中,口中念着:“从今往后,都有我陪着你。”她大概是鬼迷了心窍了,怎么会说这样肉麻兮兮的话。
洛璆反手抚摸紫陌的头发,试图安慰她,“阿陌,你终于如我初见你那般。”拥有哭笑欢闹七情六欲。“你的情绪已经这样容易触动,还怎么为爹娘翻案?”这样也不对,“不过没关系,现在有我了。”
紫陌深受触动,将他抱的更紧,并打断他,“你还要说下去吗?”
洛璆沉默片刻,说:“后面的几年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师父通学三十六业,为人又不拘一格,将所学武艺教授于我后便云游四海去了。他又好易容变装时常变换名字,也许做了道士,也许做了商人,也许入仕为官,总不带重样的。”
紫陌算是明白了,白惑就是白惑,而也许一个官员是白惑,也许一个盐商是白惑,又也许一个乞丐也是白惑。那么……“白师父可曾化身乐师?”
“我所知道的,没有,但有两月我不曾见过师父,倒是绛玦接济过一位游学诗人名唤召均的。”
召均?召均!
是了,就是他,竟然是他!
“子瀚,祖母仙逝前一月陪伴左右的乐师,正是召均。”紫陌确信,不会有错,召姓不常有,多居北疆。“召均没有透露过身份,因为时常佩戴一管长萧,父母亲亦认为他是乐师,却没想到是位诗人。难怪遍寻不见。”
紫陌非常激动,洛璆听她说了这些,眉头紧蹙。“阿陌。”他试图让紫陌镇定下来。
“子瀚,是他啊!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我的祖父!”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紫儿小跑着追赶太伯苦,太伯突然的停步让她止不住往他身上撞去。太伯苦略显慌张的拾起匕首,烦躁挠了挠后脑勺。他站在湖边双手无处安放,接受湖心亭中两人的注目礼。生硬的打招呼:“失手…失手…你们继续。”
太伯正要离去,就听洛璆说:“阿陌,你勿要急切。若是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师父今年也应该有四十余岁,而他老人家今年不过三十,如何当得了你的祖父?”有些事情不能让紫陌继续了解下去,这对她,对瑶家,甚至天下都不好。方才提及召均,是他失言了。
太伯听完,大步流星走了。紫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跑着追上去。
紫陌终于镇定下来,觉得哪里不对。“那苦公呢?他亦是白惑师父化的罢,子瀚又如何说?太伯苦今年可是只有十五!”
洛璆失笑,紫陌不满:“你笑什么?”
“一笑师父先见之明,二笑阿陌心急起来,什么都顾不了。”紫陌此时正以某种不和谐的位置斜坐在洛璆身上,难怪方才紫儿捂住脸不敢看。
紫陌懊恼的从他身上下来,“你说什么?”
洛璆破愁为笑:“师父早说你已经知道太伯就是白惑,白惑就是太伯。阿陌,你忘了,师父喜欢易容,不说是十五岁的少年,便是耄耋老人也是可以化的。”
紫陌的希望无情的被打断。注定她不能顺着白惑一路查下去。臻玟卿昨日已经从江川回到臻家,病情突然加重,如今仍躺着。君政也派了人暗自搜寻洛璆的下落,她们一旦出了听花苑,就免不了一场恶战。而洛璆的暗卫还在休养。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洛璆本打算带紫陌游戏人间,却没想到君政的人来的那么快。他要好好和太伯,不,白惑商议。
陶铸那点往事很快通过颛夫的线人传到洛璆手中。当洛璆支开树下待命的红儿和紫儿,对着躺在树上喝的烂醉的太伯叫“陶铸”时,太伯自树上一股脑滚下来。洛璆还往后退了两步,好给太伯腾地儿,还乘机勾走了太伯怀中的酒坛子。
“青冥剑本来是造给平帝的,师父却说是造给我的,这又如何算?”
人们常说不要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也是真的有道理的。就拿太伯苦来说,醉的一塌糊涂。酒坛子被抢走,酒气冲天跌跌撞撞的向洛璆扑来。毫无疑问扑了个空。白色的身体下坠,荡起满地的十二芳花。
洛璆嘲笑他此时便是个软柿子,一捏就碎。
太伯苦仰天大笑,向洛璆炫耀手中的荷包:“‘软柿子’不是这么用的。”
就在洛璆的注意力还在那只荷包上时,太伯苦已经夺过青冥剑柔韧而凌厉的靠近他。剑锋在坠落的十二芳花中劈开一道光路,猝然停在离洛璆喉颈半厘之处。
闲下的手捏住荷包戏谑打量,“柳叶合心,花样不错,赶明也让陌丫头给我做一个。”
洛璆趁其不备,抱着酒坛子迅速躲开剑锋,出手向太伯的左手重重一击,酒水稳稳的保留在酒坛中。太伯手劲略有松动,荷包却仍留在其中。洛璆心头大叫不好,脖颈又被太伯自身后扣住,青冥剑应势落地,太伯隔着洛璆抱起酒坛子仰头海饮。白影从洛璆身后冒出,手抱着酒坛脚锢住洛璆,调侃他:“跟爷爷玩儿近身搏击,你再学个几年吧。拳脚不够狠,速度不够快,下手还留了三分余地,迟早……嗝……玩儿完。”
正在洛璆退无可退时,太伯腿上用力一勾,同洛璆以某种暧昧的姿势齐齐倒地。太伯觉着这场景十分熟悉,末了想起是上次在官园不小心撞见洛璆与紫陌这个姿势。“嗝”的一声,酒嗝顺着喉咙上来喷了洛璆一脸酒气。洛璆一脸嫌弃,非常严肃的推来烂醉的太伯苦,后者被推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酒坛子十分享受的盘腿坐着。洛璆迅速翻身挑脚勾起青冥剑,“哐当一声”酒坛应声而破,太伯苦委屈的眼睁睁看着酒水流走,报给洛璆以怒火的目光。
银光闭合在剑鞘之中。洛璆小心拾起荷包轻轻拍落尘土,仔细理开缠乱的流苏,牢牢的系在腰间。对太伯啧嘴:“器者,兵家之力也,丢不得。师父的近身搏击出神入化,就是这爱酒的毛病改不了。”
太伯脸上本就红彤彤的,此时更是气的胡子都直了。“你…你…你…赔我酒!”
洛璆:“听花苑,酒多的是。不过师父要先告诉我你造鸳鸯双匕还有青冥剑的事。”
太伯腮帮子鼓着气,不搭理他。
洛璆诱惑他:“你说了我就赔你两坛翠琼醉。”
经不住诱惑的太伯苦就这么醉醺醺的跟他讲了所有事,洛璆的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
那些事里,与紫陌的祖母源瑶有关,与平帝君朝有关。
震惊的蹭的站起,斟酌再三后请求太伯:“还请师父继续瞒着紫陌。”最后告诉太伯,“酒就在你身后的十二芳树下。”
心有余悸的洛璆怕太伯饮酒过多坏事,交代红儿将解酒的千觞水兑在酒中给太伯喝。
不多时,颛夫报说赭娘候在门外。
赭娘也是同离城一般不走寻常路,洛璆同意让她前来相见后,她翻过两道院墙直接开到洛璆面前双手奉上鸯匕。同紫陌那把鸳匕正是一对。“姑娘说了,苦公不愿意为姑娘打造匕首也无妨,无需拿狗皇帝的赃东西来糊弄。请洛少主代为转还。我也本不必来这一趟,但洛少主待姑娘恩重如山,二者须分辩。”
洛璆向赭娘表示感谢。“姑娘请说。”
“君政已经悄悄出宫。洛少主带着夫人,或返溆棻,或移他处,总不在听花苑便是了。”赭娘说完,往四下探视一番,确信与他人后又说,“另一桩事…事关重大,还请洛少主另寻一处密地。”
洛璆伸手做了“请”的手势,请她进入屋内。赭娘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手绢交到洛璆手中。摊开来一看,心头轰隆隆一声霹雳,自天灵盖劈下。他几乎站立不得,退行两步瘫坐于椅上,手握着扶手,不自觉的攥紧,握着手绢的拳头关节泛白,青筋暴突。
手绢上面是一张手信,就算写的人如今换了手,从前的笔迹他也是再熟悉不过。
赭娘补充:“姑娘知道少主难做决断,是以让赭娘了断那男人的性命。而后之事,相信少主已经能妥善处理。”
另一边,紫陌收到如松的来信。说是两年前的纵火之人已经找到,只是那人已经被人割断喉咙,头与身子只有一点骨头相连。屋子里东西被翻的七零八落。
手中修剪的陌草随着咔嚓一刀,变的层次不齐。紫陌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也在查这件事,且总是先她一步?要不要和洛璆说?
同时,溆棻佛堂之中的洛氏听完手下的话,扯断了手里的佛珠,“废物!蜗行牛步!还晚了一步!要你们何用!”
佛珠哗啦啦落了满地,芸烟立即换了另一串奉到洛氏手里,一边给跪在地上的那人使眼色。那人赶紧退到一边。洛氏鲜有的十分暴躁,芸烟奉上的佛珠也被打到一边。洛氏指责芸烟:“这两年以来你就是这寡言模样,而今东窗事快发,倒是不曾在意了哈!”说着手拄着地就要站起。芸烟赶忙上去搀扶,一面安抚洛氏:“小小下奴死了而已,夫人无须挂心。夫人如今用左手写字,就算有人拿到了手绢,也不可能拿来让夫人作比的。”
洛氏正要发作,突然明白芸烟这话的意思。
现在好坏还不分明,贸然行动反而会暴露。不如不动。
于是洛氏转而唤了下人,“立刻传书洛璆,即日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