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北。瞭望城。凌家议事厅。
凌渊清坐在议事厅大桌的一端,两旁坐着六个人,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上下,其中还有徐管家。众人皆是沉吟中,对族长刚才的话仔细的思索:
“据宣大师的说法,持有“三生轮回”之人与苏家灭门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但是“三生轮回”的主人即使健在,也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基本没有可能再来屠灭苏家。”
“那么,宣大师所说他在雁翎山见到的持有“三生轮回”的黑衣年轻人,则极有可能是当年蒙面老人的后人或传人。只是我们遍布江夏的族内眼线,即使是几十年的明察暗寻,并未发现有何人与苏家有着血海深仇,以至于全灭苏家。”
“所以,认定这个年轻人是凶手之前,我们必须好好的考虑两件事。”
“第一,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苏家痛下杀手?”
“第二,这个人是否有能力杀得了苏家?”
于是,会议就在此时沉寂了下来,毕竟一切发生突然,许许多多的不合理凑到一起,还要拼接得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已经透支了这些老年人多年安逸所倦怠的脑力。
终于,徐管家开口道:
“族长,据我们在各地的眼线所知,苏家被屠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夏,而各门各派的人马,都在马不停蹄的赶来。他们所为之事,不言而喻,绝不是仅仅为了吊唁苏家,更重要的恐怕是苏家的惊人财富。”
“人为财死,虽然苏家曾经家大业大,但是全部族人一死,几百年的财富却突然成了整个江夏垂涎之物,只怕这年轻人为了苏家的财物宝物对苏家下了杀手,不能不说是一种可能。”
“劫财之事,为何屠灭全族之人,有未曾带走什么财物呢?”凌家的三长老凌言疏问道。凌言疏也是当日前往苏家的一人,他也曾带人简单查看了苏家房间内的贵重物品、金银首饰、名画金书等等,却发现并无缺少。
徐管家一听也微微蹙眉:“这……也许这年轻人看上了什么重要的宝物,……”
二长老凌言喻接话道:“如果是重要宝物,苏家必会看守严谨,又怎么会在未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屠灭苏家?况且,仅仅是为了宝物的话,又为何一定要杀人呢?”
徐管家也是心烦的紧,一句气话脱口而出:“你们不必逼问我,刚才叫你们说说怎么没人开口?只会拾人牙慧么?”
两位长老在凌家也算德高望重,有时候颇为看不上这个区区管家,心里有怒正想回击,大长老凌言谨深知当下不是吵架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接话道:“好了!老徐所说不无道理,苏家百年基业,自是有通天的财富,不比我凌家逊色。这一条现在虽然漏洞重重,但是也算是唯一的解释了。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补充。族长,您看您有什么高见?”大长老转身朝向凌渊清,毕恭毕敬的问道。
凌渊清的眉头也深深的皱在一起,沉吟了许久,说道:
“老徐所说,应该有理。据我看,苏家的千年古树与死者及宝物,必有关联,但其中关节,我暂时也未能打通。并且刚才所说的第二个问题,以宣大师所言,即使修气和修神均不如对方,也可以依靠“三生轮回”偷袭灵魂得手,即使此人没有通天的本事,加上也许有强力的帮手和半夜的突然偷袭,屠灭苏家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当前要紧之务,便是找到这持有“三生轮回”的年轻人,也许一切会有个答案。”
二长老凌言喻问道:“族长,可是现在我们并无证据,仅仅凭借宣大师一人之言,便能认定这年轻人是凶手么?”
“怎么不能?宣大师的名字江夏皆知,是仵师中的翘楚,若然他的话没有说服力,我们又该信谁呢?”凌家外院主事凌山反问道。
二长老一向公正严明,做事极有分寸,答道:“杀人事大,人命关天。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又该如何定人之罪呢?”
凌渊清接过话头:“依我看,这年轻人即使不是凶手,也有不可开脱的关系。我们不如先找到他,暗中查找证据和监视他,若有异动,便可发难。”
“可是这年轻人若是杀人,必会隐姓埋名或者远遁他乡,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呢?”内院主事凌泉当日留守凌家,并未见过宣大师,才由此发问。
凌山立刻说道:“凌泉主事不必担心,据宣大师运用灵力探测,这三生轮回今日已经在我江夏北的地界,而且越来越接近江阳城,恐怕这年轻人不日便会出现。”
凌泉不想其他长老了解的信息多,一阵惊讶,说道:“若他真是凶手,怎还敢去江阳城?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还是那句话,一切未成定数,”凌渊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不必像追查凶手般抓捕这样的年轻人,这样会打草惊蛇。但我们也绝不会无动于衷!凌山!”
“在!”
“你再派些人手前往江阳城,并且叫沿途凌家分院注意灵力超群的年轻人,特别是持有神秘圆盘的人。老徐,劳烦你再去一趟江阳城宣大师那里,有任何情况让家徒们传回。”
徐管家双手一拱:“是。”
“三位长老,此事虽然重要,但不能影响到我凌家的各项事务。所为唇亡齿寒,苏家族灭,对我凌家不无影响。还望三位长老多担待些族中事务。”三人皆是点头答应。
“我自己也去一趟江阳吧,若是有不世出的年轻俊杰,我倒也颇有会会的兴趣。”凌渊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若是找到杀害苏家的凶手,必要为其报仇!
而在此时,谌决和乔绫霜四人,刚刚度过了九阳河,策马而行。
温香软玉的陪伴,让谌决颇为不习惯。以前从来都是扎堆男人,或者与死者灵魂相交,哪有这么长时间和女孩相处,一时之间不会了说话走路吃饭,脑子里更是乱成一团,静不下心来回忆自己的处境。
这天傍晚时分,四人停下来休息,四望没有半点灯光,看来又要露宿野外。谌决多年在外,倒是并无半分不习惯,四处找来些柴火,还打了一些野味,准备充饥。庄荃和晖能也在一旁帮忙。
看着拔毛剥皮的谌决,乔绫霜也觉得很是惊讶,:“谌公子,没想到你还会这等手艺!”几人此时已经熟了许多,相互通了姓名。乔绫霜自小深处幻月府,这野外生存的技巧,却是一窍不通。
谌决笑笑,说道:“我从小便随师父四处游历,在野外食宿也算是家常便饭,若说是手艺,不如说是逼出来的。”说着,将去过脏腑的野味穿在削尖的树枝上,开始点火烧烤。
乔绫霜透着被热气熏蒸的如水的空气,看着谌决的瘦削脸庞和手法熟练的烧烤,心里觉得这个并不算十分俊朗的男孩有了别样的魅力。她悄悄看着谌决的眼睛,忽然间,才发现他的眼眸中透出点点莹蓝之色,之前一直不敢多看他的眼睛,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微光的眼睛中,开始慢慢的闪现出一阵奇异的失神光芒!
而谌决此时,已经开始陷入了一直困扰他的头痛回忆之中。虽然乔绫霜的出现,暂时分散了他的注意,但是心中的茫然依然深深的困扰着他。看着斑驳跳跃的火光,他甚至忘了手中的烧烤,陷入了沉思。
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像是一道浓浓的雾气,雾气之中好像闪现着五彩的光芒,也有破空而来的能量异动,有劲气,有神力,有灵魂之力,斑驳交错在一起,却看不清来源何处。谌决竭力的动用自己的灵魂之力,试图剥开迷雾,头痛在此时却阵阵袭来!
但是谌决忍着痛,强行的动用着魂力,即使头痛欲裂,也一定要看清自己的记忆!疼痛愈加剧烈,就在谌决魂力全部用来震开迷雾,忽然在迷雾中凝聚出一只隐约的眼睛,眼睛忽然射出一道灵魂之光,翠绿异常,颜色在这迷雾中竟是最为显眼,化成一柄利剑,直直刺向谌决!
顿时,谌决觉得自己脑袋竟要裂开了一般!